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牧秋的家中到花店只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她一进去,看到几个店员围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气氛很是融洽。
糖糖一见到她,立即端着一只盘子走过来说道:“於小姐,尝尝我做的玫瑰花饼。”
“玫瑰花饼?”她看着盘子上那做的毫不起眼的饼干取了一块放进嘴里。“你自己做的?”
糖糖点了点头。
“味道还不错。”她赞叹道,可是话没有说完,脸色就变得怪怪的。她从口中吐出一张揉得稀烂的纸条,拿了起来。
“这个饼我又给它取了个名叫玫瑰幸运饼。灵感来缘于张小娴的小说《三月里的幸福饼》,不过不是每一块饼里都是好话的,要看你的运气了。”糖糖趁机说道。
然而她还没有看清纸上的字,乔承驰已经走进来了。于是她顺手将那张纸条用纸巾包了包就放进了口袋里。
“你们在吃什么?”乔承驰笑吟吟地说道。
“不好意思,乔先生,最后一块饼我们已经给了於小姐,下次要吃趁早。”糖糖笑着,抹去了黏在嘴唇上的饼屑。
她转身上了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敞开的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唯有在工作中,她才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过不了多久,乔承驰也上楼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她看到他带笑的嘴角有一抹特意讨好的亲切与温存。
他一直走到她的身边,尔后才说道:“晚上我们去外面吃饭。”
“我没有时间。”她坐了下来,随意地翻开面前的文件,眼前一行又一行整齐的字,她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接着一双手压在了那满是字的纸上,她屏息地坐着。
“你还在为心妮的事而跟我怄气吗?”他的声音里有种不寻常的喑哑与低沉。
她没有吭声,只是用手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然而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我曾经说过,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是想让你快乐,想让你开心。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她两眼望着前方,一动不动,任由他握着。
他看着她脸色苍白而凝肃,眼睛凄苦而显得迷茫,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身子。而她则用胳膊抵触着他的怀抱,他抱得她更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奕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胡思乱想。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发生这么些事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呢。我答应你,以后一定让你快乐起来。”
她的眼珠慢慢地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想让我快乐?”
“对。我希望你暂时能接受心妮住在我们家,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我再送她回去,好不好?”在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她已经将脸别开了,并且冷笑了起来。
“今天你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吧。”她的嘴唇失去了颜色,就像人偶般面无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对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我跟心妮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为什么你总是不信任我呢?”
“那么我说我跟齐牧秋之间只有朋友之情,为什么你也不肯相信我?”她露出一种冷淡而又强硬的表情。
他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话来反问他。
“好,我相信你,不过也请你相信我。”他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说道。
到了晚上回到家,因为在外面吃过晚饭,又说了许多话,彼此间阴霾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好像又恢复得跟从前一样。
她正倚在床头看杂志。而乔承驰洗完澡之后走出来,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她将手上的杂志阖起来丢到一边说道,“今天在花店里,糖糖把我们店里快要枯萎的玫瑰花拿回去烤成了饼干,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玫瑰花饼?”他站在镜前梳着自己的头发,在镜中微微地抬起头说道,“这个名称听起来很美。”
“你不是要把onemoretime多元化发展吗?我们可以把花店多余的鲜花做成各式各样的饼啊,在饼里夹上格言之类的话。那应该会受到顾客的欢迎吧。”她煞有其事地说道。
“格言?什么格言?你今天抽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也饶有兴味地说道。
“我抽到的是……”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跳下床,将手插进今天所穿的那件米色的大衣口袋里,但是摸来摸去却没有发现那张字条。于是沮丧地扁了扁嘴巴说道,“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其实不光可以制作这种花饼,我们可以做干花啊,香囊啊之类的。”他走回到床上,掀开被子滑了进去。
“那你能不能让我去上班呢?我不想呆在家里,也想把花店发扬光大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这个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他搂住她的腰肢,将头埋入她丝质的睡衣中说道,“我希望你呆在家里,希望每天一下班就能见到你。”
“但是这不会影响你下班见到我啊,我可以提前下班嘛。你知道,每天呆在家里很无聊的。”她试图想说服他。
“无聊?”他偎起头盯着她那纯净明澈的眼眸,突然嘴角浮现了一个邪邪的笑容,“不如我们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还会无聊么。”
“那不可以!”她惊呼了一声。他的气息已经贴在了耳畔,接着他深深的,强烈地吻住了她,他的唇碾过了她的嘴唇,使她无法开口说话。她的手指与他交缠相握着。直到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重重地闯了进来。
“是什么声音?”她一怔,分散了注意力。
他也停下了动作,倾耳一听,继续专注地去吻她:“别管了,没事的。”
然而他的手刚放在她的身上,将睡衣从她的肩膀剥下来的时候,那声惨叫声又再度响起。她用纤细的手指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你听呢,好像是有人在哭。”
*被消褪了大半。他无可奈何地再度停下来,果然听到几声压抑着的啜泣声。
“应该是心妮思念她的家人吧。没事,方姨会去看她的。”他俯下身去恋恋地吻她。
方姨是他新请回来的佣人。
走廊上响起急遽的脚步声,接着震耳的敲门声响起。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因为方姨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来了。
他匆匆起身,从地上捡起睡衣,而她也快速地将衣服穿戴完毕,在他开门之前就加了一件睡袍。
“什么事?”因为是重要的事被打断,他对方姨说话的语气不大好。
“心妮小姐一直在房里哭呢,哄也不哄不好。太太让你过去瞧瞧她呢。”方姨长了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她也算是懂得察言观色,见他的神情不悦,赶紧简要地说完。
方姨走出去了,他看到她已经悄悄地垂下了睫毛,半掩住她那清亮的眼神,有些为难,也有些踌躇地望着她。
“你去看看她吧。”她淡淡地说道。
“可是……”他迟慢地说着话,眼睛却往她的脸上瞅了过来。
“去吧。我不会怎么样的。”她哑哑地笑了一声,“去看看她吧,早去早回。”
他略微地点点头,这才推开门走出去了。他来到了心妮的房间,而杨羽正坐在床沿边搂着她纤弱的身子。
心妮一见到他走进来,连忙从杨羽的怀中挣脱开来,用袖子草草地揩了一下脸,生硬地笑道:“驰哥哥,我没事的。你回去陪奕姐姐吧。”
“怎么叫了你,半天才过来。”杨羽发出一声抱怨。
他苦涩地笑了笑。
“我先去睡了,你们好好谈!”杨羽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就走出房门。可是她临走前,居然还替他们关了门。
他有些尴尬地站着,从发生心妮偷吻他事件之后,他面对心妮就不像以往那般自然了。
而心妮也忸怩地坐在床上,泪水还挂在她白嫩的脸庞上。
“擦擦吧。”他从床头扯了些纸巾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你是不是又想到你父母了?”明天就是心妮父母的出殡之日,他知道她这些天以来一直恹恹的。
“我做了个梦,梦到他们回来了,妈还像从前那样,虽然不怎么爱笑,但是她没生病之前很疼我跟姐姐。还有爸爸,在梦中他终于没有那么忙了,连姐姐也回来了。他们还陪着我过生日呢。”她的眼睛光洁明亮,虽然眼眶中由始至终都噙着泪花。
“但是当我从梦中醒过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梦,都是空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沙哑了,哽咽地流下泪来,脸上布满了痛楚。“我的心好痛,只要一想起他们,我就没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不带我走呢?”
他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床沿边坐了下来。她的头也顺势地偎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