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更。刘协便起来晨练跑步。
双腿上各绑着一个二十斤的沙包长跑。直跑到二十圈约十公里后方歇息。
稍作歇息之后,便开始走木桩——带着两个沙包在木桩上奔跑。
到了晚上则习剑,练飞刀。
作为一个顶级杀手,他不但精通各类枪支,同样精通各类冷兵器。长剑、单刀、弩箭、吹箭、飞刀、放血刺……当然他更擅长的是使用匕首。
只是在这深宫大院里,能够提供给他使用的是所谓的十八般兵器,而他能用的就只有长剑和单刀了。那些长枪、画戟、长刀、大斧等长兵器不是他的菜。只有脑袋进水的杀手才会提着一把两米多的长枪去杀人。
他的剑术从来就是用来杀人的,一招一式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攻击,没有半点花架子。一击必致命,否则死的就是自己。所以他练剑的时候,旁边的侍卫看得直打哈欠。这算什么剑术,东一剑西一剑的乱刺,毫无章法,跟普通的小孩胡闹一样。李逸飞差点忍不住要上去教他几招,因为他的剑术是所有的侍卫里面最好的。他能一剑抖出三朵剑花,他的剑舞起来虎虎生风,看的人都会觉得厉害。对于剑术他一向都是很自负的,当然自负的范围只限于永乐宫。
只是几次他要开口指点小主人时,都被他练剑时眼中的杀气所震慑——一种必杀的杀气。自从殿下子从北氓山回来后,这种杀气总是时而不时的散发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飞刀,十八把二指宽三寸七分长的飞刀,是殿下亲自画的图纸,李逸飞出宫亲自找的京师有名的铁匠打造的。每一把飞刀上中间都加了一道放血槽。李逸飞不明白那道槽的作用,只是当做一道装饰。
如果说刘协的剑术让侍卫们看得打呵欠,那他的飞刀确认他们看得胆寒。
二十步之外,放上三只苹果,殿下背过身子再转身激射,三刀全中!十步之外的树上挂着三枚铜钱,殿下能刀射中铜钱的中孔,再三刀射中系铜钱的细绳。最绝的是他的连环五刀,第一刀发出,第二刀赶上将第一刀击落,第三刀又赶上将第二刀击落,直至第五刀将第四刀击落。
其超绝的速度和精准度,令众侍卫惊为天人。
就这样,刘协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陪皇兄观赏蹴鞠,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锻炼和练习武艺。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刘协自觉达到了前世的五成状态,最大的瓶颈是力量。
这单薄的身体,虽然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但是力量只能达到前世的一半不到,虽然他前世并非什么大力士。这个强求不得,力量原本就是先天强壮的体质加后天的辛勤打熬才练出来的。进步最快的是轻身功夫,几乎要超越前世。除了因为每天带着几个沙包狂跑的辛勤苦练,以及全身力量的突飞猛进,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体重很轻。
力大身轻,自然腾身如燕。
众侍卫只觉殿下必有神灵赐力,膜拜不已。
平静了两个月的永乐宫,突然有贵客来访——凉州刺史董卓拜见。
两个月来,刘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练功。永乐宫外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的董卓在李儒的辅助之下,通过威逼、利诱已经完全掌控了京师的军队。
某日,一人于夜暗访董卓。
蹇硕身边逃得生天的小黄门(宦官),带着先帝刘宏的传位遗诏——传位给皇子协的遗诏。
原来当今皇帝不过一个伪帝!
董卓眼前浮现出那个踏着朝阳而来,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年,那个似曾相似、恍若隔世的少年,那个令他见而生怜、生疼的少年。真正的天子,就应这样,哪怕只有九岁。
同时他又想起了董老太后。董老太后在董氏家族威望极高。太后被杀之事,董卓也略有耳闻,但因时局震荡,倒也未记在心上。现在却让他感到愤怒。
董老太后是我董家的骄傲,她没完成的事情由这当侄子的来完成。
董卓立即叫来李儒相商。
李儒原本是董卓的三女婿,精于算计,智计百出,喜穿一身蓝衣,号称“蓝狐狸”。
李儒听到一怔。废立皇帝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但旋即又一想,不禁露出一丝兴奋的微笑。
自从岳父的命根子董源弃世以后,便再无子嗣。从董旻那里过继来的儿子董淝,年近四十,也只生得一个女儿董白,而且于三年前去世。
而他的妻子董媛,却非常争气的生了两个宝贝儿子:一个随父姓,叫李逸;一个随母姓,叫董铭。
这董家的继承人迟早是他儿子董铭的,如果岳父得了天下,他也会有一天成为太上皇。这种宏图大业,就算冒着千刀万剐的危险,也要去争一争。
“既有先皇遗诏,辅佐真命天子,乃顺天道行事。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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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大喜:“且于今晚拜见陈留王。”
董卓,你是来叫孤登基的吗?刘协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正思考间,董卓肥硕的身材已经如一座肉山般移动过来。
“凉州刺史董卓拜见陈留王!”那肥硕的一团肥肉突然矮了下去。
“董刺史不必多礼!请坐!”双手一托,扶起他指向身后的桌椅。
“这是何物?”董卓惊讶的望着面前两张奇形怪状的坐具,中间的桌子也远比普通的桌子高上一截。
汉时尚未有椅,皆席地而坐。刘协坐不习惯,故命李逸飞出宫寻木匠特制两把椅子。
“哈哈,此为孤请能工巧匠制作的太师椅,特为将来的董太师而作。请董大人试试如何。”
董卓此时虽然掌控京城,但职位仍是地方刺史,而太师之职却原为三公之职(汉代三公之职换来换去,司马、司徒、太傅、太师、司空等均为三公之职)。
董卓一听自然心中暗喜。
“殿下奇思妙想,果然非凡,此椅一坐,如沐春风。得坐此座,董卓之幸也!哈哈!”
董卓开怀大笑。
身边的李儒盯着两张奇异的太师椅,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担忧之色。将眼往这个九岁之王瞄了过去,不禁心头剧震。
那神情中带着三分智珠在握的从容,带着三分横扫四方的英气,带着三分洞悉一切的自信,此外隐隐还带着一分看透生死的洒脱。
若非那张稚嫩而白皙的小脸,谁相信此人年方九岁?
董卓也望着刘协。
真像!他心底叹了道。
二十三年前,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董源。外表完全继承的是他那貌美如花的母亲的基因,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完全不似董家其他子弟阔口狮鼻。
天资聪颖,六岁便熟解诗经和春秋,吟诗作赋令李儒都自愧不如;允文允武而非一味苦读诗书,跟他一样尚武,五岁练剑,七岁可与侍卫交锋;儒雅而带统帅之风,十二岁之时,便将府中一百多家丁训练得不亚于他的西凉精兵。
那个儿子,他把他当做命根子。可惜这个命根子却在十三岁时活生生的断掉了。
那一年,源儿病重,他却不得不奉命进京,奉大将军何进之命。不进京则死!
等他回来时,只看到他爱之胜过自己性命的源儿苍白而冰凉的小脸。
总有一天,我要杀进京城,为你报仇。他对着源儿的牌位如此誓言。
此次何进宣他带兵进京之时,就是他欲杀何进之时,只是那何遂高命偏偏就那么短,来不及等他复仇就死在阉党的刀下。
他原本意欲自立为帝,可是看到那形神如源儿的刘协,他改变主意了。
恍惚之间,他已把他当做了源儿。一样的柔美,一样的聪颖,一样的霸气。
“不知大人所为何事而来!”刘协淡淡的笑道。
“殿下少年才俊,虎步龙姿,董老太后于泉下有知,亦应含笑了。只可惜老太后无福啊……”董卓说到后面声音低沉下来,用衣袖开始擦眼睛。
刘协禁一呆,随即面露哀怒之色:“祖母大人自小将孤养大,不想竟惨遭毒手。孤每每思之,便痛彻心肺,整夜难眠。幸何进逆贼终得恶报,苍天怜孤祖母,假十常侍之手,将其斩头断尸,已血祖母之仇。”
他面上虽有哀怒之色,却无哀怒之情,似在说一句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是李儒的感觉。
董卓满脸激动,声音嘶哑起来:“何进虽除,但何进的妹妹和儿子,却仍在朝堂上耀武扬威,难道殿下毫不所动?殿下聪敏好学,知书达礼,修身养德,应承继大统,如今明珠藏暗室,难道就真的甘心?”
果然那话儿来了。刘协脸上露出一抹诡笑。
“孤岂敢有不臣之心?刺史大人休要误孤。”
语带惊惶之意,脸有惊惶之色,眼中却毫无惊惶之情。
“哈哈哈哈……”董卓突然仰首大笑,“不臣之心,哈哈哈……”
笑声突歇,转身对李儒喝道:“还不快宣读先皇遗诏!”
李儒如梦初醒,忙从怀中掏出一卷金轴黄锦的圣旨。
“朕临御政于十二年时,至今已二十一年……朕自知天命不久矣。皇次子协天资聪颖,知书达礼,人品端正,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
刘协稚脸一动。原来我才是先帝亲传的真命天子!
董卓激愤吼道:“何进逆贼,立伪帝,弑太后,今虽已得报。然天道昭然,王本真命天子,卓当倾己之力,舍命扶王承继大统,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全凭刺史做主。”
皇兄,你太弱了,不值与董卓一斗。既然我才是真命天子,就让我这个比你多了一千八百年智慧,武勇远胜你的超级杀手来替你收拾大好河山吧。
董卓哈哈大笑,然后跟李儒一起跪下道:“臣恭喜陛下承继大统,愿陛下万岁!”
两人道别而去。
转身之际,李儒突然回头深深看了刘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