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按照品牌分好了工,从确定的那一天开始,丁家所有的产业在出场的时候就全部都贴上了这桥牌的牌子,这一个小小的改变,有的人注意到了,也有人没有注意到,但是这样改变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秋天的时候,孔让便经常让侍卫来丁家查看这玉米和土豆的情况。每当看见那长得郁郁葱葱又的玉米的时候,这些过来打听消息的侍卫们没有一个不是脸上笑得跟烂桃花一样,可是只要一去看土豆的时候,脸色就凝重了。谁让这两种作物生长的地方截然不同呢,玉米很高调,所有的果实全阿布都长在枝头上,任凭谁可以一眼看得完完全全,可是土豆呢,所有的果实全部长在地下,如果不把土地刨开,光看着那地上那些小小的不算很高的叶茎,这些来巡视的侍卫不止一次的问米林:“你真的确定这个下面有粮食吗?”
“当然。”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大人,这就跟红薯一样,你也看不见红薯地下长了多少果实是吧。”
好吧,这真是一个好理由用来说服他人,不管满意不满意。总之在这么多人大眼瞪小眼的关注之下,玉米和土豆的生长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了。
时间很快就已经到了中秋。
中秋的那一天,本来是合家团聚的时刻,不过这个时候,十里却让人将丁修节和米林招到了他的别院里去了。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米氏在家急的团团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
丁小桥伸手拿了一只刚刚蒸好的河蟹,掰开了蟹腿就开始用专门的工具将里面的蟹肉戳了出来,沾了点醋,放进了嘴里,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不甚在意的说:“娘,这次去一定是说那玉米和土豆收获的事情的,不会有别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
“不就是说句话的工夫,哪里就需要那么长时间,你看看这晌午就出的门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米氏一开始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得,可是到了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大对。
“娘,我们上一次去时间不是更久?我跟你说见这些人可不是跟我们去见那隔壁邻居家的大婶一样,那得在外面等着,反正事多的很,轻易见不到的,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过一会儿可能就要回来了。”丁小桥算了一下时间,又安慰着米氏。
听到丁小桥这么肯定的说法,米氏的心便稍微的放下了一点,不过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转身又去厨房里看看做着的菜好了没有了。就在米氏前脚去了厨房里,后脚这丁修节和米林后脚就已经进了家。丁小桥见他们回来,连忙站了起来,虽然她并不担心丁修节和米林去十里那里会有什么生命的危险,但是,去了这么久,丁小桥还是比较好奇到底讨论了些什么。
对于丁小桥的好奇,丁修节并没有卖关子,点点头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十里公子,其实也就是那个孔让大人通知我们说等到我们收获的时候,他们这边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计数和检查这些粮食的质量。除此之外,就是让我定下收割日期的前三天要去跟他们汇报一声。”
这么看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曹宿生却说:“这一次来收粮食和做记官的人一定是辅政王的人,而且一定是朝廷里面的天子近臣。”
这话倒是让丁小桥大吃一惊,她可没有想到自己家不过就是收点粮食怎么还会惊动到天子近臣了呢?不过看曹宿生一脸笃定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曹宿生说:“虽然辅政王高高在上,可是辅政王在做宁王的时候就是一个极为务实的王爷,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他是先皇后的最为喜欢的一个儿子,少年的时候也很得宠,可是却被先帝因为一点小事流放在了这里,我想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打击吧。所以,宁王呆在自己封地的时候都是十分老实的,随时都是吃吃喝喝的,并不关心朝政,最多也就是跟着人到乡下溜达溜达,这么多年来,先帝对于他很是放心。
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放心,最终让宁王靠着这样低调掩饰了自己的实力,最后在这王位的争夺中能够异军突起,最后成为了辅政王。虽然他还不是皇帝,但是,我觉得这已经跟皇帝没有任何区别了,现在的小皇帝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就连马皇后也是处处受制。这样一个人,在乡下呆了这么多年,跟农民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能不知道这土地里到底出产多少作物吗?他现在估计是担心,本来没有那么多的作物,却被这一级一级的官员层层虚报最后变成了这样多的数字,这才排了自己的近臣到这里来监督。”
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丁小桥点点头,她也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浮夸风在古代也是很盛行的,盛行到连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已经对此开始防备了。这么一说,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不过最让曹宿生在意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一次不知道陛下会不会顾念我们丁家的辛劳,能不能给五郎的仕途铺铺路呢?”
丁五郎自然是明白曹宿生为自己精心打算的心思,他心里很是感动,但是他还是开口说:“师傅,不管最后朝廷给我们家什么封赏,我都不愿意我就着这件事在仕途上得到什么好处。”
丁五郎的话让曹宿生愣在那里,丁修节连忙过去拍了丁五郎的后脑袋一下子,呵斥道:“怎么跟你师傅说话呢!你师傅为了你劳心劳力的谋划,你小子说得什么狼心狗肺的话!”
丁五郎却并不屈服,而是反而站了起来,退后了步,撩起了直缀的下摆便跪在了曹宿生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这才直起了身子说:“师傅,爹娘,我知道你们这是为了我好,可是,师傅,我不想乘着这样的东风扶摇而上,我还年轻,我想靠着自己往前走,走到不能走为止。”
曹宿生静静的看着丁五郎,面色已经没有了刚才诧异,而是平静得好像是古井一样。丁修节也看不出曹宿生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很着急的跟曹宿生解释道:“宿生,你别跟五郎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臭小子,怎么会知道你的苦心……”
不等丁修节的话说完,曹宿生就已经抬起了手,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示意放丁修节不要再说了。而丁修节本来好像再说点什么,可是,看见那个姿势之后,他也只能认命的闭上了嘴。静静的坐到了一边。
天地君亲师,有时候,在教育的问题上,先生师傅可是要比父母更有发言权,而父母也更愿意听从师傅和先生的建议。就好像,在丁家对于男孩子的教育上,丁修节和米氏基本没有太大的发言权,更多的还是要听从曹宿生的建议。
“五郎,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是。”
“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助力,就凭着你一个农家少年想要在朝堂上干出点什么事情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徒儿明白。”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放弃这次会?你可知道这样的会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次,现在你却在最好的年纪里遇见了它,如果你这次方剂了这个会,你可能一辈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会了,甚至连出头的会都没有了。”
丁五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说服自己也似乎在给自己打气,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说道:“师傅,这些道理徒儿都明白,可是徒儿不孝,徒儿还是要做出这个决定。我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我这一辈子在仕途上也没有出头的会,可是,我也绝对不要做像是我大伯一样的人,我丁家儿郎,立定在这天地之间,自降生之日起,到归为尘土那一刻为止,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愿我自己俯仰无愧天地,不愧我自己的这颗良心,如此而已。”丁五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会能够在这朝堂之上谋得一个小小的位置,我也要为民做官,做一个好官,做一个能为百姓做事的官,别的,我再也不图。”
丁五郎说完这话,又深深的磕头在地上。
丁修节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拳头紧紧的捏着,看得出他的情绪很激动,而米氏坐在一边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曹宿生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过了许久之后,他抬起了手,用力的击掌三下,大声道:“好好好!”说着他就已经站了起来,步就走到了丁五郎的面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虽然在我看来,你想法很是单纯美好且有些幼稚,可是,五郎,为师还是要以你为荣,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比我为师强。为师没有别的话,只愿你无论在多少年之后,回首之时,初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