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洛阳北面的河内经商回来,带回来的不仅是马匹与北方最新的局势发展。三人回到府衙中坐定,竺便开始细说。
首先是袁氏的地盘袁绍三子各据一州。长子袁谭据冀州,驻城;次子袁熙据并州,驻上党;三子袁尚据幽州,驻蓟城。从地域上来看,袁谭的地盘开发程度最好,人口也最多;袁熙的稍差一点但还说得过去;袁尚的地盘就最差劲了。而且袁尚的蓟城、北平是汉时疆域的至北之地,与乌丸毗邻,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得安宁的地方。
据说这是袁绍死后袁谭安排的,显然是在对袁尚进行打压。表面上固然是让袁尚北防乌丸,实际上多半是想让乌丸绊住袁尚。只要袁尚有限的兵力被乌丸牵制住,那无疑袁尚就没有南下冀州与袁谭争雄的本钱。必竟幽州的人口就那么二、三十万,居住的群面又较为分散,相对应的兵源也就不怎么足。反之袁谭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必要的话随时可以拉出几万人马来攻打袁尚。而且从袁谭不久前遣使向汉室上表袭爵的事情上来看,颇有一种向曹操示好停战,想借这缓冲的时间吃掉袁尚的感觉。+;到袁绍三子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争斗?亦或是其他的战事?比如说乌丸是否有犯过幽州疆界。”|gt;.睦,应该不会起什么争斗吧?若说乌丸战事……按说每年将要入冬之时乌丸、鲜卑这些北地异族都会犯我大汉疆界劫掠百姓。但我这次去打听时却没听谁提起过,好像去年北地异族难得的安宁了一年。也可能是去年北方地草原水草丰盛、牛羊皆肥,他们没必要来劫掠吧。至于别的战事嘛……到是并州那里的黑山贼张燕在今春出过一次兵,和袁绍次子袁熙打了几个月,袁谭与袁尚都各自派出了万余的援兵,这才把张燕给打老实了。也就是因为此事我才觉得袁绍三子之间还是很和睦的,不会起什么争斗。”
陆仁皱起了眉头,心道:“没理由啊。袁尚不可能会这么老实的。难得说仅仅是因为被毁去了自傲的容貌而失宠就万念俱灰。老老实实的去当袁谭北方地挡箭牌?不像。一点都不像!袁尚没毁容地时候是自视甚高、野心勃勃,毁了容之后也不会颓废到这种地步。再者从甄投奔我时说出地话来看,现在的袁尚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阴险毒辣的人,那么他这么做就应该是在暗中有什么动作。嗯?乌丸等北地异族在去年没有来劫掠?是不是袁尚已经对他们下了手?搞不好有这个可能!袁氏本来就与北地的一些异族互有来往……”
赵云与竺见陆仁在那里若有所思,也就没出言打扰他的思路。过了好一阵子见陆仁自己微微点头,赵云便问道:“陆仆射心中所想何事?”
陆仁被这一问从沉思中惊醒,连忙大摇其头道:“哦。没、没什么,忽然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而已……哦对了,子龙兄以前在公孙将军帐下为将时,可有与北地异族交战过?”
赵云的两条剑眉立刻拧到了一块,咬牙恨声道:“当然打过!这些畜生简直就禽兽不如!但凡是每年秋冬他们劫掠过地地方,可谓是满目荒夷、绝无活口!不单是劫掠,这些畜生杀起人来连老人与孩子都不放过,妇人则被他们掳掠回去沦为奴役。打骂生杀全凭他们高兴。云自幼习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如卫青、霍去病一般讨伐五胡。把这些畜生赶尽杀绝,保我大汉疆界平安,扬我大汉国威!”
陆仁闻言望了眼赵云此刻英武却狰狞的脸。心中稍稍明白点什么事,开口问道:“子龙兄,你当初在常山率领义从投奔公孙将军,可是与此事有关……我的意思是说当时天下名望皆在袁氏,还有幽州刘虞都强过公孙将军太多……”
赵云冷哼道:“刘虞?哼!虽是汉室宗亲,却没有半分昔日武帝的那份血性!异族来犯只会一味的说什么‘以和为贵,不可动兵’,空将那么多的钱粮送与异族妄求平安,却没想过异族对我大汉子民的劫掠从没有停止过!每年每年异族在我大汉疆界劫掠一番后就会跑去他的城下说什么借粮过冬,却是今年送走明年又来,一次次地得手只会让这些贪得无厌地畜生变本加利,可笑的是刘虞还上表说什么边疆宁靖,几时又宁静过了?袁绍也是如此,听说还与乌丸联过姻。他们的官职爵位当然是当得自在,可下面百姓地苦难他们又哪里理会过?唯独只有公孙将军敢打,而且把这些异族打得心生畏惧,那数年间异族也从未敢犯过公孙将军镇守的幽州疆界。可惜……如今公孙将军虽已故去,但仍是我赵云心中敬幕之人。”
陆仁心中暗暗点头,心道:“果然如此!赵云最初出仕的时候没有选择名望较高的刘虞或袁绍,而是选择了一直在与异族交战的公孙瓒,究其本意是想去扫灭五胡吧。也算是造化弄人,赵云在离开北方后,终其一生就再没能回去过。”
却听见赵云接着道:“如今我侍奉刘皇叔为主,希望终能有一天助主公讨平逆贼,光复大汉声威,那时我定会请缨去扫灭五胡,永镇北疆。”
陆仁心中微微摇头,暗想道:“很难那!你这一跟随刘备,只怕就再没什么机会去北方了,更别说是带兵去……”
三人各自叹息沉默了一会儿,赵云忽然问道:“陆仆射,你方才问我是否与北地异族。却是有何用意?”
陆仁也回过味来,心说光顾着感慨,正经事却差点忘了。正了正神后问道:“子龙兄我是想问你一下,你既然曾经与这些北地异族交战过,那么多少也该了解一些这班异族的习性。如果说他们真地在春夏水草丰盛,把牛羊养得肥壮,亦或是说在过冬前就拿到了足够过冬的食物……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说他们一冬可以衣食无忧,那会不会放弃这一年的劫掠?”
赵云稍微一想便断然的摇头道:“绝无可能!如果说百年前这些异族仅仅是因为缺依少食而劫掠我大汉百姓。那么这几百年下来他们就已经把劫掠我大汉百姓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而且这些个畜生根本就贪得无厌。今日得了十石明日便会来求百石。可笑的是当年武帝何等英武。后人却昏庸之极,竟然下旨说只要五胡肯表示臣服,些许的劫掠就由他们去,却不知这样根本就是在养虎为患……”
陆仁连忙打断赵云地话道:“子龙兄,够了。若他日天下宁靖,子龙兄受命进讨五胡,我陆仁一定会为你担草负粮。”
赵云点点头。紧紧攥住地拳头在桌几上狠狠地锤了一拳,再不说话。
陆仁转向竺问道:“兄,去年五胡没来劫掠边疆百姓的事我总有点奇怪,适才子龙兄也言及北地异族断无可能会轻易放弃他们眼中我大汉疆界的这片‘草场’……你打听到的消息里,袁尚是否与北地异族有过什么接触?至少是送去些钱粮什么的。”|gt;动静一定会很大,没理由会不传出消息来。再者。袁尚所据的幽州相对贫瘠。真要拿也拿不出什么钱粮来。”
赵云接上话道:“不仅如此。据我所知北地异族部落甚多,大部落数万人,小部落数十人不等。或者袁尚是有暗中送出钱粮安抚下几个大部落。但小部落却多如繁星,他也不可能全部安抚得到。也许是小部落的劫掠不怎么大,没有惊动到哪方吧。”
陆仁习惯性地起身背手,在厅中来回踱起圈。赵云与竺的分析理论上是完全有可能的,换作陆仁自己的想法,有也猜想过袁尚先拉拢到几个大部落,然后再利用大部落去弹压小部落。但不知为何陆仁心中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似乎袁尚能阻止异族的劫掠有点超出了他本身的能力。陆仁好歹也和袁尚打过一次交道,可以认定袁尚不是那种有本事打服异族的人,更何况按消息来看根本就一仗没打过地样子,这也有点太奇怪了。
赵云见状问道:“陆仆射,你为何如此在意北地局势?是有什么担心地事吗?”
陆仁微微点头道:“的确,我是很担心一件事。据我所知,袁绍这三子之间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睦,尤其是长子袁谭与三子袁尚,之二人之间为争权夺利必有一斗。袁尚实力明显不及袁谭,如果他下定决心要与袁谭争雄的话……”:.好借兵,再放其入关?”
陆仁仰天长叹道:“没错,这就是我最担心地事。一但袁尚借兵入关,无异于引狼入室,只怕当年的长安之乱又会再度上演。”|云与陆仁则摇头不已,叹气连连。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口中说出的也是同样的几个字:“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陆仁心道:“也不知道曹操这会儿在干什么,还在装病吗?差不多是不是也该动手统一北方了?不过袁氏内斗未起,冒然出兵绝不是时候,搞不好还会让袁氏三子迫于危势同心联手,那仗可就要打得更久了。老郭的回信上是说袁谭已经派了辛评来许昌上表,也就是说袁谭已经准备对袁尚下手,那么距离曹操出兵统一北方的日子也不会远了吧?”
三人又沉默了一阵,竺先开口道:“理会不了,理会不了。千里之外的事我们管不到也就别再费心了。听我说点许都曹贼的消息吧。”
陆仁与赵云也收回心神,继续听竺的消息。+:是好消息,那就是许都曹贼病了,而且病入膏肓。据说整日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大呼头痛,召来的群医也都束手无策,可能命不久矣。我就在想,这也许是天助我主刘皇叔成事。只要曹贼一死,许都必乱,那时主公大可挥师直下许都,汉室可兴矣!我打算马上就派人去报知主公知晓此事。”
这个陆仁其实比谁都清楚,因为这病是他建议曹操装的,只是没想到曹操能装得这么像。不过赵云他们可不知道,赵云还兴奋的磨拳擦掌道:“好好好!马上就差人赶去江夏报知此事。”
陆仁心说得,那边的事没解决,这边又想开打?想了想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引起赵、二人的注意,见二人齐刷刷的望向他,随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脸道:“二位,恕我直言,你们可能高兴得太早了。曹操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袁氏三子内斗将起不起的时候病,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曹操这一病也病得太巧了吗?”
赵、二人同时一楞,陆仁却赶紧的在那里编排合理的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