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两只斗鸡之间的矛盾,并且让两人都没法继续再发作开的,这样的小姑娘谁敢说是“简单之人”?
听琴和慧子不由得同时转头望简桐,眸子里有惊讶之色。
更何况这小丫头才十几岁,还是个未毕业的中学生!
鸿涛笑开,放心地喝他的药。他的小桐从来都是这样的姑娘,饶是当年的他都说不过她,眼前这两个女人纵然优秀,又哪里比得上她?
听琴失于急躁,慧子耽于机巧,所以都没有小桐的澄澈灵慧。无欲而刚,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简桐却似乎没有感受到房间中各人对她的神色变化,只伸手接过鸿涛喝光了的药碗,含笑递给慧子,“慧子姐姐,蔺大哥喝完了中药,总要一杯山泉水。麻烦慧子姐帮忙。”
慧子只能端碗离去。
简桐再转向杜仲,“杜大哥,11时王医师会来看诊,麻烦杜大哥在门口等候。”
简桐提到王医师,杜仲一拍脑袋,“唉,说起来怎么忘了。王医师特地嘱咐过,鸿涛此时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波动。看我今天差点给鸿涛惹事。”说着一扯听琴,“你可好好说话,不然可真影响鸿涛康复!”
听琴心里毕竟是最在乎鸿涛病情的,听说自己的激动会影响到鸿涛康复,连忙点头,“我保证。”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简桐退远一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去。那里跟鸿涛的*榻之间隔着一组四扇的紫檀掉期大屏风,正好可以留给听琴他们两人一点私密感。如果鸿涛需要她做事,她还能立时听见。
鸿涛听见自己心里轻轻叹息。
唯有她,这样合他心意。
“你让我查的事,我总归给你查了。”听琴是业内有名的冷艳女商人,可是在鸿涛眼前说话,也还是像小女孩儿似的,有点任性和埋怨的口吻,“你的话我总是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不像你总是不待见我。”
鸿涛笑起来,“查到的结果如何?”鸿涛简单直接,并不纠结于听琴的女儿情态。
“我老爸在美国十年了不肯回来,所以跟他讲越洋电话的时间也有限,所以我把这事儿托付给我们家那只猴儿来替我查。他多少查出些眉目了,说我们家真的是有两位姑姑的。不过大姑姑去世得早,很小就夭折了。”
“你们家的猴儿?”鸿涛皱眉之余,忍不住问。
“我二叔家的弟弟,那就是在我们靳家占山为王的齐天大圣。家里没什么事儿是能逃得过他的,他早晚都给探听明白喽。”
鸿涛心内一紧,“你弟弟?”
听琴回身一指简桐,“她见过的。就是当初亲手送你们过关的那个小男孩儿!他可是对简桐记忆深刻,还跟我问简桐现在变什么模样儿了呢。不过呢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把简桐藏在香港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否则说不定我弟弟有可能跑来瞧瞧她。”
鸿涛勃然变色,“他凭什么!”
简桐一听也觉得心一晃,赶紧起身,“蔺大哥,王医师估计要到了,你总归不想让王医师听见你在发脾气。”
鸿涛闭上眼睛,说不清心内的仓惶。
“听琴,你今天终是见到了小桐。可是如果你敢将小桐的一切告诉你那个弟弟,那么我蔺鸿涛将从此再不认识你骆听琴!”鸿涛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恐惧,却对听琴下了通牒。
“鸿涛你这是?”听琴也是惊愕不已,却也只能点头,“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动气!你拿我不当回事也就罢了,可是你总归要拿你自己身子当回事!你现在在养伤,一动气再撕裂了伤口可怎么办!”听琴说着垂泪。
鸿涛也知道自己过分,苍白着脸叹息,“求你……”
求你,我绝不可以失去小桐。
简桐每天都会看着鸿涛吃过晚饭再离去。可是这个晚上鸿涛死活也不肯吃饭。
窗外维多利亚湾的灯光次第亮起,那样光灿美丽的夜色世界,可是却照不亮鸿涛苍白的脸。
“你在生什么气?”简桐只能哄着鸿涛。这多年相处下来,她知道他其实在大男人的表象下头,也是个执拗的孩子。只是他很少将自己那一面展露出来。
“我吃了饭,你就又该走了。”他凝着她,借着夜色的掩映说出真心,“我在想,只要我一直不肯吃饭,你就一直不会走。”
简桐听得笑起来,“我走了,明早还会来的。蔺先生,你说的不要那么哀怨,好不好?”
鸿涛被她的笑容迷惑,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声,“小桐,你会一直这样对我笑么?我是说,永远,一辈子。”
简桐面色大红。情窦初开的少女还从未面对过这样迎面而来的话。
“蔺大哥,我……”不是不想点头,是不知怎样点头。少女初涉情事,自然自己还是跟自己矛盾着的,有时候摸不清自己的心。
鸿涛转过眸子去,望窗外夜空,“我知道我太老了,仿佛总不能对你说最直接明白的话,不能轻狂地扯着你不让走。我总觉得,我留不住你。你总会离开我,回s市去念书,然后邂逅一个让你躲无可躲的男孩子。然后,忘了我……”
简桐心一疼,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蔺大哥,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我却忍不住问你:你是这样睿智的男子,你既然知道自己哪里有遗憾,那么你为什么不赶紧补正?趁着时光尚早,趁着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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