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起,袁军至,白马无粮难继日……
陆仁现在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荀攸在时间上的计算失误,搞得白马一仗未打就被袁绍的先锋部队抢占去,自己这里则带着三千来人马退守到隘口。也许是白马城中剩余的粮草军需引起了袁军的注意,你抢我夺中袁军并未直追而来,这到给陆仁他们留下了在隘口布防的时间。
现在驻守的隘口正如李典所言,整体上呈一内宽外窄的三角形。陆仁他们抓紧时间在三角形的尖头处立下些防御工事,已经穿过隘口的军需车辆中有不少弓弩箭支,也被陆仁留下了不少来。最后记点人马,正规步卒不到两千人,骑兵两百人,三百弓箭手,剩下的就是陆仁那三百亲兵了。
转眼入夜,陆仁紧张的望向白马,不停的拭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感觉小腿肚子都有点在转筋。说起来他来三国六年有余还没真正的上过战场,虽说早先有过濮阳火场与不久前暗庄突围的事,可两者都一样的是逃命。至于以前的几次随军出征,都是躲在后营里睡大觉,根本没他上阵的份。
但这回就不一样了,是要实打实的要与袁军对战,而自己这一方又是处在绝对的劣势。有心想以护送粮草先行一步为借口开溜,偏赶上他又是四个人中职位最高的,如果他一走那与主帅临阵脱逃有什么分别?最重要的是己方士气肯定会受到极大打击,那这隘口能不能守住都是个问题。曹操那边还需要时间来准备!
“挡就挡吧,大不了情况不对赶紧溜。再说这里地势看起来确实对曹军有利,隘口前面地路只有不到二十米宽,大部队施展不开,我们所处的又是个不适合骑兵发挥的仰坡……也许守上一天一夜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仁强自安慰着自己,双拳却攥得紧紧的,掌心中也全是汗。一阵微风吹来,他稍稍打了个冷兢。猛然发觉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让汗水浸湿了。高顺来到他身后。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却把陆仁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高顺才松下口气来道:“高大哥是你啊,吓死我了。”
高顺道:“义浩,看来你很紧张?”
陆仁道:“我、我从没有上过战场……”
高顺抬眼向远方的白马城望去,淡然道:“原来如此……其实也没什么,我十五、六岁初次上阵时也和你差不多。没事,真打起来你可能反而不会紧张了。”
陆仁心道:“这台词怎么这么熟?难道说老兵带新兵都一个样?”
高顺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道:“这里易守难攻。曼成(高顺在陆氏镇呆了很久,与李典也早就混熟了,所以是互以表字相称的)他挑地地形不错!”
陆仁问道:“高大哥,按军师地计划,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守上一天一夜,你看能守得住吗?”
高顺沉吟良久,摇头道:“很难说!袁军先锋地军力不明,我们这里留下的人马又参差不齐……如果是我那七百陷营陈。再配上文远的两千轻骑步卒。有这样的地形与准备,我胆说能挡住袁绍两万大军半月。不过曹兵历来勇猛,只要士卒用命。再指挥得当,挡上个一天一夜应该问题不大。”
陆仁道:“说是这么说……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带兵,刘延、李典、乐进职位又相当,轮算下来这指挥的事就落在我头上了,我该怎么做?”
高顺叹道:“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你来官渡吗?我担心的就是会发生这种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首战……义浩,刘延、乐进肯听你的命令吗?”
陆仁道:“从今天地举动来看他们是肯听的,再怎么说我的官位大他们太多,主公那里也有明令让他们一切听从我的吩咐。”
高顺道:“那就行!战场上最忌的就是将令不一,如果上至副将下至士卒不听从主帅的号令,只能是一团散乱……至于临阵指挥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在你身边提点你的。”
陆仁犹豫道:“高大哥,你曾经对天启誓,再不……”
高顺道:“无妨!我既没有出仕领兵,也没有上阵厮杀,只不过是在你身边给你出出主意而已,并没有违背誓言。”
陆仁哑然心道:“怎么会这样?高顺居然和自己发过地誓打擦边球!”
高顺抬头望了望夜空,沉然道:“义浩,你真地是让我越来越敬佩了……你本身没有带兵的能力,可以把这里交给曼成他们,自己随运送粮草的队伍先行后撤,可你却担心曼成他们会将令不一而留了下来……要知道这一战只要稍有差池,你就很可能会丢掉性命地。”
陆仁苦笑道:“高大哥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实不相瞒,我根本就是急昏了头,只想着让能过隘的粮车先过,再帮着曼成他们作好准备,自己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上阵带兵的事……等我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就已经认定我是主帅了……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可以说三千多人的性命就在我手里,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的。”
高顺有些无奈的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忙起来往往只顾着别人,到很少会为自己打算一下。罢了,你安排好警戒诸事后就快去休息吧。明天袁军不来则已,一来的话就会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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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夜都没睡安稳的陆仁早早便醒来,第一时间就是跑去隘口探视。派出的斥候回报,抢占白马的是袁绍先锋部队,约有一万五千人,主将正是颜良。
白马城中留下的粮草并不多,刚好够这一万五千人两顿吃用。颜良豪气地大手一挥。让士卒们放开肚子吃了个一干二净,并发下命令次日一早就起兵追击,抢到粮草后会好好的犒劳士卒。斥候回来前颜良就已经在作出兵的准备了。
“颜良吗?来的还是他啊……只可惜老曹的主力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粮草又没运出太远,我这里还是要硬挡住他才行……”
陆仁二话不说,即刻下令道:“传令各部严加防备!一但发现袁军踪影立刻回报!另外侦骑营再派出快马赶去延津,请主公火速接应粮车,加派援军前来!”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陆仁一刻也不敢离开隘口的了望楼。这种等待危险来到身边的煎熬别提有多难受。一直磨到已时中(十点左右)。远方传来震天地喊杀声,陆仁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暗道:“来了!该来地始终要来
隘口的曹兵们全都守好各自位置,袁军也列好了阵,当先一将出马大吼道:“吾乃袁公帐下先锋颜良是也!守隘的曹兵听了,速速出隘投降便可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待我攻下隘口就一个不留!”
饶是陆仁紧张得要命,听了这番叫喊仍旧想笑。心道:“怎么这讨敌骂阵的方法好像千古不变一样?翻来复去就是这么几句,都没点新鲜的!”
身边的高顺用手肘顶顶陆仁,示意陆仁要回话。
陆仁愕然,想了想便吼道:“颜良!有胆子就放马过来!就你这万余多的人马我陆仁还不放在眼里!”吼完心虚地望望高顺,见高顺微微点头也就放下心来。其实这阵前叫骂似乎也是一门学问,骂得好的话也能提升己方的士气,骂得不好嘛……演义里的王朗是怎么死的?
颜良微微一怔:“陆仁?这名子好熟……哦!他就是主公指名要生擒活捉的那个!哈哈哈……老子运气可真好,先是夺了白马城。现在又有个陆仁等着我去抓。这回想不立大功都难啊!”
想罢把枪一招,大吼道:“都给我听着!守隘主将就是主公要的陆仁,务必要给我生擒活捉!一但拿住就是大功一件。给我冲!”
数千步卒叫喊着冲向隘口:“生擒陆仁!生擒陆仁!”
……
没有太多的废话,只有无尽地厮杀!
隘口前没用多久就躺下了数不清地尸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袁军的。李典挑的这处隘口确实极利于防守,仅仅不到二十米地路面使袁军众多的兵力无力展开,加上曹兵守备性的武器充足,往往是头排的人才冒个头就被射成刺猬,尸体顺着斜坡滚落下去。一个时辰的强攻下来,颜良损失了千余人,却无一人摸到隘门。颜良见状气得哇哇大叫,但也并没有派人再次强攻。
陆仁这时却越来越冷静,正如高顺说得那样,他已经过了初上战场胆怯的那一关。在布防时陆仁临时把军需车里的近千张弓弩分放给了步卒,让他们暂时成为弓箭手进行仰射。这一轮顺利打退颜良是不错,可是箭支的使用量就太大了!
乐进在那里叫道:“过瘾!这一仗打得真过瘾!陆仆射,请你给我二百轻骑,让我出隘去会一会颜良!”
陆仁摇摇头,向刘延问道:“刘太守,方才这一个时辰我们用去多少箭支?”
刘延道:“几乎过半!如果颜良再强攻一次,箭支只怕就要射完了!”
陆仁道:“那第三次就要短兵相接了吧……传令下去,若颜良再来强攻不再进行仰射,步卒中只留下三百人充作弓弩手,其余的人把箭支全部交回弓弩手!”
高顺在一旁道:“义浩不可!这隘口一但被他们攻上来就是一场混战,我们这三千来人是经不起颜良那万多人折腾的。而且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能尽力保全兵力打退一回是一回!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颜良短兵相接。”
陆仁闻言又望了望李典三人,见三人都点头称是便应道:“好!颜良再来就接着用弓箭招待他……主公那边有消息过来没有?”
刘延摇头道:“还没有……”
袁军的喊杀声再起,几个人又赶回去指挥守卫。这一次的强攻和第一次差不多,袁军又扔下了几百条人命退了下去。看看天色将黑,颜良再气也没办法,只好先退回白马城去。
陆仁这一天下打累得几乎走都走不动,当中还有好几次差点让流矢射中。回到帐中命人记点箭支,剩下的只够三百弓手每人七到八支,暗叹道:“没办法了!明天看来是要来硬的了!”
李典入帐道:“义浩,天色虽暗需防备袁军趁夜偷袭。你看是不是……”
陆仁道:“你去办吧!你都知道今天能挡下来都是有高顺在我身边指点我……最好是能派些斥候马上潜去白马,一但发现袁军有出城的迹像马上回报!”
李典点头离去,陆仁倒在铺上喘着气,心道:“难怪别人都说军营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智,我这才打了一仗就这样……为什么我以前会害怕吃苦而想方设法的躲掉征兵?如果我参过军,懂一些军事知识说不定能混得更好呢……唉,这算不算是长辈们说的‘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刘延忽然急匆匆的跑进帐来道:“陆仆射,主公那里有军令到了!”
“哦!”
陆仁一下子蹦了起来,从刘延手中接过信帛细看。这一看陆仁当场呆住道:“主公要今夜子时才到得了延津……”
刘延道:“今夜子时?”
陆仁点点头,接着往下看过后道:“主公要我们无论如何再挡一天,明天未、申交替时(下午三点)开始向延津后撤……很明显了,主公还要我们争取到布下伏兵的时间……”
李典、乐进、高顺三人同时入内,听到陆仁所说的话后高顺道:“只是挡到申时起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难!我今日在阵前发现袁军冲阵完全就是凭着一勇之气,前锋稍有受挫便无力向前。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布下奇兵,打退袁军的前锋挫其士气便可!”
乐进道:“我去!我那两百多骑早都按不住了!”
陆仁道:“高大哥,真的能行吗?”
高顺道:“我看没问题!今夜让骑兵们好好休息,养足气力明日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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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又亮了,乐进领着两百多骑在隘门前,一个个都磨拳擦掌的只等上阵。陆仁依旧站在了望楼上观望,等着袁军的到来。
“来了!”
远方依出稀现许多人影,陆仁紧紧的握住手中令旗,只等高顺给他出击的指示便用力挥下。
“等等,不对啊!”
陆仁忽然发觉袁军队伍不齐,甚至连一面军旗都没有。到稍近时再仔佃望去,陆仁气得用力一捶护栏,因为他看见的是本不应该在战场上出现的事。
“袁绍,颜良!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