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暗庄,徐庶与赵云等人正在厅中按剑而坐,不过却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说说笑笑,各人脸上也都是十分凝重的神色。
“徐先生!”
徐庶猛然站起来向刚才进门的人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都城四门都已戒严,我根本就入不得城。”
徐庶微微点头,许昌城里丢了皇帝,城中戒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想了想复问道:“虽入不得城,但也该能打探得到点什么消息吧?”
“有。耿纪、韦晃、金讳三人昨夜都已被擒,今天早上有一只三千人的曹兵出了许都北门。另外城中的军营似乎在整调军队,可能马上就会在许都周边进行盘查。”
“好,你先去歇息一下吧。”
打探消息的人退下,徐庶在厅中来回转起了圈。赵云问道:“徐先生,眼下当如何?”
徐庶摇摇头,向月英问道:“圣上现在如何?”
月英道:“高烧方退,最好是能再调养三天,不然只怕吃不住之后的奔逃劳顿。”
徐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必须得等圣上龙体康复才能动身。这几日大家都不要随意出庄走动,以免被人有所查觉……子龙,你的白马义从擅长斥候探查,这几日就辛苦一下,散布在田庄周围,一但有发现曹兵往这里来马上回报。”
“诺!”
徐庶再向史阿道:“史剑师,圣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一百死士务必要严密守护在圣上周围。”
“诺!”
各自安排妥当后分头行事。厅中就留下了徐庶与月英。徐庶现在的头不是一般地痛,任他才智过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刚带着献帝逃出许昌。当晚献帝居然就着凉感冒了。这是队里有个懂医术的月英在,弄了些退烧药给献帝服用后情况好了些,不然单是伏完的那张嘴巴都能让徐庶烦死。只是献帝一病,他们想动身赶路地事就耽误了下来。
“元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徐庶苦笑中祭出了陆仁和他开玩笑时说出的一个词:“凉拌呗!圣上虽有胸有大志,但必竟是在皇宫内苑中长大的人,身躯还真不是一般的娇弱。眼下是隆冬之际天候寒冷,我们之前定下的路线又都是些难行的山林小道,如果不待圣上病体康愈便动身赶路。前番又是我在酒中混了迷药,这圣上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闪失……唉。我是不愿说什么了。”
月英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的了。再者圣上只是小病。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三日之后定可动身。”
“希望如此吧……我去看看曹四公子。”
田庄中的某间房中,曹植被五花大绑在卧榻上。嘴里还塞着一团帛布以防他大叫出声。此刻曹植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房门开处,徐庶端着些饭食步入房中。先是望了曹植数眼,稍作沉思后道:“四公子,用些饭食如何?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出声叫嚷。”
曹植侧过头望了徐庶一眼。微微点点。
徐庶小心地把曹植口中帛布一点点的抽出,全部抽出之后见曹植没有什么举动这才放下心来。端过饭碗道:“若不以我为粗鲁之人,就容我伺候四公子进食吧。”
曹植地头扭向一边:“让你喂,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腊。要么让玲绮来喂,要么你给我松绑,我自己吃便是。”
徐庶无语。低下头笑了几声才道:“四公子你还真会难为人啊。让吕姑娘来喂你进食?信不信她一进来就会把你暴打一顿?至于给你松绑……四公子你认为我敢吗?”
曹植哼了一声道:“哼,无胆鼠辈!”
徐庶哑然失笑道:“是,我是无胆。可不知是谁一听闻到子龙地名号便惊骇得晕了过去?”
曹植怒道:“我岂会怕曲曲一个赵云赵子龙?我且问你,你们潜入许都又在城中生乱,是不是圣上已被你们劫出许都?”
徐庶执碗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们带着献帝躲藏在这田庄里不过两天的时间,而且曹植从醒来之后一直是处于隔离看守地状态,根本不会有谁告诉他献帝就在这田庄里的事。可是现在曹植却一句就道破天机,可以想像得出曹植是何等的聪明人物。
曹植看见了徐庶的反应之后道:“果不其然!我所惊骇者,乃是没有料想到许都城中的祸乱并非朝堂乱党独力而为,而是有荆州刘备从中策应。单凭朝堂乱党,他们在许都中还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如果有刘备掺杂在其中则后果难料。可惜我身在许都却不能加以防范……”
徐庶摆手打断曹植地话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是被吓晕,而是气急攻心才晕过去地总可以了吧?张嘴吃饭!没必要的话我不想伤你性命。”
曹植望望徐庶,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忽然问道:“先生贵姓?”
徐庶警觉地回应道:“我姓甚名谁无关紧要。四公子不必动问。”
曹植不再作声,老老实实的接受徐庶的喂饭。不过曹植心中暗想道:“此人是谁?观此人在这队人马之中地位极高,而且从能够指使得动赵云来看……莫非是刘备手下的头号军师诸葛孔明?不太像啊,孔明身高八尺有余,他才……庞统?他也没那么难看。可刘备手下能排得上号的头面人物。又有着如此智谋的人就再也没有了啊!难道说刘备又招纳到了民间散落地大才?”
于是乎,曹植暗暗对徐庶可留上了心。
二十多天之后。
赵云与徐庶这一行人一路上昼伏夜行,专挑山林小道。避开关口要道,真可谓是历尽高山险阻,终于越过了宛城边界,进入了荆州北部新野的势力范围。眼下一众人等如果能走快一些,可能在天亮不久就赶到新野城下。
这一路献帝三人组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因为走山道不能骑马或是坐车,要强的献帝又不肯让人背着走,连带着伏完和伏后也不敢被人背,一路下来三人组地脚底板可都磨出了老茧。此外还有一个曹植,不过看起来曹植似乎是所有人当中心情最轻松的。别人是在赶路逃命,他反到像是在踏雪冬游。而且这一路上为了方便一些。徐庶大胆的没给曹植上绑绳堵帛巾,只是让几个死士盯紧曹植。曹植也乐得逍遥一般。路上只要看见些稍美的景色便会吟出些歌赋出来。
不吟还好,一吟出来稍懂一些诗辞歌赋的人都在心中赞叹不已。月英也时不时的会和曹植攀谈一下,讨论一下诗歌方面的心得。献帝三人组脸上难看是不错。不过见曹植不给他们添什么乱,加上徐庶又一直在苦劝,也就放任不管。反正等逃到刘备的势力范围里,确定了安全无忧再拿曹植开刀也一样。
又行了一阵,赵云手搭凉篷向前望了一下。笑着向徐庶道:“徐先生。你可还记得前面是什么地方?”
徐庶望了一眼亦笑道:“怎敢忘却?前面就是博望坡,你我初次合作大败曹兵的地方。唉。看见了博望坡,那新野城就在眼前了。子龙,派几个人马上赶去新野城,请皇叔速派兵马车驾前来接驾。我看圣上现在也走得累了,在此歇息片刻也好。”
赵云点头称是,唤过几个白马义从吩咐了几句,白马义从领命而去。徐庶掉过头去向献帝解释了一下,却不料献帝很不高兴的道:“既然新野城就在眼前,又何须暂歇?徐爱卿,吩咐人马向前紧赶几步吧。”
徐庶心说怎么又来了?这一路上这种事还真地从来就没少过。暗中摇了摇头,徐庶解释道:“圣上明鉴,新野城虽然就在眼前,可是这里离曹贼掌控的樊城也很近。圣上逃离许都至今已几近一月,相信樊城地守将也早就收到了消息,遍布在这一带地眼线也不会少。而这里到博望坡尚有数里的平川之地,不易躲藏,若是圣上冒然离开这可供藏身的丛林,一但被曹贼眼线查觉并以快马追赶,只怕会有误大计。还请圣上再忍耐片刻,等新野迎驾大军一到再露面不迟。”
“哼,又是忍!徐爱卿,现在天未放亮,黑夜之中谁又能看得仔细?依朕之见,尽管向前赶几步便是!休要多言,走!”
“圣、圣上,不可如此啊!”
再看献帝可没管那么多,大踏步地向前疾行。徐庶又急又气之下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人家是皇帝来着?无奈之下只好急命众人追将上去,把献帝给团团护住。徐庶心里清楚,这一路能够安然逃到这里几乎全是依仗着山林的掩护,一但失去山林的掩护踏入平川想不被人查觉都难。而且这里到新野是没多少路了,可看起来安全的地方很可能就会是最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得前功尽弃。献帝不明白这个道理就这样往前冲,简直就是在送死!
“唉,只能指望着新野地兵马能马上赶到了……”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划过,樊城方向就传来了厚重地马蹄声。一眼望去,火把列成了长蛇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