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重重倒在地上,他口吐鲜血,身上还有很多血窟窿,每一处受伤的地方都渗着血,所流的血都是漆黑一片,整个人与毒物无异。
看着自己身上不断溢出的鲜血,他不敢置信地睁开一双眼眸,抬头看向走到他跟前的四人。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真的败在这些人的手里!
他们本是他的手下败将,只是一年多的时日,居然已经练就成如此神功。
刚才楚寒和冷清所使的的剑法和掌法全都超出他的想象,本以为那套剑法已经是他们最厉害的招式,却不想除了剑法,还有这么厉害的掌法。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鲜血流出没多久便凝结成冰,他的周身渐渐蒙上了一层冰霜,冰霜从薄薄的一片,到了最后竟有半指之厚,甚至还有越来越厚的迹象。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败了!
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和心血才练就如此神功,怎么会有朝一日败得这么彻底?怎么可能!
辰王死死盯着他们,两片薄唇已经泛出一层黑紫之色。
毒物既能伤人也会伤己,当护体罡气被破的时候,剧毒便迅涌上自己的心脉,毒气攻心,连吐出来的血液都变得漆黑一片。
“你这一生作恶太多,今天是罪有应得。”楚寒握紧长剑,剑尖指在他的颈脖间:“我答应过蛊王要为他夺回所有的一切,今日算是做到了,而你……”
他手腕一紧,剑气已凝聚在剑尖上:“你曾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今日我便取你的命,拿你去祭他。”
不给他再多说话的机会,那道冰冷的剑气无声送出,经由他的脖子一道划过。
辰王睁大了一双恐惧的眼眸,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颈脖间已经显出了一道漆黑的血痕。
一剑封喉是冷清所教的,没想到楚公子运用起来也是如此熟练,完全不输给夜修罗。
这一年多以来,这两人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到与对方心灵相通心有灵犀?
万幸的是这一站总算彻彻底底结束了,当辰王沾满污血的头颅在他身上滚落下来之后,所有人全松了一口气,只除了依然在为慕容霁阳施针救助的南宫冥夜。
他抬头看着楚寒,沉声道:“他怕是难以撑下去了,你快过来看看他。”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心里一紧,也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慕容霁阳挡在楚寒跟前,为他挡去那致命的一击。
现在他们只顾着收拾辰王,竟忘了他了!
他软软倒在南宫冥夜的怀里,数十枚银针已经在他周身的大穴上扎入,泛着乌黑的唇角依然溢着漆黑一片的鲜血,那血,还有越涌越多的迹象。
南宫冥夜已经喂他吃过解药,可毒素太重,他所带的解药完全无法解去他身上的剧毒。
蒙上乌黑紫气的脸渐渐变得冰冷,连同他的四肢一样,温度也越来越低。
见他这模样,楚寒和冷清二话不说在他身边一前一后坐了下去,冷清执起他的双掌,醇厚的内力经由他的掌源源不断输入到他的体内。
楚寒双掌齐发,大掌落在慕容霁阳背门上,与冷清一道为他运功驱毒。
南宫冥夜拔下落在他穴道上的银针,银针的针头已经是漆黑的一片,他随手一扬,银针被甩出,无声落入崖底。
从怀里把针包取出来之后,他又捻起细长的银针在慕容霁阳浑身的大穴上插入,从针尖溢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颜色虽然有变淡,却还是乌黑的一片。
那一点黑在夜色下泛着慎人的寒光,大家心底一沉,眼底闪过几许绝望。
楚寒和冷清又加重了手的力道,在南宫冥夜的指示下为他把毒逼到穴位上,顺着银针渗出。
但那血从头到尾都是黑的,未曾见过半点鲜红,这一身血脉,早已被毒素渗透了。
又吐了一口黑色的浊血,慕容霁阳半眯星眸,想要回眸看楚寒一眼,却连回身的力气也无法凝聚。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薄唇轻扬,轻声道:“别再浪费力气,我……好不了了。”
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清楚得很,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疲累和无助,力气从身体一点一滴消失殆尽,绝望,如一张无形的,紧紧把他笼罩。
可同时,他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
有时候,再强悍的人也会是累的,活着,并不轻松。
他想一切或许也该结束了,结束了之后,他也可以解脱了。
楚寒脸色沉了下去,双掌的力道并未如他所说卸去,反而又加重了几分。
有些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他不知道他为何愿意用自己的躯体为他挡去致命的一击,用他的性命换他活下去。
可这些,如今已经成了事实,再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南宫冥夜又把慕容霁阳身上的银针拔下,随手扔出,把针包打开,却发现里面的银针只剩下三枚了。
他心里有一丝紧张。
若是换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伤成这般,他已经不愿意费力气去营救了,再救也是浪费精力。
可慕容霁阳不一样,他是云飞的亲哥,是璃儿的大伯,也是璃儿常说的,他们是一家人。
三枚银针在他最重要的三个大穴扎入,毒液在楚寒和冷清的掌力之下,依然沿着银针慢慢渗出,可还是如刚才那般,连一点鲜红的颜色都没有。
毒依然在蔓延着,游遍他的全身,渗透他的心房。
“还有没有办法?”宗政初阳垂眼看着南宫冥夜,急问道。
南宫冥夜紧抿着薄唇,脸色凝重。
若是有银针和药他或许还能救他一命,但若是两样都没有,他拿什么来救他?
已经伤得那么重,就是再世华佗只怕也是无力了。
“找一顶轿子来。”他看着宗政初阳,忽然道:“无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轿子找来,我们要送他回宫。”
宗政初阳只是微微怔了怔,便顿时会意道:“好。”
转身,迈着生平最快的步伐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