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想要登堂入室的理由也光明正大得很。不得不说她倒是挺会抓住机会的。
程容简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愣着干什么,带甑小姐去客房。”
这话虽是对江光光说的,但立在一旁的阿姨马上就走了过来,扶住了甑燃。
这是多好的相处的机会,甑燃哪里会放弃,还想说句什么,程容简慢腾腾的又说:“好好歇着。”
这话就将甑燃要开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她说了句谢谢二爷关心,这才一瘸一拐的任由着阿姨扶着走了。
阿姨直接将甑燃带到了一楼的客房,甑燃突然看向了江光光,问道:“她住在哪儿?”
阿姨稍稍的一愣,说:“二楼。您的腿受伤了,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她的语气是恭恭敬敬的,甑燃挑不出刺儿,倒是没再说什么。待到躺在了床上,她又问道:“二爷今晚会出去吗?”
“二爷的行程我不知道。”阿姨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甑燃是有些气馁的,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挥挥手示意阿姨出去。阿姨说了句您好好歇着。这才退了出去。
她的心思是不在江光光的身上的,并没有再找她的?烦。出了门,阿姨暗暗的松了口气。
回到客厅,程容简依旧是在沙发上坐着的。见着阿姨,问道:“晚上吃什么?”
他一向是不管这些事儿的,阿姨怔了怔,说了今儿晚上吃的菜。程容简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看看甑小姐喜欢吃些什么。”
阿姨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又往客房去了。
江光光完全摸不透程容简的态度,就挺直了身体低垂着头站着。甑燃的那些小把戏,程容简不会看不穿,他是故意的。
果然,站了没多大会儿,程容简就看向了她,慢腾腾的说:“连杯茶也端不起了?看来你是得好好的锻炼锻炼了。”
江光光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程容简就开口叫了一声阿凯。阿凯很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翻着杂志,头也不抬的说:“带出去,围着小道跑二十圈。”
阿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是,正要带着江光光出去,程容简又慢腾腾的补充道:“负重二十公斤。”
阿凯就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句是。围着小道跑上二十圈还是有些难度的,更别提还需要负重了。
到了外边儿,阿凯就给江光光拿了沙袋,咳了一声,说:“这是二爷吩咐的。”
江光光没吭声,接了过来。他大抵还是觉得有些过了的,顿了顿,又说:“二爷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儿。”
江光光??的将沙袋背了起来,没说话儿。不待阿凯让她开始跑。她就朝着前方跑去。
刚开始跑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跑着炮座的,脚下就重了起来,迈开的步子渐渐的变得缓慢而沉重。
不过才跑了三圈,江光光的额头上就全是汗了。后背也被汗水所打湿。她跑得应该是费力的,却是一声不吭的。虽是慢,但也不见停下来。
程容简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眸子里深深沉沉的一片儿。她倒是倔得很,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见开口求饶。
他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别人给他找来的那些照片。照片中她的眉目间还是青涩的,笑得没心没肺的和周来站在一起。那样儿,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儿。
哦,不。有一点儿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程容简就吐了吐烟雾,他也没离开,就冷眼的看着下边儿那脚步越来越迟钝的身影。
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江光光的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也抬不动了。身上的汗就跟下雨似的。已经湿了衣衫。
她没强迫自己再跑下去,丢了沙袋倒在了边儿上绿油油的草地上。一口气还未缓过来,不远处就传来了声音:“二十圈到了?”
程容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外边儿,江光光的身体僵了僵。那边的阿凯已开始报了数。
程容简就朝着江光光走了过来,踢了踢她,唇勾了勾,说:“每天吃得挺多的,才这点儿就受不了了?饭都吃到哪儿去了?站起来继续。或者,想换个更好玩的玩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江光光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了起来,捡起沙袋背上,慢慢儿的又朝着前边跑去。
她的步子已迈得非常慢,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在走。程容简也不催她,就在边儿上看着她。等着江光光再绕回他的跟前,他的唇勾了勾,说:“求饶一句你会死?”
江光光抿了抿唇,程容简原本以为她不会开口的,谁知道她停了下来,努力的克制着粗喘,说:“还请二爷饶了我这一次,下次我一定会小心。”
她那张略苍白的脸上已全是汗,她肯开口,程容简是有些诧异的,微微的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说:“今天就到这儿。”
江光光刚松了口气儿,程容简的目光又往她的身上扫了扫,接着说:“明天继续。”
说完这话,他的唇勾了勾,不再管江光光,往屋子里去了。
江光光又抿了抿唇,站了一下,放下了背上背着的沙袋。她身上的衣服已是被汗水湿透了,她并没有多停留,就回了楼上冲澡换衣服。
她明明是皮粗肉糙的,看到肩上的被勒出的红印儿时,她稍稍的愣一下。被关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她着实是太惬意了些。不用为生活担忧,有好吃好喝的。就跟圈养着的猪一般。
这样的生活。太容易就将所有的坚韧都磨掉。她微微的就有些失神,程容简有句话是没说错的,他不急,他一点儿也不急。急的是她。
养一个他,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多张嘴的事儿。可她的身上,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
江光光闭了闭眼睛,还是她太掉以轻心,早知如此,她当初不该那么冒然的接近程容简的。她该去找其他的办法的。
现在该怎么办?她是茫然的,她甚至不知道。程容简会怎么处置她。将她关在这儿一辈子?
江光光很快就回过神来,木然的开始冲澡。她在楼上呆了很久才下楼的,下楼的时候阿姨已经开始摆晚餐了。甑燃也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和程容简说着话。
程容简的手里是拿着报纸的,带了那么几分慵懒的,不知道甑燃在说什么,他头也未抬一下。
江光光自然不会走过去碍甑燃的眼,进了厨房,帮阿姨的忙。饭菜很快就摆上桌,江光光拿着碗筷。而阿姨则是去请程容简和甑燃过来吃饭。
江光光摆完了碗筷,刚要退下去,走过来的程容简就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连饭也不吃了?”
是了,以前都是同一张桌子上吃的。他这话大抵是故意的,甑燃的视线立即就扫了过来。大概是碍于程容简在,她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儿。
程容简说完,也没去管甑燃,而是替江光光把椅子拉开。甑燃的脸色微僵,不过并未有任何的反应。倒是让江光光刮目相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骄横的大小姐倒是挺能忍的。
不过,在底下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对甑燃这种骄横的大小姐,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以后,还真是只有躲着了。她哪有精力和她多做纠缠。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的,吃过饭,江光光就帮着阿姨收拾碗筷。程容简则是回了沙发上去看电视。
甑燃是想和他说话的,不过他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儿。爱理不理的,也不知道甑燃的话听进去多少。
最后他上了楼,甑燃才悻悻的回了房间里。江光光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十一点了,刚上楼梯,就见阿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那么大晚上,肯定是有事的。江光光的脚步就微微的顿了一下,阿凯连招呼也未和她打,就直奔楼上。
江光光就没再上去了,回身儿往外边走去。石头是在外边等着的,见着江光光,就叫了一声江小姐。
江光光看着院子里停着的还未熄火的车,问道:“怎么回事?”
石头的脸色有些凝重,回答道:“下边儿的场子里出事了。”他的话音才刚落下,阿凯和程容简就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阿凯小跑着上前替程容简拉开车门,程容简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看也没看江光光一眼的,直接的就上了车。
车子很快从院子里驶离,石头这才接着说:“好像是有人在查场子还是怎么的。凯哥来得挺急的,应该不是小事儿。”
江光光没吭声儿,过了会儿,才说:“去看看吧。”
石头沉?了一下,倒是没有说什么,说了句让她等着他去开车。就去匆匆的开车去了。石头是担心着场子里的,车子很快就开了出来。
车子开出院子的时候外边儿早已经不见了程容简的车的影子了。一路上石头都没有和江光光说话,等着快到的时候,他才说:“您就在车里呆着,我下去看看就行。有二爷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倒是相信程容简得很,江光光没吭声儿。等着车子到赌场的时候,石头低低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场子外边儿竟然是停着好几辆警车的,还有人把手着入口处。
他远远的就将车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对江光光说:“江小姐,你就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这样子,前门是进不去了的。只能是另外想办法进去了。江光光却没老老实实的坐着,伸手打开了车门,说:“我和你一起去。”
石头微微的迟疑了一下,江光光已打开车门下去了。他停车的地方停隐蔽的,一时倒没有人注意到。两人就往赌场的后门走去。
而场子里,已是一片寂静。一溜烟的人双手抱着头靠着墙壁蹲着,程容简走过去,周来将一堆儿的东西丢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说:“二爷,我们在你的场子里收到了这些,可否做个解释?”
桌山放着的,是好几包白色的粉末。程容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周来一眼,说:“不知道周警官想让我解释什么?”
他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并不怎么在意。
周来冷冷的看着他,说:“二爷应该知道,这些东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容简就淡淡的一笑,说:“周警官这话未免也太好笑,这东西是从我的场子里搜出来的,我就应该负责?这整个沿河市还是在市长的管辖之下的。有这种东西出现,周警官该去找市长才是。”
他说着就睨了周来一眼,显然是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周来抿了抿唇,说:“二爷这是拒不承认了?”
程容简就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光天化日之下,周警官难道是想屈打成招?”
周来看着他没说话,过了那么两分钟,才说:“带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便衣就押了一个瘦小的男子上来。周来扫了程容简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出来。说:“这是二爷的人吧?”
那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警察会突击的,虽是惊慌,但却并没有叫程容简。程容简的眸色微冷,扫了那人一眼,忽的笑笑,说:“周警官倒是做足了功课的。”
他的话音刚落,那人就喊了起来,“二爷您一定要替我做主,这位警官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了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倒是机灵得很。果然程容简一来,就给这些人撑了腰。周来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抿紧了唇,说:“东西都搜出来了,还是冤枉的?”
那人也不去看他,一个劲儿的说:“二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的身上。我没那个胆儿,二爷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程容简好整以暇的看着,等着那人说完了,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来。说:“周警官听见了,他说他是被冤枉的。周警官初来乍到,立功心切可以理解,但怎么能冤枉一个好人?”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是说周来为了立功不折手段。果然,他这句话一出,底下的蹲着抱着头的一干客人也来了胆子,立即就嚷嚷了起来。
守着的便衣连连的呵斥不许动,骚乱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程容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的说:“周警官要想找垫脚石。也得出去看好了。”
明明已经是人赃俱在了,他却说得他是苦主一般。周来哪里想得到他那么能狡辩,冷冷的说:“按照规定,在你的场子里查出了这些东西,该封了场子,查清为止。”
程容简坐在了桌子上,手指敲了几下,慢条斯理的说:“周警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配合。只不过上次周警官已经搜过一次仓库了,这次要是和上次一样,周警官打算怎么向我交代?我这儿,不是菜市场,周警官这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是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的话刚说完,头顶昏暗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整个场子里一下子都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是让人恐慌的,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被押着的人立即就要逃出去,场子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江光光和石头还刚在入口处,里边儿就传来了一片混乱声。四周都是漆黑的,她下意识的就向石头看去。
石头已打亮了手中的手电筒,想也不想的就说:“江小姐你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程容简是在里面的,如果这时候有人趁乱做出点儿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你一起。”江光光想也不想的就说。
石头是有些急的,也顾不得他,匆匆的就往里走去。才走了没多远,对面就有人迎面而来。出来的人是程容简,他脸上的表情淡得很,借着手电筒的光扫了江光光一眼。说:“你来干什么?”
他这样儿,停电这大戏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导演的。
他虽是问着话,但步子却一点儿也没停下来。江光光沉?了一下,说:“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
程容简就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帮什么忙?”
他绝口不提周来还在里边儿。江光光这下就找不到话来说了,还是石头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说:“二爷您没事吧?”
程容简没说话,迈开步子直接就往外边儿走去。还没走多远,就有枪击声响了起来,围墙上竟然是站着人的,冷冷的喊着:“里边儿的人注意了,谁要是敢往外踏一步,就别怪我们手中的家伙不留情。通通蹲下,接受检查。”
这架势,显然是早安排好的。石头的手心里就冒出了密密??的汗来,他刚才只注意几辆车,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外边是埋伏着人的。
他到底是沉不住气的,立即就看向了程容简,问:“二爷。现在该怎么办?”
程容简的脸上是冷冷的一片,他们这样儿,哪里是来搜查的。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石头问的时候已经将手电筒给关了,四周陷入了漆黑之中。程容简没说话儿,呆在这里边儿,迟早会被人给瓮中之鳖。如果真被抓住了,他们那些把戏他是清楚得很的。
他的脸上的表情半点儿也不变,拿出了手套来戴好,漫不经心的说:“闯出去。”
阿北立即就站了出来,阴冷冷的说:“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护着二爷出去。”
“一起走。”程容简的语气是淡淡的,脸上也不见半点儿表情。
他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阿北沉?了一下,说:“二爷,以大局为重。”是了,如果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底下的那么多人怎么活下去。他是不敢想象,没有他,这儿会变成什么样的。
程容简却没再搭理他,往外走去。天色是一片漆黑的,视线里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一行人才刚到围墙边儿上,此起彼伏的枪击声就响了起来。外边儿的人大概也意识到了有人出来的。
这样儿,显然是打算将他们一窝的端了,不留任何的活口了。江光光原本是跟在石头身边的,程容简低低的吩咐了一句,她就被送到了程容简的身边。
程容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你那小情人,他在里边儿。”他的唇角勾了勾,接着说:“他会想办法把你撇清出去。”
这点儿事情,他是相信周来能办得到的。
他这话是附在江光光的耳边说的,在这样的情形下竟然是带着暧昧的。说完这话,他立即冷冷的吩咐,“从侧门出去。”
这样的情况之下,几道门都是守了人的。这儿是有那么大的,那些人便衣就算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是调不到那么多人的。从侧门出去的几率是要大很多的。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别伤着命。”
几人几乎是悄无声息的摸到侧门的,外边儿应该是没什么人的。竟然也没发现。江光光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道门刚打开,枪击声立即就响了起来。
江光光一下子就被程容简抓到了身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这会儿,阿北已经还击了回去。
程容简低低的呵斥道:“走。”
这边的人不多,阿北和阿南完全能应付得过来。石头和阿凯立即就护着程容简往另一边儿走。
“车在哪儿?”程容简一手拽着江光光,淡淡儿的问。在这种情况下,他倒是还淡定得很。
“我的车停在那边的。”石头的声音里是带着紧张的,想也不想的回答。
一行人就往着停车的地方奔了过去,这边儿有了枪击的声音。很快就惊动其他的便衣。有声音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黑暗中江光光什么也看不到,被程容简拽着跌跌撞撞的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