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件事,乔承驰与她冷战了好几天,而那几天他也一直在书房里睡。他们在那冷战的几天里,几乎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饭。乔承驰似乎在躲她,为了避免跟她一起下楼吃早饭,他宁可早点起床。到了晚上等她快要上床就寝的时候才回来。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之中感情仿佛变味了。她甚至想不起他有多久没有吻过自己了,上一次亲吻的时候都快没有记忆了。原来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而她跟乔承驰也不能幸免。
而两人冷战期间唯一的好处就是,她自由外出的时间多了起来,以致于常常跟周和泽见面。周和泽撰写回忆录,似乎写得很顺利,两人常常交流,而她一直看不透他。周和泽很和善,对人也很亲切,可是他整个人就像裹着一层膜,让人产生距离感。
那一天,周和泽把她叫到了家里,她挣扎了很久,才同意前去。
她穿过大厅走上了曲折的楼梯,周和泽的家简洁,时尚,具有金属质感的那种给人冷冷的感觉。她来到了周和泽的书房里。他的书房在最显眼的地方挂上了一幅由他亲自描画的芷卉的画像。画像上的芷卉却融合了周和泽给人的感觉,眼睛冷冷的,闪烁着冰凉的光芒。
“坐吧。於小姐。”周和泽坐在书桌后面,桌子上放着一摞他写回忆录的资料。
她微微地点了下头,坐到了他的对面,也把周和泽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了。
他的书桌上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制的相框,里面镶嵌着他的单人照片。照片上的他,背景是窗外已经泛起的白色,嘴角噙着一缕笑意。
“这些照片还给你。”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隔着桌子递给她。“我已经叫人复制克隆了一份。”
“这本书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她有点迫切地想知道。
“大概明年上半年吧。整部书稿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但是还需要大量的照片。”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凄凉,又有几分无奈掺杂其中。“我跟芷卉结婚以来,从来没有出去旅行过,其实放一些在旅游景点中的照片会更好。不过现在想要补拍也没有办法了。”
她看着他略含忧伤的眼眸,语塞地接不了话的状态。甚至她觉得在他的书房里突然挂上一副自己画的芷卉的画像,有一种掩人耳目的感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话题大多数是围绕在芷卉的身上。后来她决定要回去,周和泽突然又喊住她:“明天我想去拜祭芷卉,你一起来吗?”
她想了一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周家出来,她去了地铁站坐车。沿途两边的广告牌上悬挂着齐牧秋的海报,原来他要开演唱会了。她由衷地为他高兴起来,想了想两人也许久未曾联系了,于是就给他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有人接起,但是从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找齐牧秋。”她压低了声音对那女人说道,心里已经感到有点奇怪了。
“齐牧秋,有人找。”那女人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又甜又酥。但是在奕可听来,却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齐牧秋接电话了。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她就切入正题恭喜他开演唱会的事。
“刚才是你的助理在接电话吗?”末了,她藏不住心事,在电话里问了他一声。
“助理?不是,是我女朋友。”齐牧秋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哦,原来是这样。”
齐牧秋在电话里答应送她几张演唱会的票子。她收了线之后,越来越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十分可疑,就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一样。
她见时间还早,临时决定回家探望谷诗双。她还特意去商场买了一件毛绒绒的外套送给悠悠。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响起号啕的声音,有点吃惊之余连忙敲开了大门。
是谷诗双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开的门。不过她一见到奕可,那张盛怒的脸便立刻收敛了。
“妈,发生了什么事?”她将手上的袋子搁到餐桌上,看到悠悠正在大哭,那张小脸上已经泪痕狼藉,不堪入目了。
“别管她!随她去吧。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不教训简直不行。”谷诗双气咻咻地叫道。
她走过去,将装有童装的袋子拿给悠悠看,并好声好气地哄她:“悠悠,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姐姐买了礼物来送给你,不要哭了好吗?”
“奕可。”谷诗双忍不住动气地说道,“你下次来千万不要再买东西给这丫头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学得如此虚荣,长大之后还得了!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一天到晚缠着我买衣服买皮鞋,我们怎么负担得起呢。”
“妈,既然悠悠喜欢,就给她买嘛。小孩子的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的。”她笑了笑,从手袋里取出一叠钱塞给谷诗双。
“你这孩子……真是把悠悠给宠坏了。”谷诗双推颡不下,只得将那叠钱收下了。“我给悠悠买了一条裙子,可是她只穿一次就不要穿了。不管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穿。你说这孩子这种性格是像谁的。我们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买衣服只买一次这种毛病怎么行。”
“我要穿新衣服嘛!我就是要穿!”好不容易在她的哄劝之下,已经止住了哭声的悠悠又是跺脚又是扯开了嗓门喊道,“我不要穿旧衣服!”
“你这死丫头,当心我打你!”谷诗双作势又要冲过去,被奕可拦下了。
“好了,好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嘛。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她哄住了勃然大怒的谷诗双,又掉转头去哄悠悠。
她从袋子里取出那件豹纹相隔,人造毛的短外套给悠悠:“你看姐姐给你买的新衣服,好看吗?”
悠悠一见到崭新的衣服,登时两眼发亮,连滴在嘴唇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掉的时候,就已经将细手细胳膊套进了衣服里。
“奕可啊,你为什么又买衣服给她?我们家就属她的衣服最多了,房间都快装不下了。你别给她买了。”谷诗双嘴里虽然嗔怪着,但是她见悠悠穿上这件外套时目光已经变得柔和。不过想一想也是,中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的女儿,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这衣服不贵,才几百块而已。”她不以为然地对谷诗双说道。
“几百块难道不是钱吗?”谷诗双听了之后咋舌。她走到悠悠的身边,翻出那件外套的吊牌,上面写了一个金额,足以使她目瞪口呆了。“这么一件破衣服,人造毛就要八百块吗?”八百块足够她一个月跟家人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妈,只要悠悠高兴,我也还负担得起。买一件给悠悠高兴高兴。”
“你妹妹整天就知道穿新衣打扮自己。我真是难以想象,以后她长大了之后,还会不会这样。”谷诗双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把悠悠赶到了房间,这才又重新走进了厨房说道:“妈,以后你也少骂悠悠吧。你这么骂她,打她,叔叔会心疼的。”
“心疼又怎么样。”一提到邢知的名字,谷诗双显得更加生气了,她迅速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你叔叔他不打到晚上七八点钟,他是舍不得回来的。
她知道邢知一向有打麻将的嗜好。
“对了,奕可,承驰对你怎么样啊。”谷诗双突然压低了嗓音,低低地问她。
“很好啊。”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那就好,我真怕他那个妈刁难你,你自己要小心点啊。承驰对你再好,但是另一边是含辛茹苦抚养他的亲生母亲,到时有什么矛盾,他一定会站在承驰那一边的。”
“妈,我现在搬回到乔家住了,我婆婆她生病。”
“你呀,有苦,有委屈都不愿意跟人诉说。”谷诗双望着女儿有点惨淡的脸色,语气中充满了一丝落寞。当年她带着只有十岁的奕可来到邢家,当时只是图邢知有个不大的房子,还有人老实本份。她知道女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未曾向家里人透露过半点委屈,也从来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妈,我有什么苦跟委屈啊。”她用笑容来掩饰无意中变得认真的眼神,“妈,你放心吧,在乔家承驰会保护我啊,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就好,那就好。”谷诗双听了,眼眶泛起了雾光,掀起围裙的一角揾了揾眼角说道,“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不,我等下就走。”她说道。
“为什么?要不我打手机给乔承驰,让他来这里找你,怎么样。”
“妈,这些小事就不要去麻烦他了。我坐地铁或者是巴士,在我的眼中没有什么区别。
“那好吧。”谷诗双隐隐地觉得女儿好像有变化了。
这时从房间里传出有什么东西倒地而碎裂的声音。奕可跟谷诗几乎是同时冲向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