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天寒地冻,很多河面已经结冰。
数万人带动着漫天的尘土,一路急行,望虎牢关而来。
队伍前,三人并排而行。
中间一人豹头环眼、燕颌虎须,满脸漆黑,手执九曲蛇矛,正是张飞。
靠右一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提一杆大枪,紧紧的跟在张飞身边,英气勃勃。此人叫陈到,字叔至,后来刘备手下白耳精兵的首领。
靠左一人,十五六岁左右,头戴纶巾,手拿鹅毛羽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上露出与其年龄极其不符的稳重和成熟。
大军很快疾行到了关下。
那少年文士望了一眼关上的守军,脸色骤变:“我们来晚了。”
张飞双目圆瞪,纵马向前,声如巨雷,朝关上高声吼道:“快开关门!”
关上人头攒动,人群中一个同样勇猛彪悍的武将走到墙垛边,高声回道:“翼德,这关门不能开了。”
张飞一抖手上丈八蛇矛指着胡车儿怒喝:“胡车儿,你搞什么鬼?”
胡车儿喊道:“翼德,陛下回来了。在下奉陛下旨意在此守关,任何人不得入内?”
张飞一呆:“什么?”
胡车儿继续喊道:“嘉陵江边,三年之约,难道翼德已经忘记了?如今三年之期已到,陛下当重回京师。”
张飞全身如遭电击。瞬间定住了,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高声问道:“陛下可好?”
胡车儿哈哈笑道:“翼德果然重义,老胡深表钦佩。陛下一切都好。长高了一大截,跟老胡差不多高了。”
张飞心头一热,没心没肺的哈哈笑道:“长高了就好,既然如此还不速速打开关门,让俺老张去拜见陛下。”
胡车儿道:“翼德,你是个直性人,老胡也不瞒你。如今陛下兵临雒阳城下。而刘备大人却关门拒迎陛下,翼德当知老胡不会放你等入关。”
张飞闻言一呆,神情立即变得黯然。不再说话。
如今时过境迁,三年前那个一口一个三叔的小皇帝,恐怕以后再也不会叫他三叔了。
那少年文士也纵马上前,厉声对着关上喝道:“胡将军。雒阳城高墙厚。又有数万大军坚守,他等区区四万大军根本不可能破城的,就算你守住了虎牢关,你等大军的粮草也坚持不了多久。若如此耗下去,你等必败。不如放我等入关,孔明去给两位陛下说说情,和平解决此事,如何?”
胡车儿哈哈大笑道:“陛下果然神机妙算啊。陛下离开虎牢关前对老胡说过。诸葛孔明诡计多端,巧舌如簧。不论他说什么,千万不要开关,若他再啰嗦,乱箭射之。”
说完,立即朝身后大手一挥:“射!”
蓬蓬蓬!关上射下无数的箭来,张飞急忙舞起长矛护住诸葛亮退下。
诸葛亮退到一箭之外,望着关上哈哈笑道:“这位冲武帝还真看得起我孔明,此路既然不通,我等另寻他路。如今天寒地冻,北面黄河应已结冰,我等从渡河而过,从孟津渡口奔往雒阳。虽然绕了点,但是总比耗在此关下好。请三将军率诸位将士随孔明前往。”
随着张飞的一声令下,大军又急望北面行去。
天牢门口,守卫森严。
数十个士兵盔甲鲜明,执着明晃晃的兵器,有的手里还拿着连弩,神情警惕的望着四周。
廷尉孙乾特意叮嘱过他们,这几天京城内情势紧张,须提防有人劫狱。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奔来,领头的守卫正要喝令阻止来者,待仔细看清领头的一个大个子将领,立即陪着笑脸喊道:“萧大人。”
那将领竟是当年刘协在华阴所收的傻大个萧南天。因其为人老实听话,力气又大,且背景单纯,故深受孙乾的重用,荐举他做了虎贲营的左仆射,成了皇宫侍卫中的红人。
萧南天威严的嗯了一声,喝道:“里头的钦犯看管得如何?我奉廷尉大人之令,特来查监。”
那守卫头目赔笑道:“钦犯看得紧着呢,大人尽管去查。”
门边守卫急忙将大门打开,萧南天哼了一声,带着身后十数人昂然而入。
待他们进入大门内之后,守卫又将牢大门紧锁住。
一个守卫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廷尉大人说过无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我们还未查看萧大人的手令。”
那守卫头目劈头骂道:“他是廷尉大人面前的大红人,你敢不给他面子?再说他这种二百五的蠢货,还能说谎不成?你知道廷尉大人为什么那么信任他吗?就因为他够傻,实诚!”
话音刚落,迎面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群虎贲装束的士兵昂然而来。
那守卫头目睁大了眼睛。今天虎贲营的搞什么鬼,跑到天牢里来聚会了。
眼看那些虎贲飞也似的走到了近前,他急忙喝道:“来者何人?天牢重地,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领头的虎贲喝道:“奉廷尉大人之命,前来提取钦犯张辽问审。”
那守卫头目狐疑的说道:“可有廷尉大人之手令?”
领头的虎贲道:“有!拿给这位大人看看。”
话音刚落,背后箭如飞蝗。激射而来。
守卫纷纷惨叫着中箭倒地。
几个站在后面的士兵刚要举起连弩,一道剑光自天而降,几颗人头瞬间落地。连弩也掉在血泊中。
领头的虎贲正是王越。只见他飞身向前,对着紧锁的铁门,手中的泰阿剑一闪,那把巨大的铜锁便被削落在地。
王越一脚踢开铁门,率着身后的隐龙卫飞扑了进去。
里面的守卫和狱卒大惊,纷纷举刀来拦,转眼就被一阵快剑强弩迅速斩杀。
天牢内一片大乱。
王越高声喝道:“放下武器。饶你等不死。”
遍地尸体,到处是血,天牢内的狱卒和守卫被震慑住了。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投落在地。
王越长剑指着一名牢头喝问道:“张将军在何处?”
那牢头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里面。
王越率众急步奔向天牢靠里边。
迎面一阵杀气扑来。
萧南天率着十多个虎贲挡住身后的张辽和王允、卢植两人,手中的长刀指着对方,蓄势待发。
王越喝道:“速速交出张将军。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萧南天大怒:“放屁……”
刚骂完两个字。背后的张辽高声喊道:“来者莫非是中郎将王大人?”
与此同时,王越也认出了面前的萧南天,哈哈笑道:“正是王某,这位不是萧大猛吗?”
天牢内一阵哈哈大笑,众人纷纷收起兵器。
王越对张辽、王允和卢植拱了拱手道:“王越特地前来解救三位大人。如今陛下已兵临雒阳城东,还请张将军速速出去掌控城中旧部,打开城门迎接陛下。”
众人虽然多年未见,却来不及寒暄。急忙朝天牢外奔去。
雒阳城头
刘辩一身冕服,居高临下的望着城下的刘协。手中长剑直指,高声喝道:“刘协,当年你守军不过一万,董卓十四万大军都未攻破雒阳,如今你不过四万大军,与朕的守城之兵相当,你想攻破雒阳无异于痴人说梦。若长此耗下去,你等必然箭尽粮绝,最终败亡。朕念与你兄弟一场,不若化干戈为玉帛,朕将益州之地赐予你,封你为蜀王,如何?”
刘协哈哈大笑,不无鄙夷的喊道:“兄长,如今这天下除了半个司州以外,还有何地在你的掌控之中?益州之地岂是你说封就封的?朕说过,朕非为帝位而来,朕乃为汉室江山、天下黎民而来。如今天下残破,非朕不足以收拾。这帝位,朕要定了!”
刘辩气得七窍生烟,正要令兵士放箭,却被刘备拦住。
刘备也哈哈大笑,对刘协道:“皇侄,三年之间你别无长进,嘴巴倒是练厉害了。我则问你,既然天下非你不足以收拾,为何三年前你会误中李儒奸计,失了帝位?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乃先皇嫡长子,重登帝位又有何不可?你觊觎大统,却编出如此荒唐的理由,岂不令天下人笑话?”
刘协正要答话,突然雒阳城内发出惊天动地的喧闹声和喊杀声。
城楼上的刘辩和刘备脸色大变。
一个小校气喘吁吁的飞奔上城楼,急声跪禀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前将军张辽逃出天牢,率众叛乱,如今已经占据了西门和南门,西门的鲍信将军被斩,南门的韩德将军也战伤而退。如今叛军正朝东门杀来。”
“什么?!”
刘备惊得跳了起来,急匆匆的朝城楼下奔去。
与此同时,一骑从雒阳南门方向飞奔而来,高声喊道:“陛下,速速攻往南门!”
刘协长剑一指:“三军听令,全军杀向南门!”
数万大军如潮水一般涌向雒阳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