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八年八月二十,江陵城东水运码头。
船工们正忙碌着搬运货物装船,而陆仁此刻也正在船向贞、陆诚、张放作最后的交待。不过真正说起来主要的口水喷击目标还是交待陆诚。
“良,我安排你去夷州主要的目的是接手甘宁打理那边的日常事物。黄信回来的时候是说甘宁在夷州坐不住,一天到晚的说要出海寻岛探险,其人个性如此,我们也没话可说。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能不能处理好夷州那边的杂事。你说你在珠崖的时候有教人耕种,是不是真的我也没考较过,但你记住初到夷州你要做的事很多,首先是要开垦出够我们养命的农田,同时要把我们居住的村落给修建起来,最好是能再建起保护村落的栅栏石墙……”
不知道是不是陆仁说得次数太多,陆诚这会儿急急的摆手道:“行了行了老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再怎么说当年的陆氏镇我是看着你如何修建起来的,大不了我原样照搬还不行吗?”
陆仁闻言气苦,毫不客气的曲指在陆诚额头敲了一下道:“你小还好意思说啊?刚开始跟随我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像那么回事,几个月一过就很少能见你老实一下,有时候我想让你去办点事连人都找不到。别的不说,我这‘陆氏一腿’基本上可都是在你身上练出来的。”
陆诚尴尬的搔头憨笑,一旁地贞与张放则同时向他翻了个白眼。
陆仁按住陆诚的肩膀道:“谈正事呢。你小给我认真点。你可要搞清楚,你蔡姐、婉姐还有小陆兰我这可就算是交给你来保护,你自己的姐姐也在队里,万一她们有什么不测我可饶不了你!”
陆诚随即收起了嬉皮笑脸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我们在夷州的地盘建起来的。”
陆仁道:“前一阵我也和你说过,修建夷州与修建我们当年的陆氏镇可不同,一个是内陆,一个则是海岛。主要就是我们的人力并不多。不像当年在陆氏镇的时候光屯田军士就有三千。再加上不断前去定居地流民。基本上没怎么缺过劳力,而且因为周边安定连守卫地军士几乎都可以免掉。而夷州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一遍!”
陆诚正色道:“按大哥你和姐地初步推算,我这次到夷州后连上我们在那里的人,虽然有四千左右,但是其八百是甘宁要带出海的僮客家奴,再除去不适合进行耕种与其他高强度劳作的妇人、老弱,实际上能够调用的劳力只有两千五百左右。而且除去耕种、修村之外。还要考虑自卫与修建船坞、码头,人力其实非常紧。”
陆仁道:“不仅如此,各类的工匠你也得单独分出来,特别是铁器、木工、泥瓦这些,在我们初期修建时一定要善加利用并厚待他们。日后这些人也是离不开的……哦,好像在泉州有铁矿,你到了夷州之后可以让甘宁去泉州弄些铁矿来备用。至于林木夷州很多。还有,船坞可以稍晚点再建。但码头一定要尽可能快地修建起来。万一土地的农耕不够,就要靠在海捕鱼虾给大家果腹了。”
陆诚点头应下,陆仁又从怀取出一本小册交给他道:“这上面是一些在夷州要做的事。你要是一时间想不起什么要做的就参看一下,应该对你会有些帮助。另外郭弈和邓艾这俩小你带在身边,一则让他们适当的磨练一下,二则他们在我这里学的东西对你也会有所助力。”|
陆仁示意贞说说看,贞道:“柴桑的陆氏一族是不是也能调些人出来?像我这次回来之前陆氏一族里就还有不少人没摊到地在船坞与码头里帮工养家的。”
陆仁想了想摇头道:“最好不要去动他们,必竟这一调很容易再引起宗族地大规模迁居,一但引起孙权与周瑜这些人地注意说不定会坏事。要是我没计错,周瑜还在帮孙权打着我的主意呢。良这次出海尽量还是像上次那样装作出海经商的好点。另外我还打算将来在柴桑地产业由柴桑陆氏里的后人全面接手,这样做一则能把徐州氏原有的人力全部调动出来去夷州另起宗业,二则陆氏本为江东世家,在柴桑立稳脚跟后凭借着陆氏旧有的名望可令旁人不敢轻犯,对我们以后在江东一带的行商诸事大有益处……义妹你没意见吧?”柴桑的产业本是氏名下的,现在陆仁这样做当然要先征得贞的同意。.本无甚根基,以前在柴桑也只是仅仅是立一个商运点,除了买卖货物之外也不敢和
族争地,不然只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明争暗斗。渐做大,但仔细一想却还是借着义兄的名望才成的事。现在把这些令人挂心的事物交给陆氏宗族,氏安心去夷州另起炉灶正合适。”
说着忽然伸臂揽住陆仁的肩膀,头也枕在陆仁的肩头嬉笑道:“再说我与现任的陆氏宗主是义兄妹,也就是说陆氏与氏亲——如一家,关系牢不可破,有在柴桑稳如泰山的陆氏帮我们氏买卖货物,彼此方便又都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呢?”
旁边数人都瞠目结舌,陆仁自己则干咳了一声道:“义妹,你的豆腐都给我吃光了。”u
陆仁嘿嘿阴笑,并不回答。:..徐州琅琊?那里应该还有不少当初氏的旧人。说不定能召来不少人。”
陆仁道:“也好。良,你觉得呢?”
陆诚道:“不如在出海口那里分作两队,我和黄信直接去夷州,另外分出一些船由氏族人去徐州召人。”
陆仁与贞一同点头。
接着陆仁转向张放道:“张放,还是老样,我家里这些人地安危全在你身上。说真的本来我是想把那一百丹阳兵让你带去的,后来想想却不太合适,我怕会引起荆襄这边人的注意。你到了柴桑之后记得找下高顺。他应该有招慕到一些人。这可是我护家的老底。全部都交给你了。”
张放抱拳道:“张放定不负大人所托!”
陆仁一俯身趴到了桌上,看了张放老半天才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不过是你的私事。你比我都大一岁,今年都三十三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娶妻生的,平时也没听说过你有看上哪家姑娘的。不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没少和凌风、凌云在轮休地时候跑去襄阳城夜宿青楼。这次我交待过姬。在夷州安定一些后就在当地给你寻个妻室。”
张放一向比较稳重,可这会儿脸色也变得很古怪,呐呐道:“大人,这些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吧?”
旁边地贞干咳一下站起身道:“你们谈,我出去看看货物都装船得怎么样了。”
舱三个男人各自相对一笑。等贞出去后陆仁道:“男大当婚,说起来这几年是我拖累了你。不只你,凌风、凌云、黄信他们也是一样。所以……”
张放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当初我们被选进陷阵营地时候。高将军曾说过陷阵营的将士不许娶妻。一但想娶妻生就必须离开陷阵营。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我们要是想找女人也就是去乡间抢几个,完事了再扔下些钱粮什么的……也没出过什么事。”
陆仁哑然,他还真的从来没过问过以前陷阵营的一些杂事。
张放接着道:“不知不觉间我们都养成了习惯。其实没女人在身边兄弟们也都相处得挺不错的。后来陷阵营于下一役尽没。我们兄弟四个跟随了大人,而大人平时对我们地打赏颇丰,我们也就没再去做些抢人的勾当。反正有钱,去青楼里喝酒找女人也一样,玩得还畅快点。我们兄弟四个一合计,说这样逍遥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像大人你……”说着张放赶紧捂住了嘴。
陆仁双手一抱怀,冷哼道:“不像我什么?说!”
张放嘿嘿笑了两声道:“大人,我说出来您别生气。我们是说大人你总是牵家带口的,时时挂念,事事费心。就拿这次准备去夷州的事来说吧,您如果是单身一个只要上船往夷州一跑就行了,哪像现在费尽心思的张罗着先把几位夫人送出去,自己却留在这里。”
“你们几个混蛋……”
陆仁这回真是无语到极点,指着张放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不容易才找出句话来问道:“这么说,你们几个一时半会儿的都不想成亲?”
张放用力点头。
陆仁低头长叹,心道:“这都给我带出了些什么活宝来啊?这时代讲究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他们这样就有些离经叛道了啊……虽说我本身就是在做些离经叛道地事。嗯?好像有一个地方女人不少……”
想着陆仁抬头奸笑道:“好,你们怎么选我不为难你们。大不了我以后安排你们四个去一个女人很多地地方抢些女人回来专门服侍你们。”
张放愕然道:“大人,你一向不许我们欺凌百姓的。再说这样对你的名望有损。”
陆仁搔着没几根像样地胡须的下巴继续奸笑:“海外异族怕什么?再说那里的女人只
她们吃饱穿暖只怕会抢着要服侍你,说不定都不用去
陆诚与张放同时张大了嘴巴道:“还有这种地方?哪里啊?”
陆仁冷哼了一声,缓缓道:“东海之滨,倭国邪马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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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们忙碌了整整一天,从早上辰时一直忙到晚上初更才将船队的货物装完。而船队地出发日期也相应的推迟了一日。当夜陆仁就在船上与家人们又聚了一次餐,算是临别之宴。最后是陪着婉儿过了整整一夜。
次日天明,陆仁与家人们依依不舍的送别,婉儿更是悄悄的拉住貂的手嘱托道:“秀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夫君啊!”
貂婵微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他身边,不会让冷着饿着。最重要的是不会让他去拈花惹草。”
身边众人闻言都是一阵的偷笑,陆仁则摆出了一个委屈无比地哭脸道:“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拈过花惹过草啊!”
很少开玩笑地蔡=知道而已。”
“姬……”
又是一阵大笑。总算是这笑声冲淡了几分人们心地离愁。
陆仁看看时辰该让船队出发了。把贞与陆诚唤到身边道:“最后再嘱咐你们一下,这次船队有千多石粮米,其四千石转卖给周瑜的水军,另外的二千来石则是要带去夷州作为口粮的。柴桑那边应该也有些准备,留下部分平时要用的,其余的全部带去夷州。再就是柴桑那边平时贩运的货物义妹你分出二十来只船运回来,运去夷州地东西尽量以器具、材料、日用品为主。”
陆仁又向陆诚道:“你到了夷州先不要急着去珠崖接两位弟妹。安定了一下再说。还有,夷州本地的居民先前被甘宁给打怕了,一般来说是不敢来惹我们的事,不过在甘宁出海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到。原则上你尽量的与他们和睦相处,平时也多与他们互市互利。但如果他们敢趁甘宁不在就惹我们的话,你就给我犯犯的打!张放和黄信我都让你带到了身边,应该有人可用。让稳重的张放守寨,猎户出身精通林战的黄信随你去打就行。再一个你到了柴桑把这封信交给赵雨地哥哥赵雷。问问他愿不愿意与你一同去夷州安家。如果他肯去我就能完全地放下心来。另外这一封是给甘宁的,收好。”
陆诚接过信收好后道:“放心吧大哥,我会护住诸般周全的。再一个我想问一下。如果我珠崖接人地时候,那里的人如果愿意去夷州的话可不可以一并送去夷州?”
陆仁道:“那当然好!如是你小有本事把珠崖的居民多搬点过去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诚道:“那就这么定了。”说完陆诚转过身去准备吩咐开船,脸上却闪过几分旁人不易查觉的偷笑。
出发的时辰到了,陆仁与貂婵一同下船,在码头上向船队挥手道别。眼见船队渐渐远去,陆仁终于放下手轻叹道:“总算是走出了这一步。”
貂婵道:“怎么,舍不得吗?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
陆仁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伸臂揽住貂婵的香肩道:“虽然知道是暂时的,可心里总会有些难过。记得你当初辞别我去云游天下的时候,我与婉儿都难过了好多天。还记得当时我唱的那首歌吗?(唱)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貂婵急忙捂住陆仁的嘴道:“行了行了,也不看看旁边有多少人盯着。”
陆仁扳开貂婵的手道:“怕什么?谁不知道我陆仁风流浪荡?哎,不过我现在也想问一下,当时如果我强行拉住你的话,你会不会走?”
貂婵淡淡一笑:“如果那时被你拉住了,我能走得了吗?”
陆仁也笑了笑,召手让二凌把马牵过来道:“好了,我们也赶回襄阳去吧。庄上虽说没什么事,但襄阳城里只有个赵雨在那里暂时坐镇,她才刚刚接手,不一定能完全管下来。”这是陆仁安排的,一是应赵雷的要求暂时不与赵云、赵雨见面;二是赵云就在新野,赵雨如果一动那赵云随时会知道陆仁的动态,间接的就等于是告诉了刘备与刘表陆仁准备离开荆州,恐怕会惹出事来。
刚刚上马尚未举鞭,远处有数骑赶来,为首之人大叫道:“陆义浩陆仆射何在?”
陆仁一怔,向来人望去,心道:“蔡瑁?他不是去安排这里的水军给我的船队放行吗?这会儿赶来干什么?应该没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