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容许忽而厉声地喝止了佟未,果然见妻子受惊一震,心下不忍,方缓和了语气,“如果是对四姨娘好奇,那么到今天,你也没有什么能再好奇的了。至于她的那些话和想法,你听过就算,不要以为世间的事情都与你想的那样简单。三纲五常,哪一样能允许四姨娘如此的行为。”
佟未气得拍桌子站起来,“你狡辩,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薄情寡义。若不是你让她心存幻想,她又怎么会熬到今天?”眼泪随着言语肆意地流淌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不现实,却总是给别人希望,让别人抱有幻想。到最后最无情最狠心的也是你们,就这样生生地践踏别人的心!”
见妻子哭得梨花带雨,容许心里知道,佟未此刻已不仅仅在为胡白舞抱不平,她当是又想起了恒聿。
“佟未!”他轻轻唤了一声,缓步过去扶在她的肩头,“我说过将来慢慢和你讲四姨娘的事情,你现在听到的,未必全都是事实。”
佟未抽噎着,满腔怨怼地反问:“事实?什么才是事实?事实就是你们薄情你们无情!容许,四姨娘的身体不好,就当是可怜一个病人也不行么?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狠心?”容许反问,摇了摇头道,“如你说的,云峰和阿神门不当户不对,可他们彼此相爱,相爱的人自然不会介意那些门楣身份,倘若没有感情呢?为何你只觉得四姨娘的情分是无辜,而不考虑我的感受?”
佟未见容许说得平静,反更恼了,推开他扶着自己肩头的手,皱了眉质问:“如此说,就是你根本对四姨娘不带任何情分的喽?啧啧啧……你不仅仅是狠心,你还是狼心狗肺!若非你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如何会坠入这幻想去?难道你不反思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去的是快乐还是痛苦么?”
“你——”容许忽而发现,此刻与受到恒聿伤害的妻子讲这些,是毫无意义的,可是被她这样莫名其妙地冤枉,心中到底难平下怨气,忍不住脱口而出,“简直不可理喻!”
佟未轻咬了嘴唇,这一份疼痛早就被心痛覆盖了,她瞪了容许半天也不说话,忽而一屁股坐下去,只管拿过酒壶猛灌,抽噎着,便容易呛酒,不多会儿便咳得搜肠刮肚,一张脸不知是叫上头的酒气晕染了,还是咳得面红耳赤。
容许终忍不住了,过去轻拍她的背脊,一壁将酒壶拿得老远,口中嘀咕:“原知道你脾气不好,却不好的叫人手足无措。”
佟未瞪起一双凌厉的眼睛,一边咳一边喘,断断续续道,“咳喘就是这样的吧,四、四姨娘的哮症好些年了,这些年、咳咳……这些年她如何过的你关心过么?每年春天柳絮飘扬、花粉肆漫的时候,你知道她是怎样躲在翩翩小筑里的吗?现在她只是想你多关心她一点,多在乎她一点,为什么不能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