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谦的冷汗慢慢淌过脸颊,“皇上当年与王爷协商,获取王爷支持所谈的条件,我无不知悉,若皇上真打算对付王爷,那我出现在皇上跟前,他第一个饶不了的人就是我!”
“若为堵悠悠众口,自然不会留下你这只烂舌头,可我想王爷未必全然遵守了协定吧?你只需将王爷的所作所为检举出来,将过错也推到王爷头上,自己甘居跑腿办差的角色,皇上就不会起杀心!”竺紫琴说罢,缓缓起身道,“该言明的我皆已言明,选哪条路你自己决定吧,别指望可以钻空子逃走,若估计无错的话,明儿整个平梁府就会戒严,搜捕您这位管家大人,出入平梁府也会受到严加盘查,你逃不出去的!一旦被王爷抓到,呵,贺大人你只得求死得痛快一些了!”
贺谦耷拉下头,他以为自己算是够精明的了,事事都留有后路,包括他所记下的秘密,也是为了防备万一,保自己平安无恙,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被bi到绝境的这一天,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甚至竺紫琴连他想借机逃走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前程他的荣华富贵,难道真就到头了吗?
与贺谦的垂头丧气相反,许寒林倒是始终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当然,因为连续的吃清兰的亏,斜倚在柴门旁默不作声冷冷审视着他的清兰,令他内里不知不觉生出几分忌惮,故许寒林的气焰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嚣张。
不过在凤墨揭出他的真实身份后,许寒林干脆用一种无谓的表情,双目直瞪瞪地望向屋梁,既不回应,也不挣扎,仿佛充耳未闻于己无关。
凤墨没打算从许寒林的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因此他也不管许寒林是否装聋作哑,只继续地将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大致地讲了一下,意在提醒许寒林他已摸清了许寒林的老底儿,如今许寒林落入他手中,就和所有的在逃案犯一样,唯有老老实实地归案,别无他路。
相比竺紫琴擅用心理攻势,凤墨是自有一套向人犯施压的法子,他的冷漠和漫不经心此刻全然展露出
来,看许寒林的眼神,就好像人犯无非是他凾待交易的一件货物般,不带半点感情。
只听他慢悠悠道,“京城薛氏一门,想当年也是朝廷栋梁国之重鼎,还是平梁王妃的娘家,谁能想到薛府的管家却曾做下惊天大案,此等消息一旦传出去,我想必定是朝野震惊,人心自危呐!等我把你押解回了京城交差,许先生,你可以试想一下,对本就门庭调落的薛家,你的案子会不会是雪上加霜,彻底压垮薛家?还有王妃娘娘,今后定也会念你一辈子的好儿吧!”
“此去京城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凤墨顿了顿,接着道,“许先生固然会辛苦一些,然想想不久就能见到诸多旧相识,与故交好友重聚一堂,徐先生再辛苦一点也还是值得的,噢,对了,临行前要不要知会梅元观的许观主一声呢,或者他亦该陪你走一遭?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藏匿重犯,平梁府他怎么好意思苦撑着硬待下去?”
“或许你希望许观主发现你失踪了,会替你向某人通风报信?”凤墨回头瞧了一眼仍保持姿势不变的许寒林,淡淡而笑,“别想了,许观主忙于生意,平时无事,你兄弟二人多久才见一次面?在我找上他之前,我敢打赌他对你的境况尚浑然无知呢。”
许寒林仍是不吭声,然清兰看见他的脸色已起了变化,朝凤墨一个眼神示意,凤墨返身移近许寒林,“就这么定了,我在平梁还有些事要处理,待我处理完,咱们就即刻启程回京,至于许观主……”
凤墨故意停住没立即往下说,而是留意着许寒林脸上的细微表情。
“其实藏匿重犯算不上大罪。”凤墨冷淡道,“他愿意陪你走一趟更好,不愿意,也可以把他交由平梁府尹处置,我权当少一宗麻烦,反正有他没他,赏金又不会多挣,你说是吗?”
许寒林缓缓移转双目,视线停留在凤墨的俊脸上,露出的凶光似乎恨不得将凤墨的一张俊脸撕碎踏烂,只是他居然还是忍着,不肯说一个字。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凤墨假意体贴地在许寒林的肩头拍了拍。
“临行之前,我保证会将许观主留给王爷!”凤墨说罢,再也不看许寒林一眼,步履轻快地出了柴房。
清兰上前,检查了一下绑缚许寒林的绳索,确定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后,也锁死了柴房,回到前院。
“该威胁的都威胁过了!”清兰推开凤墨的房间,听到凤墨正在跟竺紫琴商议,“看起来许寒林并不怕死,落到平梁王手中和押解他回京城,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但他似乎并不愿将许瀚星牵扯进来,甚至他还寄希望于许瀚星能救他。”
“许瀚星救他的法子,也不过是向薛王妃求助,或者请青长英和郡王爷帮忙,但青长英和郡王都是仅关心享乐的人,未必肯趟这摊浑水,所以许瀚星去求王妃的可能xing最大。”竺紫琴沉吟道,“我本来正琢磨着如何将死王妃,没准儿许瀚星倒是颗绝佳的棋子。”
“如此说,我要送的货并不是许寒林而是贺谦吗?”清兰cha言道,“奴婢不懂,许寒林的案子揭出来,正如爷所言,震惊朝野上下,朝廷若是为了平定人心,必会追究薛家和薛王妃的责任,让朝廷来处置王妃不好吗,我们何必还要另费周折?”
“非也!”竺紫琴摇首道,“薛氏乃王妃,你以为王妃仅是一个名衔?朝廷处置薛氏基本就等同于针对王爷,几十年前的旧案,有几条人命罢了,尚还不足以让朝廷下定对付王爷的决心,何况即便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薛氏仍可以推脱干净,毕竟犯下案子的是管家,她找个管束不力的由头便能轻易脱罪,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她的指使,那又能如何?”
“没错!”凤墨道,“没有直接指证王妃的证据,除非许寒林肯开口,但我看他是做足了死也不会讲出真相的准备。”
“清兰,你记住,在利益牵扯的各方关系中,永远别指望能寻到真正的公道,欲想达成目标,就只能靠自己!”竺紫琴忽然一反常态,用极其诚恳的语气教导清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