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空楚刚想说话,白云航已经客客气气地挥手道:“几位请……”
虽然名为“请”,可是沈青玉已经在马上大喝一声,举起雪亮的军刀,当真是杀气腾腾,丐帮群雄中不乏亡命之徒,但与大军对抗这等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行径还是三思而后行。
四百来人就前后左右严密看押着丐帮的长老弟子进了登封衙门,只是进了衙门,白县令就大声叫道:“准备几间干净上房,招待各位贵宾!”
白县令倒是热情周到,一天三顿不但都吃细粮,而且顿顿有肉,如果自己肯出钱还可以加菜,按他自己的说法便是:“大家好好休息……这比在外面要饭强了!”
只是阶下之囚再怎么样也是阶下之囚,丐帮的长老弟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火枪之下被迫下了兵器,被打散之后分别押入各个牢房。
还好为了应付武林大会,白县令已经专门扩建了登封大牢,衙役手里也置办了些弓弩,旁边张亦隆贴着白云航的耳朵说道:“大人!这般给他们白吃白喝亏蚀太多!莫不要收几个银子?”
白县令冷哼道:“这是小本!你们还养着几头大肥猪吧!全杀了!”
这时候牢狱已传来了喧哗之声,白县令是将丐帮群雄一律打乱了塞进牢分别关押,大家以往难免就有些小冲突,现下虽然大部分人都能团结,但免不了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张亦隆这时候有点明白过来了:“大人!您是想做一做丐帮帮主的滋味!妙也,黑白两道通吃!”
白县令冷冷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丐帮帮主的位置咱是不干,不过咱对此总有想法!”
对于犯人处置,登封县早有一套成熟的处置方案,虽然这些犯人无须吃牢饭,但是拉一派打一派张亦隆也是用得滚瓜烂熟了,他当即笑道:“大人请放心!咱们在品花会就糊弄玩过这玩意儿!”
那边沈青玉抽刀入鞘,一拱手道:“白兄弟!这回你可是捞到大鱼了,这么多八、九袋的长老啊!可惜兄弟后天就要开拔了,不能看你大展雄风了!”
沈青玉一向为雨小将军打前站,这一回雨小将军奉命移防也是他带骑兵在前开道,白云航十分可惜地说道:“可惜雨小将军走得实在是匆忙了些!”
雨小将军在登封县前后驻军四个多月,这段时间白云航借着雨小将军这棵大树可以说是威风八面,他一走,恐怕少林弟子就要反弹了,白云航十分惋惜地说道:“雨小将军此来登封,流寇不敢入登封一步,政通人和。若是能再呆几日就好了……对了,这丐帮的买卖,咱们一家吞不下,还是得请贵妹一同协助!”
沈青玉击节赞道:“不知道这新任帮主,白大人属意哪一位长老了,这丐帮的实力可不能小视啊!”
白云航含糊过去:“他们帮中之事,我们外人无权干涉……不过这事还请令妹出手协助了!”
叶清秋从那边转了过来冷冷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不清楚吗?谁报效的银子多就给谁了!”
白云航也不脸红,大声笑道:“师叔高见!”
叶清秋仍是冷冰冰地说道:“这么一个大帮派,不要光想着银子……我知道你,可象这丐帮帮主之位,掌管帮中百万弟子,你便是如何操纵,只要他坐稳这个位肯定是想要脱离你的操纵!”
白云航恭恭敬敬地请教道:“师叔请讲!云航洗耳恭听!”
叶清秋说道:“丐帮油水很多,你想一次性刮个干净是不大现实,不如把帮主当提线木偶来玩!”
白云航苦笑道:“丐帮帮主何等身份,我顶多推个帮主出来,可人家坐牢了帮主位置之后,正象师叔讲的,恐怕第一桩事情就是要脱离咱们的控制……”
叶清秋朝大牢那边看了一眼才说道:“丐帮历史上有轮流上台的传统……你玩这个不就成了!”
白云航当即被点醒过来道:“师叔是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样好了,为了平衡净衣、污衣两派的矛盾,头一年净衣派当帮主,第二年污衣派当帮主!谁想上台都得找咱们帮忙。”
叶清秋在江湖历练多年,自有许多点子,沈青玉赞道:“还是叶女侠见识高明!”
白云航更是连戴高帽:“这桩事情还非得师叔主持不可,以后本派就压过他们丐帮了!”
叶清秋见人冷漠,可不代表她不通世故,若是把丐帮收为已用,她们峨眉派就是江湖上顶尖的大派了,当即应了下来。
这边茅禹田已经想起一件事:“给品花会的那笔赏银怎么处置?品花会里吵了这么多天,这笔钱怎么花到现在还没个定论!可是没出定论之前,这笔钱一文钱也发不出去,现在弟兄们都是以到处借钱度日的!”
白云航笑道:“不用着急!等各位女侠来了,我带品花会的弟兄去看看。”
茅禹田又说了一句:“大人!这段时间县城里来了一帮玩放鸽子、仙人跳的人物,我们品花会有不少同道吃了大亏!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所谓放鸽子、仙人跳都是黑道的行话,放鸽子是指女骗子以作小妾为名进了受骗人的家,然后把被骗人的财物席卷一空,黑道上称为“放鸽子”,仙从跳则是另一种玩法,让女方以美色引诱男子入套,到了双方欲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再让男方出面捉奸强行敲诈钱财。
那日白云航在汝宁府吃了在亏的事情,大致也属于放鸽子的变种,一想到这儿,他当即说道:“居然有这种大胆的歹徒,本官一定要严加惩处!只是品花会好歹有些人物,不会就这么吃了闷亏吧?”
茅禹田答道:“对方来头似乎很硬,而且还有些好手在内!我们打过两场架,吃了点小亏!”
白云航又说道:“好汉不吃两回亏!你们也太笨了!”
茅禹田苦笑道:“我们不知道对同道宣讲了好多回,结果同道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全怪那女人长得太美!听说被坑的兄弟们说,是个风姿绝代的大美人,而且剑法极高,结果见面之后就迷迷糊糊地跳了进去!”
白云航猛得想到那沈飞凤来,当即询问道:“那女子是不是三十上下,皮肤很白,身材高挑,瓜子脸!就是前次那个假师叔!”
茅禹田答道:“不是!绝对不是那个假师叔,不过我见过一面,长得确实是风华绝代,与两位夫人不相上下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甘堕落到这等地步!”
白云航当即说道:“好!你们给我好好查一查。这帮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咱们登封县的地盘犯案子,不想活了!”
茅禹田连声说道:“那就代品花会的同道谢过大人了!”
白云航处理完这事,见还没开饭,不由打了个哈欠,又发现自己身上仍是穿着件便服,干脆就准备出衙门转转,散散心。
刚出衙门没转上几十步,就听到对面有女子小声的抽泣之声,白县令立时警觉起来:“莫不是玩仙人跳的家伙?”
可是转念一想:“量他们也没这等大胆子敢在衙门犯案!”
一抬头看了招牌,正是长青药店,立时想起那位苏琴女医师,不由转头往里看去。只见店内洁净得很,苏琴一个人在那里偷偷抹眼泪。
他不由大生好奇之心,就想走进去询问缘由,就听苏琴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妇人大声说道:“苏姑娘!你就不用伤心了,你欠了这许多银子,凭你这小店何如何能还得清!”
这肥胖妇人接着说道:“再说了,他虽然老了些,可还是老当益壮,配得上你啊!”
白云航大奇,接着听到这胖女人继续说道:“琴姑娘!他与你也是同道,婚后你们可以一块交流药石之术,再说了!他王老医师这么大的药店,怎么也与你很般配啊!”
白云航这才听出来,这苏琴竟是要委身下嫁那王老医师。一想到王老医师须发皆白的模样,再看看苏琴这青春女子,白云航便觉得两个人差得实在太大,当即走进了长春药店,那媒婆又说了一句:“再说了,琴姑娘你可不能反悔啊!你连人家的聘金都收下了!”
白云航再看了看这药店,很是干净,只是着实有些门可罗雀的感觉,再看看苏琴虽不及李玉霜那样美貌,可长得也是蛮清秀动人,不禁说了句:“你让人家先哭哭吧!我要买药!”
那媒婆不认识白云航,见进来一个英俊青年,衣饰豪华,倒是个富家子弟模样,当即起身道:“苏姑娘,后天王老医师的花轿就要过来了!”
白云航见这个媒婆转身出了药店,不由冷哼了一声,然后看苏琴眼中满是幽怨之色,眼睛都哭红了,不由开口说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琴见到白云航,心中不由一喜,毕竟这是登封县的第一号人物,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处境,不由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未言语。
白云航却说道:“可是我手下的公人捕快照顾不周,得罪了贵药店?好!我回去,把他们一律打上五十大板!”
登封县的板子神鬼难敌,也有人犯哭天喊地来苏琴的店中诊治。一想到这儿,苏琴终于开口了:“白大人!您不必为难他们,这和他们无关!他们对我一向都很好!”
当初少林寺策动熊捕头围攻衙门,便是苏琴事前通风报信,白县令事后也不忘照应苏琴的药店,哪个公人捕快若是敢上苏琴的药店收银子,白县令亲自打断他的腿,只是白县令想不通既然免了税赋,这药店怎么还经营不下去。
他正声说道:“白某能在登封县这么多时日,首先就得感激苏姑娘!当初若不是苏姑娘传讯,白某早就叫人摘了官印!这段时间白某公务繁忙,未能照应苏姑娘,实在是抱歉以极!”
苏琴低头道:“白大人!您免了本店的税赋,小女已然是感激不尽,只是……”
白县令说道:“有什么话只管讲吧!”
苏琴轻声道:“只是本店的生意实在是太淡了,以至于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这个月又跑了个病人!……”
白云航转头想起王老医师那须发皆白的模样,再看看苏琴这清秀模样,天下的病人都喜欢看经验十足的老医师,象苏琴再清秀可人,这等初出师门的女医师终是拉不到生意,以至于门可罗雀。
说着苏琴竟是哭出声来,白县令连忙劝道:“苏姑娘!你难道看不起我白云航吗?为什么不找咱家帮忙!这点银子咱还是付得起的!”
一加询问才知道,原来前段时日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病人,长得倒很帅气,出手大方,尽要些名贵药材,苏琴险些就陷身于情网之中。
白云航立时明白,这和放鸽子、仙人路都是一路的,还好苏琴一向洁身自好,倒也能把持得住,加上这药店就在衙门对面,歹人也不敢用强,只是这病人最后不但卷走了大批名贵药材,还把她多年积蓄给偷走了。
这些名贵药材都是这病人指定要买的,苏琴无奈之下只能赊账买来,其时甜言蜜语也没防备,没想到人家竟是个拆白党中的人物,倒着实苦了苏琴,最后王老医师答应替她还清这笔欠帐,但也要苏琴委身下嫁。
白云航恨恨地说道:“这等恶徒,让我逮到的话,叫他们好看!王老头趁人之危想老牛吃嫩草,门都没有!”
苏琴感激地看了白云航一眼,看着白云航这副俊俏模样,又想到那王老医师的模样,一咬银牙道:“白大人!您若是把奴家把这三百两银子填上,事后奴家愿意做您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