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和我客气了……”顾念琛有些无奈,眸底划过一丝黯然,却转瞬即逝,快得几乎令人无法觉察。
程又蓝见状,连忙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外面逛逛,难得来一趟法国,怎么能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
简璃蹙眉,急急拉住程又蓝的袖子道:“蓝蓝,我……”她似乎有预感顾念琛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而他所要说的,正是她现在所要逃避的……
程又蓝却只是拍了拍简璃的肩,示意她没事,旋即便走出病房。
程又蓝离开后,简璃微微偏过头,看了顾念琛一眼,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再别过视线。
顾念琛拿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看着她,轻一勾唇,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是洪水猛兽吗?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简璃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对上他的眸,整齐的皓齿无措地咬了咬下唇,嗫嗫喏喏,“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念琛凝着她清丽的脸蛋,心里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良久后,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其他书友正在看:。执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视线紧紧锁在简璃脸上:“还在为那一天的事情生气吗?”
简璃睫毛一颤,只是看着他,却迟迟没有说话,惶恐无措。
那一日发生的事,本就是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原本她还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谁曾想他却这般自然地提起,让她一时羞赧到极点。
“……”犹豫许久,简璃始终没有想出该如何回答。
孰料,她的沉默,却令他更加坚定了。顾念琛的大掌愈发握紧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俊脸更前进一步,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她,像个孩子一般局促,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
“简璃,我喜欢你,我相信你知道的。”顾念琛说着,脸颊竟泛起了一丝可疑的暗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一向很聪明,善解人意,一定很早就看到了我的心,看出我喜欢你。璃,做我的女人,可以吗?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温柔与祈求,字字句句,饱含深情。
果然,这些天一直害怕揭开的那层面纱,还是被顾念琛扯了开来,就这样,云淡风轻。可是对她来说,却并非这般的云淡风轻。她看着他,手足无措。
原以为,他对她的关心只是上级对下属的照顾,便没怎么上心。可自从上一次他的醉酒,再到她晕倒后醒来,看见第一眼出现在面前的人是他时,她的心就开始有些没来由的惶恐。一直抗拒这种情绪,一直害怕他说出什么,可没想到一再的躲避,终究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简璃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现在,爱情之于她,犹如一条井绳,一朝被蛇咬后,便十年都怕井绳。“顾局长,对不起,我……我想我不能够接受你。”简璃硬着头皮缓慢却又坚定地,从他温热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抽离,而他的心同样一点一点地下沉……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宽敞的病房里静得可怕。而正是这一片宁静,犹如透明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仅薄薄的一层,便隔了千山万水。
顾念琛蹙了蹙眉宇,神色仍然镇定,但眸底却隐含着几分落寞和哀伤。正尴尬间,顾念琛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趁机起身,依旧轻声道:“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喊特护,自己小心点,我下午就回国了,过几天再来。”
简璃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带着一层淡淡的孤寂,心不由得轻颤一下。他对她的好,她又何尝不知?只是,七年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让她如何有勇气再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横着的是无数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身份,地位,家世……
明明对他没有感情的,可是这一刻,简璃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大脑似是被放空了一般,整个人呆愣愣的,有些茫然无措……
走出病房,顾念琛接起电话,是哥哥顾念柯打来的。“喂,你好。”礼貌却疏远,一如既往。
“考虑好了吗?”顾念柯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有些没头没尾,顾念琛却听得懂。
“嗯,我已经订了下午的机票,直飞巴黎,转机到中国。”挂断电话后,不由得想起方才与顾念柯谈话的内容——
拨通了顾念柯的电话,他便开门见山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念柯有些风风火火:“等你小子打个电话真不容易!听听,你说的这话,要不是真有事,我会找你吗?”
“快点,别用肺说话。”顾念琛向来知晓对付哥哥这磨磨蹭蹭的办法,那边的人赶紧叫道:“诶,别挂别挂——家里太后知道你的事情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顾念柯知道弟弟这性子,连忙言归正传。
顾念琛俊脸一沉,他们消息这么灵通,难道是有人透露?
顾念柯知道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赶紧解释:“是有人告密,但不是我!单玲的那个堂妹你知道的吧……”
“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顾念琛口气不耐烦。
“喂,我这几天给你又当侦探又当跑腿的,你态度好一点不行啊!”顾念柯委屈得紧,做好人还做得低声下气的,但抱怨归抱怨,还是赶紧交代:“单玲那个堂妹叫什么秦悦的吧,不是流产了嘛……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好像弄得挺严重的,现在秦家人可都过去了,后来就知道这事跟你那位小秘书有关。于是,连带着的所有事都捅了出来。别看太后平常心理素质很不错,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这一回,气得都快进医院了。我敢保证,你回国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被逼婚!”
顾念琛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让家里人知道,但是他现在担心的是如果这件事是从单玲姐妹口中说出去的话,不知道简璃的形象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知道了,还有事吗?”他的心里对单玲的反感越来越强烈。让顾念柯查简璃晕倒事故的时候,就抓到了点苗头,颜瑾城似乎就是从单玲的口中得知简璃与他暧昧不清的消息的。他没想到,单玲竟然是这么不分黑白信口雌黄的人。想着这件事明明是他的单相思,却害得简璃变成这样,顾念琛的心里就懊恼得很。
电话那端的人略微停顿一下,又道:“嗯……我觉得吧,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回国竞选市长,而且竞选上的话,应该可以堵一下太后的嘴。”顾念柯难得认真,一边分析一边提议道,“你想,如果你为了简璃连仕途都不顾的话,那群老顽固们肯定更会阻止你们,觉得这个女人已经迷得你失去了神智。但是,如果你现在回国竞选上市长,至少在颜面上可以让顾家过得去,太后也不好再说你什么了。况且,只有你有了足够的能力,才能更好地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顾念琛有些为难,思忖了下道,“但是,简璃现在的情况,我——”
“琛,别说兄弟没指点你。女人不是你这个追法,你这样穷追不舍,说不定反而让她反感;你追一段时间,放一段时间,说不定效果更好,这就叫欲擒故纵。更何况她现在刚刚失恋,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穷追猛打只会让她更加避你如蛇蝎。你总得给她时间适应一下,让她忘记过去,对不。反正现在程又蓝也过去了,有医生和好姐妹照顾着,她也不会有问题。再说了,我刚才的讲的,你也好好想想,如果你们家反对到底,你们之间注定了是苦命鸳鸯。反正为了你们两个人的将来,我认为你现在回国参加竞选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是吗……也许真的是这样的,这一刻,顾念琛信了哥哥的话。或许,他应当给她一段时间缓缓,让程又蓝陪着她也好……
病房里,简璃一觉醒来,程又蓝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偌大宽敞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静谧而又美好,冬日难得的好天气。
简璃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着,不禁想起了顾念琛,他那么匆忙离开,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他耽误了一周的工作,她就觉得歉疚万分。
他对她真的很好,这一点从来就无可质疑,即使在匆忙回国之际,他亦不忘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只是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至今回想起来,都有些莫名的恐慌。不由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却忘了手上还在打着点滴,牵动针头,刺疼得厉害……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简璃以为是程又蓝回来了,总算是有些兴奋,急忙抬起头道:“蓝蓝,你终于回——”
简璃尚未说完的一句话,在看清走进病房内的人是谁之后,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一张小脸难得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