赵府尹进宫面圣,将案子实情禀报了皇帝。
皇帝大吃一惊之余,对嘉仪县主和赵仪宾惹出来的这一堆祸端感到十分厌恶不满。
他微扬入鬓的眉头皱了起来,犀利的瞳孔里有纠结的情愫在蔓延。
他心里不喜是一回事,却不能不顾及贵妃的感受。
皇帝沉吟的当口,赵府尹就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
须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赵府尹低着头,看着一抹清亮的水红色曳地裙裾从眼前拖过,脂粉清香阵阵扑鼻。
“陛下,您快救救珊瑚!“珍贵妃柔媚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隐含哭腔。
她半跪在皇帝御座的边上,将脸埋在皇帝的大腿上,瘦削的香肩微微起伏。
赵府尹把头垂得更低了。
妃子向陛下撒娇撒泼这样的场面,让他一个外臣看到,真的好么?
他又想,这里是养心殿,皇帝的寝宫,珍贵妃能这么快听到消息,定是昨晚侍寝后就歇在这里。
大周立朝的时候就有规定,妃子侍寝之后,不得留在养心殿过夜,可皇帝却为了珍贵妃打破了这个规矩,可见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皇帝握着珍贵妃的手,轻声安抚道:“爱妃别急,嘉仪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这事朕一定为她做主!”
珍贵妃抹着泪点点头。
她并不知道案情的发展和走向究竟是怎样的,拧着黛眉问地上跪着的赵府尹。
赵府尹只得把自己知道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
再次说起嘉仪县主策划这起偷天换日的戏码时,赵府尹心里那股子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又蹭蹭的往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事实的真相都披露到这个份上了,陛下还能说出为她做主的话来,真是够了。
不过赵府尹这话是打死他都不敢说出口的,他偷偷瞥了一眼珍贵妃,又低下头去,等待皇帝的指示。
“陛下,请你让臣妾出宫一趟。”珍贵妃拉着他的衣襟请求道。
皇帝自然是不肯的。
宫里宫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再者这次行凶的是嘉仪县主的夫婿赵仪宾,一个连带给自己尊荣的妻子都能不吝伤害的人,显然是丧心病狂了。万一要误伤了贵妃,那该如何是好呢?
嘉仪县主的死活皇帝不关心,但珍贵妃却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可是半点儿差错都出不得。
可珍贵妃就这么一个妹妹,且她这些年运用得如鱼得水我见犹怜的飙泪神功让皇帝彻底没辙。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为了保证贵妃的安全,皇帝甚至还将一支御前护卫调了出去,负责珍贵妃的人身安全。
赵府尹领着珍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宫,而永安城门此刻也正陷入胶着的对峙。
一刻钟前,萧景泰带着人马赶到城门下的时候,就看到高高的城楼之上,吊着一抹孤单飘零的身影。
而城楼之下,围起了一道稀松的人墙,正对着昏迷的嘉仪县主指指点点。
嘉仪县主的脑袋往下垂着,青丝凌乱。露出半边苍白如纸的脸颊,双眸紧紧闭着。而她身上雪白的亵.衣,早已经被斑驳的血污和泥垢染得不成样子,若非对她熟悉之人,很难相信被折磨至斯的女人竟是传说中的阳澄湖。
萧景泰犀利的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城楼上的一团黑影上。
赵天佑似乎对萧景泰的眼力感到佩服,他慢悠悠的从阴暗处走出来,朝他露出一抹极冷淡的微笑。
萧景泰低头对秦捕头吩咐了一声,秦捕头会意,立即带着捕快们上前。驱赶围观的百姓。
不多时,巡检司的人也闻讯赶来支援。
他们将整条永安长街都封锁了起来,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赵天佑逃逸,一方面则是为了杜绝丑闻的走漏。
将所有无关人等都清理出去后。萧景泰往前走近了几步,灼灼目光迎着城楼俯视自己的赵天佑,沉声说道:“赵仪宾,把嘉仪县主放了吧,你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赵天佑轻笑一声。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者是晨光披洒在他身上掩盖了所有冷酷的缘故,萧景泰觉得此时此刻露出淡然笑意的赵天佑,很难让人跟那个虐杀男童的嗜血狂魔联想到一起。
赵天佑一只手臂倚在城楼的栏杆上,目光带着嘲讽的笑意,慢声说道:“别担心,如果我想杀了她,不必这么费事!”
那倒是。
城楼下的秦捕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嘉仪县主是被赵仪宾掳走的,这一路上,赵仪宾要是想杀了她,还不是每时每刻的事儿,需得着看黄历么?
萧景泰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赵天佑就轻哼一声,将一团白色的东西扔向萧景泰,不紧不慢的说道:“劳烦萧侍郎将这些人请过来,人还没有到齐,这台戏怎么能唱得下去?”
萧景泰伸手问问的抓住了,是一个白色的纸团。
他低头,将揉成球状的纸团打开,上面写的几个人名,赫然就是男童案的受害者家属。
“赵仪宾要请他们过来做什么?“萧景泰蹙眉问道。
“难道萧侍郎对我虐杀男童的原因不感兴趣么?”赵天佑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眼睛紧紧凝着萧景泰,慢条斯理道:“杀人动机,你最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
萧景泰眉心一跳,乌黑澄湛的眸子怪异的看了赵天佑一眼。
“只要萧侍郎你满足我,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向刑部自首!”赵天佑给出了最后的承诺。
萧景泰略一思忖后,伸手将秦捕头招过来。
在去请受害者家属过来的空当,珍贵妃随同赵府尹抵达了现场。
珍贵妃从软轿上下来,一看妹妹被挂在城口上晃荡,而萧景泰和一众捕快士兵都好似无动于衷地站在城楼下与赵天佑对峙,当即就冒起了火,厉声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先把嘉仪救下来。”
萧景特头,上前与珍贵妃简单的见了礼之后,这才说道:“娘娘稍安勿躁,赵仪宾已经不是原来的赵仪宾了,若是强行攻上去,只怕会彻底激怒了他。”
萧景泰顿了顿,看着珍贵妃,迎着她恨恨的瞪视,淡淡说道:“臣不得不防赵仪宾他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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