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让老道看看,到底伤到哪儿了……”
仙风道骨的寇谦之拉着白马的手,露出慈祥的笑容。
可被拉着手的白马快要哭出来了:“我我我我我哪里都好,不不不需要看看看看看……”
“怎么能呢?公主刚刚不是还说头疼?”寇谦之状似认真的把了把脉。“唔,好像真有些问题,且让老道开几副……”
“我我我我没病!我装的!我就是想骗陈节过来!”
白马大叫了起来。
“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虫子!你这个老疯子别过来!”
“那怎么是虫子呢?那都是药啊。”寇谦之笑的更灿烂了,“很多药只有西北有呢,那些蝎子比中原的个头大多了,我都恨不得多带些回去,这边的药,药性真是不错……”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听到帐篷里的动静,陈节总算是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跟着满脸笑意的素和君离开。
“姜还是老的辣……”
陈节抹了一把汗。
“我可不想再伺候她了,那简直是把人不当人。”
说要骑马,结果让他趴下来给她骑!
他当他是畜生不成?
还好寇道长回来了,否则他真要杀人了。
这么小的女孩,怎么肚子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寇道长从迎接到贺穆兰以后就离开了队伍,去寻找北凉当地的道门打探消息,顺便寻找源破羌的行踪。
之前东晋混乱,十六国并立,不少河西大族到了姑臧、酒泉、敦煌等地,也带去了道门的信仰,毕竟晋朝道门的势力大得不可思议。
只是后来受到佛门排挤,道门在北凉一直无法大肆发展,只有一些士族依旧信仰,有道士出入传道,否则以寇谦之道门魁首的地位,在北凉也没有什么用。
寇谦之出去一趟,带回来两个关于北凉的重要消息。
源破羌真的把假世子当真世子用了。
沮渠蒙逊和沮渠牧犍的人在大漠寻找兴平公主时,似乎在哪个商队中带回了一个女人,兴平公主也许还活着。
已经开始传出风声,说是孟王后带着已经寻回的菩提世子前往乐都招兵买马,准备杀回姑臧,各地开始蠢蠢欲动,北凉许多大臣都在观望魏国的态度,没有明确站队。
但源破羌带走的还有许多魏国使臣,包括文书官和印信官,这些人在源破羌身边,可以替孟王后和假世子提供许多方便,至少许多贵族想要追随就有了魏国的保证。
只可惜那些保证不是真的。
“现在怎么办?”贺穆兰一点都不关心那位白马公主怎么样,对她来说,她就是充话费送的,沮渠菩提的添头。
“按照时间推算,赫连公应该到了西秦了,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我想让高车虎贲大张旗鼓的带着沮渠菩提回姑臧去……”
“如果源破羌拿了孟王后和假世子,是因为你的谨慎不合作而另辟蹊径的话,知道我来了,而且找回了沮渠菩提,他就会带着孟王后和假世子立刻找上我,和我汇合,一起共谋。”
素和君也觉得源破羌提出来的计策是个好计划,只是有些太把北凉人当傻子,计划有许多不周全之处。
可惜源破羌现在化明为暗,他本来就是南凉人,又有南凉旧臣掩饰行踪,素和君想把他弄出来商量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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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如果煽动使团哗变,抢走孟王后是为了夺那个位子呢?”贺穆兰叹着气问素和君。
“如果是那样,他当然不会把孟王后和假世子送回来,但被他迷惑的人却会醒悟过来。这次出使的使臣都是我和陛下挑选过的,对陛下的忠心不用怀疑。听到平城派人来了,而且菩提已经在我们的手上,这些使臣只会催促源破羌赶快汇合。一旦源破羌表现出推脱或者不愿意,他们就能发现不对。”
素和君对此非常肯定。
“源破羌要招兵买马、要用孟王后收拢军队,都有前提,一是孟王后配合他,二是大臣们愿意配合他表现出魏国支持。失去哪一个都无法取信于人。”
如果只有钱就能让一个国家的武装力量造反夺位,那各地富商早就都造反完了。就算有人是为了钱跟着孟王后走,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以后的前程和未来。
魏国没有保证,有脑子的人是不会跟随的。
“所以,源破羌即使不想来,成了光杆司令以后也只能来了……”
贺穆兰点了点头。
“素和使君好计策。”
“不是我好计策,是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做,说到底我还是来给你们收尾的,等赫连公到了,常山王恐怕也会陈兵到边界来,以防北凉生乱。”
素和君根本不但心所有人的安全,就怕到后来北凉各地起义,自己打成一团乱,就算魏国占了北凉,也变成一堆荒土。
贺穆兰舒展了下筋骨,想到还要再北凉不知道待多久,心中有些烦躁。
听到陛下在北燕征战,库莫提深陷敌军之中,自己却还在北凉和这些政客没完没了的玩手段、拼权谋,她就难受。
这一趟北凉,可谓是损失惨重,别的不说,自己从京中带来北凉脱手的财物就少了不少,袁放后来交易的许多奇珍异宝也是埋在黄沙大漠之中,只有一些特别珍贵的因为保存的良好,被挖了出来。
其他大风起了以后被吹走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虎贲军损失了这么多人,就算拓跋焘大方,她也是要散尽家财抚恤一番的,否则过不去内心这道坎。
花木兰上辈子不过养着同火和好友的子嗣,而她身上却背着五千多个家庭的未来,死了两千多人,可能有无数家庭受到了灭顶之灾。
好在她阳寿不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些钱去了也就算了。
贺穆兰正糟心着要耗在北凉,素和君却突然正色喊起了她的名字。
“花木兰。”
“嗯?”
“奉陛下的口谕,在北凉局势稳定之后,你必须快马加鞭带着虎贲军回京中去。”素和君脸上半点说笑都没有。
“为何……”
贺穆兰错愕。
“陛下走的时候带走了羽林军,虎贲军和高车虎贲又被派来了北凉,京中防卫空虚,偏偏你离京之前,吴提在京中自尽的事情引起柔然人的不满,漠南归顺的柔然人和当地频频产生摩擦。你也知道,平城离柔然很近,等到了冬天,还不知道会如何……”
素和君说出拓跋焘的担忧。
“太子才五岁,窦太后年事已高,宗室对这位太子的态度十分暧昧,陛下担心京中会出事,加上虎贲军死了不少人,还需要回京安排补充军户等等,都需要时间。”
一个宿将和一个新兵是不同的。
黑山的精锐都已经补充了虎贲军,贺穆兰和虎贲军磨合了很久才能屡屡得胜,如今又要补充新兵,至少要有半年左右的训练期。
拓跋焘原本组起虎贲军就是想以虎贲军为基础扩充的,以每一个虎贲军士卒为基础,可以带出十个新兵为精兵,五千人就能带出五万的大军。
但现在的情况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拓跋焘必须尽早打算。
“陛下是担心柔然人又反,还是担心京中有人作乱?”贺穆兰这下真是归心似箭了。
先别说太子了,花父花母都还在平城呢!
“如果真要生乱,恐怕是两个一起来。”素和君冷笑,又笑着说:“不过你别担心,陛下在京中早有预备,二十四军殿里其实还有一支人马,兵符在窦太后手中,你回到京中后,自然有人给你兵符和入宫的信物,你可直接带着虎贲军镇守宫城,听候太子的调遣。”
素和君拍了拍贺穆兰的肩膀。
“所以,北凉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带着寇道长尽快回平城去,你的身体也耽搁不了了。”
贺穆兰一愣,然后马上醒悟过来。
“什么担心柔然生变是为了安抚我吧?你们怕我死在北凉?”
京中哪里就缺她这两千多人!
“你也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陛下是相信你,这才把太后和太子托付给你。”素和君撇了撇嘴,笑着摇头。
“这里有狄叶飞和高车虎贲在,你不必担心。反倒是京中,我不在京里,实在是挂念,想来陛下也是如此,平城离北燕近,有事也好支援。”
贺穆兰本来就不愿耗在北凉,当即点头答应,准备回营交代离开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许多人都知道贺穆兰要率虎贲军离开了,其中就包括郑宗和狄叶飞,连忙匆匆赶来。
“火长,你怎么要回平城!”
“花将军,为何素和使君要我从今天开始跟他留在北凉!您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