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占了这个名额,便意味着成绩略逊她一筹的风毓,失去了入职监察司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倒是晨曦喜闻乐见的,如若不然,日日与风毓在同一衙署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真是膈应!
第一天在监察司的日子,过的其实挺无聊的。
一整天时间,她们都是在誊抄卷宗中度过,不过其中有好几起案子是晨曦参与过调查的,张嫣深感好奇,追问查案个中细节,晨曦只好喋喋说个不停,倒是给枯燥的过程凭添几分乐趣,无形中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听说风毓要成亲了?!”张嫣低头,一面誊抄着卷宗一面问道。
“嗯,日子都订好了,就在后日!”晨曦应道。
张嫣觉得匪夷所思,黛眉皱了起来,不解的说道:“这亲成得也太突然了吧?不然依她的个性,那日生辰宴也不会一个字儿也没说!”
晨曦但笑不语。
“你收到帖子了吗?”张嫣紧接着问道。
“没有,就是有,也不会去!”晨曦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
这话倒是让张嫣来了兴趣。
晨曦一贯给她的感觉是温和礼貌的,极少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语,这当中定是有什么事儿。
张嫣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这短短半日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对晨曦有了越发深入的了解,也越发喜欢晨曦为人处事的做派。
“你跟她有什么龋齬?”张嫣停笔,看着晨曦眨了眨眼睛问道。
晨曦长叹一声,抿嘴笑道:”龋齬?算是吧。”
看晨曦一脸不想多说的模样,张嫣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二人将誊抄好的卷宗资料分门别类之后,收录存档。
临近黄昏的时候。晨曦和张嫣才起身准备下衙。
“府中有人来接你么?”张嫣笑着问道:“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郎君遣了长隆在衙门外等着呢!”晨曦笑笑,抬头看着张嫣说道:“多谢你!”
“嗨,以后就是同僚了,可不兴这么客气外道!”张嫣眸光转动,带着一丝调皮说道。
这才是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该有的模样!
以往的张嫣看着有一种超脱于年龄的沉稳大气,但却少了几分妙龄女子该有的活泼和机灵。再加上她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凡。给人一种鸿沟般难于逾越的距离感,轻慢不得,亲近不得!
晨曦脸上浮现笑意。点头道好,与张嫣一并迈步出了堂屋。
监察司内的其他同僚几乎都已经收拾东西下衙了,只有黄主司还在书房里看着资料。
晨曦和张嫣毕竟是新晋的女官,出于礼貌。走前特意来向他告辞。
黄主司对于二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特别是晨曦。于此前就与刑部侍郎萧景泰携手破获过多起棘手的案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阅历,这十分难得。
将来监察司的弘扬,许还得靠她呢!黄主司心中如此想到。
他笑容满面的嘱咐二人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上衙也只需卯时中过来,不必特意赶早。
张嫣和晨曦齐声道是,施了礼。这才一并出了衙门。
回到萧府的时候,樱桃已经将晚膳摆上来了。
萧景泰先她一步回府。此时一袭休闲居家长袍,正端然跽坐在桌几前等着她。
“快去换衣裳!”萧景泰抬头来,目光专注的看着晨曦说道。
晨曦哦了一声,躲开他的注视,很快就回房换了一身家常的襦裙。
坐下后,萧景泰将一叠剔除了骨头淋好了酱料的烤羊肉送到晨曦面前,英俊的容颜微带笑意:“贺你荣升女官!这羊架可是我亲自烤的,赏脸尝尝!”
晨曦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在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片送进嘴里咀嚼。
“竟然不输于上次在胡菜馆吃到的,不错!”晨曦眼睛亮亮的说道。
萧景泰莞尔。
能得这么句称赞,也不枉他抽空去胡菜馆软磨硬泡的偷师了。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多吃点儿!”萧景泰说道,手上动作不停,又往晨曦的碗里添了一些菜。
“我自己来就行了,郎君你吃你的!”晨曦说道,脸颊带着酡红,低头吃饭。
萧景泰扫到晨曦雪白耳颈处的潮红,无声笑了笑,紧接着说道:“刑部最近有个案子需要核查,明日你就随同我一起出城吧!”
晨曦抬头看他,问道:“带我一起去?那我要不要跟监察司的黄大人说一声?”
“我会命长风过去替你打声招呼!”萧景泰说道:“本来这些案子是叶敖东负责的,但他打风府宴会之后,就一直告假,冷不丁的又传出要成亲的消息,所以,韦大人才将这些积案移交给我处理!”
“那正好!”晨曦笑着说道。
“正好什么?”萧景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躲过他和风毓的婚宴啊!”晨曦抬头看他,语气自然道:“我跟她实在是互看不顺眼,真心没必要浪费时间虚以委蛇。”
萧景泰哈哈一笑,心道这个小女人倒是坦率直接。
不过私心里,他也不想晨曦与风毓有过多的交集。过往的一切亦如昨日逝,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期许的未来,就必须彻底地与过去告别。
再者,风毓的心思深沉摇摆不定,与这样的人深交毫无好处,萧景泰可不愿意他的小女人近墨者黑。
“后日咱们应该在魏县了,所以,叶敖东和风毓的婚礼,我们自是无法参加,只是贺礼却是少不了的了,我会让苏管家备好,以咱们二人的名义送过去!”萧景泰不急不缓的说道。
晨曦轻哼一声。撅嘴应道:“郎君可别替我担人情,就以你自己的名义送,我可不参合!”
萧景泰还不知道那日晨曦在风府遭遇的算计和凶险,是而对晨曦此时此刻的态度感到奇怪莫名。
只是他知道晨曦向来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为人处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也没有深究过问到底,尊重的点头道:“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话题就此揭过去了。
翌日。二人收拾好行装,在萧府二门处上车。
适逢张氏前来做客,萧景泰少不得客套与她寒暄几句。
“毓儿明日的婚宴。景泰可要赏脸来!”张氏笑道。
萧景泰微微一笑,淡然应道:“真是不巧,在下恰好有公务在身外出查案,恐怕赶不及回来参加风娘子的婚宴了。还望风夫人恕罪!”
张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有些不自然的垂眸说道:“那当真是不巧。既然如此,还是公务要紧。”
她说道,目光从车厢扫过,摆手道:“这是要出门呢。表姑母这就不耽误你了!”
“下次景泰再去府上拜访!”萧景泰拱手施了一礼,转身挑开车厢的竹帘上了马车。
冬阳也朝张氏拱手道别,跃上车辕。拉起缰绳驾车出行。
刚刚萧景泰挑开竹帘时,张氏匆匆一瞥。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晨曦那张熟悉的容颜。
张氏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风毓和叶敖东出了那一桩事情后,张氏才深觉自己有眼无珠。
若是叶敖东真是个好的,断不会趁人之危,在毓儿喝醉了的情况下欺负了她......
两厢比较,张氏便越发心痛惋惜。
萧景泰和长女凌若珂相识于幼年,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饶是如此眷恋着彼此,他们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行为坦荡荡......
想到小女儿风毓对于嫁给叶敖东这桩亲事上的委屈求全,想到女儿女官考核上与她心心念念的监察司失之交臂的遗憾,张氏便觉得鼻子发酸,愧疚感难以抑制。
若是当初听毓儿的,不勉强,不强求,或许那日之祸便不会发生了......
张氏甚至在想,在长女若珂意外之后,若是能撮合毓儿和景泰,那今日与他这般夫唱妇随的,就该是她的毓儿了!
命运弄人啊!
陪在一侧的洛嬷嬷见张氏黯然失神,忙低声提醒一句:“夫人,咱们还要去揽月阁看沈夫人呢!”
张氏回过神来,点点头,笑着让前面的丫头带路。
揽月阁内。
萧沁拉着张氏的手,关切的问道:“这些天忙坏了吧?”
“可不是!”张氏扯出一抹笑,应道:“幸好玉锦绣是自家的绣坊,嫁衣锦被这些个东西,都能日赶夜敢的做出来。这些天该忙的琐事总算忙完了,就差过大礼!”
“有些事情能放手的就交给下人去安排,再忙你也要注意休息,瞧你憔悴的.....”萧沁拍了拍张氏的手背,扬起下巴,嘱咐弄月去沏一盏参茶进来。
看弄月应声退下去,张氏才叹了一口气,歉然道:“本来早就该过来看看你的,倒是生生给耽误了些时日。怎样,腹中孩子可好?”
“这个倒是贴心,一点儿不闹腾人,蓉娘没看出来我都长肉了么?”萧沁一脸幸福笑意的说道。
“能吃是福!”张氏笑得有些牵强,带着几分感慨:“你是个好命的,妹夫待你十年如一日,这份真情意,都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女人啊,一辈子所求的,也不外乎如此了!”
“怎的忽然发出如此感慨?”萧沁笑问道:“莫不是姐夫对你不好?”
张氏无奈的笑了笑,眼底的酸楚和泪意,遮掩不住。
“这是怎么了?嫁女儿可是大喜的事儿,难不成是舍不得毓姐儿?”萧沁眨着眼睛问道。
张氏最近一段时日,总是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压力,面对女儿的眼泪,面对丈夫的面色,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和悔。所有的情绪都积攒在她心底不断升腾发酵,若是找不到出口排解宣泄,张氏只怕自己会患上情志病。
萧沁的话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倏然就落了下来。
“蓉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萧沁担心的摇着张氏的手臂催道:“你倒是说啊,看把我急得......”
正好弄月送了参茶进来,萧沁伸手接过来,摆手让弄月和屋里伺候的丫头们都退出去。
“蓉娘,先喝口茶,有什么事儿在我这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的,一定竭尽所能!”萧沁说道。
张氏稳住情绪,低头喝了几口茶汤,这才叹了口气,将风毓在生辰宴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萧沁。
当然,关于风毓设计晨曦的那一段,张氏并不知情,更不知道当时风毓是喝了绕指柔才会与叶敖东纠缠到一块儿。
萧沁自然不清楚个中内情,闻言顿时色变。
沈如晗那日虽然从晨曦嘴里得到了事实的真相,可她却没有将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母亲萧沁。
事关一个人的清白名声,再者,牵涉其中之人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沈如晗并不忍心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是而萧沁此时也是头一次听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这叶敖东可真不是个东西!”萧沁咬牙骂道:“那日他究竟是怎么蹿到后院去的?你和姐夫没有问个清楚明白么?”
“问了!”张氏抹泪,哭道:“他说是跟着一个小厮进去的,又说自己当时喝了酒,晕晕乎乎,没有分清方向,压根就不知道那是毓儿的起居小院!”
“这样的鬼话也只有蓉娘你相信!”萧沁愤愤说道。
“事情已经如此了,再深究下去也没有好处,只能说是毓儿命苦......”张氏哽咽道。
的确,事已至此,深究下去又能寻求什么解决之道?
这世道不公,失去了贞操的女子,以后又能觅到什么良缘?事情扬了出去,于男子而言,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对受害女子来说,却足以毁了一辈子.....
“罢了!”张氏叹道:“如今亲事已经定下,再说什么都晚了!”
萧沁垂眸,卷翘的羽睫遮住了眸底的惋惜和伤感。
“你也想开些,到底是喝酒乱性,只求他们二人成亲后,叶敖东能好生待毓姐儿,那你倒也能放心!”萧沁安慰道。
张氏此番前来看萧沁,也是为了寻求心灵慰藉来的,她急需要一个可以倾诉和排解一切苦闷的对象,萧沁的劝说和安慰,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点头应道:“行了,我晓得了。明日你大抵是不能来了吧?那就让阿晗早些过来,她跟毓姐儿也是多年的好姐妹了,来送送她上轿!”
“我这个模样自是不能去凑热闹,阿晗倒是能代我去,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她!”萧沁说道。
张氏笑着道好,老姐妹俩说了半天话,临近晌午了,她才起身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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