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殿走后,方小芹发呆地看着那七副字画,又想着,朱萸是冒着杀头之罪署太子之名的,这些字画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了,怕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
想把字画烧了。可实在是舍不得,这可是朱萸亲手所画,她怎的也舍不得烧了它们。
最后,她把字画藏在了地窖里,挖了一个洞,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地心安了些。
每日,方小芹都会在院门口站一会儿,望眼欲穿地看着远处,期盼能看到朱萸的身影。
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几日,方小芹感觉浑身没劲,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在看医书的时候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郎中怕她睡着凉,就拿起一件外衣替她盖上。
这一盖,她又醒了。
“祖父……”
她感觉头有些晕晕的。无精打采地合起了翻开的医书。
“芹儿,你这几日是怎的了?”
莫不是太过思念朱萸了?
但他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朱萸,怕会惹她难过。
“祖父,我……”
话未说完,方小芹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许郎中见此,却是心中一喜,想着她这几日的样子,不但无精打采。还没有胃口吃饭,而今又开始呕吐了,这不是……
“芹儿,我给你把把脉!”
他有些激动地道。拿过方小芹的手腕号了起来。
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这笑容慢慢地扩大,最后,他竟然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祖父?”
方小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何事如此欢喜。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曾祖父了!”
许郎中笑出了眼泪,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会有一个曾孙子或者孙女。
方小芹顿时明白了,这么说,她的腹中真的有一个,小小的小人了?是她和朱萸的孩子!
盼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方小芹喜极而泣,捂着嘴巴大哭着。
“别哭别哭。伤身子,伤孩子!”
许郎中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土木贞亡。
方小芹听此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但心中仍是激动不已,要是此刻朱萸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他知道她有了身孕,一定会欢喜地跳起来的。
想起朱萸,方小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这么长时间了,他家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吗?他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她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为了腹中的孩子,方小芹再也不会因思念朱萸而食不下咽了。只是,她呕吐很厉害,总是吃下东西又马上吐了出来,吃什么吐什么,直吐的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
正巧,白毒医和白秀娥带着许陵来了。
“老毒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郎中见到白毒医,笑哈哈地问道。
“你许圣医的大名谁人不知。又何人不晓啊!随便一问就能问到了!”
白毒医也与他打着哈哈。
其实他是问张殿才知许郎中住在这里的。他还想着教方小芹医术呢。
“白姑姑……”
方小芹见到他们自是很高兴,可话刚一出口,她就蹲到一边吐的稀哩哗啦的了。
“芹儿这是有了吧?”
过来人的白秀娥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了。
“可不是吗,都两个多月了!”
许郎中高兴地道。
“呵呵,想不到你许老怪还有此等的福气啊!”
白毒医笑道。
“姐姐!”
许陵从白秀娥的怀中跳下来,走到方小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方小芹抬起头来,冲他淡淡地一笑。
“芹儿,多想些开心的事,多出去走动走动,透透气,就不会吐的那么厉害了!”
白秀娥微笑着道。
“哎呀,正好我屋子多,老毒怪,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你可以教芹儿医术,秀娥也正好可以照顾芹儿,还有陵儿,有傻大姐跟小松陪他玩,总好过他一个人玩啊!”
许郎中捋着白胡子,笑的灿烂,多了他们三个人,他这院子可就更加的热闹了。尤其是许陵,只要他也留在自己身边,许郎中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许老怪,你想的倒挺美!”
白毒医笑了笑,“不过,我们确实是想住下来着!”
就这样,白毒医三人就住在了许郎中的家。
秋天渐渐地过去了,方小芹的肚子也慢慢地变大了,但她还是没有等到朱萸的归来。
这日,张殿拉来了一车的胡萝卜。
“芹儿,这都是从你们家的地里收过来的!”
看见方小芹又大了一些的肚子,张殿并没有觉得诧异。
他经常来这里,方小芹有孕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
“这一下我那几只兔子可有口福了!”
方小芹笑着道,一只手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小腹。但她脸上仍有掩藏不住的落寞之意。
张殿也没有问她朱萸的事,把胡萝卜搬进了地窖里。
方小松也赶紧过来帮忙,还有许陵,他也一只手拿着一根胡萝卜走向地窖。
而今方小松已经在附近的私塾上学,不再回信水村了。巧的是,宋天旺跟他在一个私塾。不过方小松已经不怕他了,如今的他可比宋天旺长的要壮实的多。
张殿搬完萝卜之后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芹儿,我看那张殿对你挺不错的!要是……要是朱萸不回来……”
白秀娥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她的话却被方小芹给打断了:“白姑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和张殿是不可能的,我相信我相公,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样子,白秀娥不禁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地冷了,方小芹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翻阅着医术。
她在医术方面很有悟性,白毒医和许郎中总是夸赞她是颗学医的好苗子,跟她爹爹方秋发一样。
看累了,她就拿起身旁的小衣裳缝了起来。算了一下自己临盆的日子,大概在明年五月份前后,那时候不冷也不热,孩子出生之后应该会很好带。
只是不知,那个时候朱萸能不能赶回来呢?
想着心事,一走神,手被针给扎破了,一阵刺痛,但却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相公,你为何还不回来呢,我,一直在等着你……
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只觉喉咙发哽,眼中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