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飞淡淡看了琉璃一眼,淡言道:“我师父生前也算得上是个极负盛名的人物,江湖中人鲜有人不知道他的事迹。自从师傅离世后,也曾有不少江湖人士想要来一睹鬼谷的真面目,只是都怕了师父那刁钻的性子,怕他在谷中设置好机关捉弄后来人,因此,敢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听起来你师父像是个顽劣的老家伙。”
慕容云飞浅浅笑了笑,脑中闪过那一张为老不尊的脸,唇角的笑只余下一丝无奈。“若你有机会见到他,或许……”
琉璃眸光一闪,讶异道:“你不是说他已经仙逝了吗?”
慕容云飞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把视线调回到手中的野鸡上,不再看她:“我曾答应过不会透漏他任何行踪,主子便当这世上没有鬼谷子这号人物的存在吧。”
琉璃虽然不明白,但是这些江湖人士大多是神神秘秘,尤其是那些绝顶高手,行事作风不是他们这些平常人可以理解的。
是以她也不再追问,在这里看了他们一会后,又晃悠到凌云和温雅处,看着那一口架在炉子上的铁锅,她低声问道:“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熬粥。”温雅回眸看了她一眼,轻笑:“我在他们的灶房里发现米缸居然还有一些米粮,虽然年日有些久了,但多洗几次还能将就着吃几顿,所以想熬一点给初阳尝尝。”
“那我去云飞那里拿只山鸡,我们熬点山鸡粥给他补补身子吧?”她虽然不懂做菜,可是对于煲汤熬粥这一类,她却是从小感兴趣的。
想当初宗政初阳他们因为她殿前考核失败,被楚寒责打了几十军棍后,她还曾亲手为他们熬过鸡汤,只是,那家伙当时对她厌恶得很,直接让人拿去喂狗了。
从前的一切犹在眼前,如今再想起,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温雅点了点头:“记得让他们把内脏都除去。”
“好。”琉璃站了起来,又大步向慕容云飞走去。
几个人一直在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那一棵大树上,那抹素白的身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眼里只有他的小女人。
看着她忙前忙后,只是为了照顾那个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羡慕妒忌,或者,也是向往。
如果有一天他也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她会不会也这样为他焦虑,为他奔走,为他牵,甚至为他擦拭身子?
尽管他没有亲眼看到她对宗政初阳所做的那一切,可见她端着水盆来回跑了几趟,不难想象出他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她在履行着作为一个娘子该尽的义务,而那个该死的男人肯定趁机吃了她不少豆腐。
他往后靠去,靠在脆弱的枯枝上,缓缓看着视线里那一道纤细的身影,眼眸深处闪烁着的是浓浓的不舍和怜惜。
宗政初阳也曾经利用过她骗过她,可她却能完完全全原谅他,和他再没有一丝芥蒂。
那他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心无芥蒂,完完全全地接受他?
曾经相处的时光还在眼前,她躺在他的怀中,要他带她离开公主殿,离开皇宫,甚至离开月璃。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相依相偎过一辈子。
她曾经抱着他,深情地说着以后会好好当他的娘子,只当他一个人的娘子。
从前的温言细语还在耳边,可如今,她对他还剩下几分情?
和风幽幽拂过,扬起那一身素白,轻扬的衣袂,写满落寞。
宗政初阳在这一场混战中所受的伤并不算特别严重,可是他体内的蛊毒却被碧瑶的金笛所引发,提前侵入到他所有的血脉中。
如今蛊毒遍布周身,除非下蛊之人愿意为他解蛊,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他不了。
用完晚膳后,琉璃陪他躺了一会,看着他再次沉沉睡去,她才翻身下了床,给他盖上被子,把散乱地放在桌上的餐具收拾好,蹑手蹑脚出了门。
前院里,大伙正靠在一起烤着慕容霁阳猎回来的野味。
远远看到屋顶上那一抹素白的身影随风摇曳,他不愿下来与他们一起用膳,也不想让任何人打搅,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对着渐渐升起的月色,躺在屋顶上,对月浅尝。
大家都能看得出琉璃和冷清之间的暗藏汹涌,只是,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旁人更无法多说什么。
感情的事,还得要靠他们自己去解决。
琉璃和他们一起喝了一点清粥,也吃了几块烤肉后,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他们留下来的那只烤鸡送去给冷清,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要是饿了自己会下来吃,何必她多此一举?
虽然他无缘无故出现在星辰国救回了初阳,她心底对他确实是感激的,可是他在林中的时候却又那样待她,强迫她,侵犯她,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
想到他如此恶劣的行径,一颗心不免又冷了下来,若是她此时给他送吃的去,还不知道他会在屋顶上如何对她。
五个夫君里,她与他相处的时光最多,对他的了解也是最深的。
他素来倨傲,做事也只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清寒高傲得完全理会不上别人的感受。
哪怕是上午在林中对她的那些举动,对他来说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她是他的娘子,他绝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可对琉璃来说,她心里记挂着宗政初阳却和他在林中亲热缠绵,如此行径,如何对得起病危的夫君?
犹豫了大半天,最终她还是决定回去守着初阳。
回房时,宗政初阳依然沉睡着,看到他平静的睡容,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看他多久守护他多少时日。早知道,她就不该对他有所猜忌,白白浪费了与他厮守的日子……
她打来热水简单把自己清洗了一遍,刚要出门时,温雅却捧着一碗粥正要敲门找她。
看到她出门,温雅又看了看房中沉睡的男人,这才浅笑道:“我们到外面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