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却是一旁的柳千千微微蹙了蹙眉,还未来的及开口,花亦之便再次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想平平淡淡的温柔啊!可是你们从来就没有将我当成是人,从来没有!就如上天从来就不公平极了,不公平!”
这一阵又一阵的话语,直听的众人目瞪口呆,毕竟,这话里的消息量着实太大了!
虽说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花丞相的野心,但被这么光明正大的扯出来,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
便见他霎时气的火冒三丈,瞪着她就大吼道:“够了!她已经疯了!来人,快将她给拖下去斩了!”
花亦之垂眸,忽儿又是一阵诡异的大笑之声,“呵呵,气急败坏了?我还没说够呢!比如您还想让女儿来控制太子殿下的事,不过,让您失望了父亲,您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女儿啊,哈哈哈!”
“愣着干嘛?还不将她拖下去,她已经完全疯了!”
花丞相大吼一声,话里充满了焦急之意,然而众人似乎完全没有将她当成疯子,便是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意味深长。
倒是那两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花亦之,与此同时,花亦之满脸泪痕,却是忽然将目光转到了皇甫月泽的身上。
“你不喜欢我,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她的嫉妒之心很强,她知道,自小便知道。
所以花语芝有的,她都想要。
花语芝会的,她都要做的比她还好!
可是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告诉她,花语芝已经死了,被她害死的!
她什么都比她好,比她厉害,得到的也比她多!
可是啊……
她喜欢的终究还是不喜欢她啊。
她花亦之是有多厉害啊,这一生,竟将花语芝的所有,都抢过来啦!
瞧着她这般颓废的模样,皇甫月泽蹙了蹙眉,竟是忽儿别过了头。
柳千千面色微凉,不由轻声着道:“怎么?心疼了?”
“第一次瞧见她这般模样,只是有些感叹罢了。”皇甫月泽缓缓而道,话里带着丝丝怜悯。
见此,柳千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被就地处斩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那份宁静。
“等等!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话落,周边的众人不由纷纷转过了头,却是瞧见皇甫晨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同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也不知是怕他跑了,还是谁的命令,两名侍卫均了持剑架在他的脖子旁,面色更是写满了严肃。
皇上的眸里闪过丝丝不满,却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你有何话?若是想为她求情,便还是别说了,此等女子,压根便不该存活于世!”
皇甫晨微微低首,“父皇,这一次,是儿臣错了,不关亦之的事,当初也是儿臣强迫的她,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怀上儿臣的骨肉,一切都是儿臣做的,与她无关,所以,要杀便杀了儿臣吧。”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你绑架千千,威胁泽儿,甚至连自己的新娘都下的了狠手,还糟蹋了别人的妻子!像你这般,还有什么资格叫我父皇?”
皇上愤怒不已的说着,说话的同时,更是不停的喘着粗气,好似气愤急了般。
却是皇甫晨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都是我做的!所以,要杀便杀我吧,至少,留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荒唐!这般肮脏的生命从一开始便不该存在于世!”
听及此,皇甫晨不由得便有些急了,“父皇!这是儿臣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便也不敢独活,您说的对,儿臣罪该万死!但儿臣还是想求您放过亦之吧?至少留她一命,您便也知道,她肚中的孩子,是儿臣这一生,唯一的所得了!”
说着,他又目光炯炯的接道:“儿臣已然想通,若是今日非要处死一个人的话,那便杀了儿臣吧?”
皇上愤怒,不由冷冷地瞪着他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如此大逆不道,你早已是罪该万死了!”
他心下苦涩,“您要处死儿臣,儿臣别无二话,只求您能饶了亦之一命,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瞧着他一个劲的为花亦之求情,却是一旁的柳千千感叹不已了,“事到如今,你还在帮她,若是语芝还在,你可知她又会如何而想?”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尔后唇角轻扬,“如果是语芝,她一定希望亦之能好好活下去,但是对于我,确实应该下去陪她了。”
说着,他又缓缓抬眸望向了皇上,“父皇,自小您便对皇兄宠爱有加,儿臣便也知道,儿臣的存在,对您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今日,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逃,只求您能留下亦之一命,很多事情,终究与她无关。”
皇上的眸里闪过丝丝异样,却见他又忽然望向了不远处被死死抓着的花亦之道:
“亦之,这些年来的纠缠,惹你心烦了,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呢?现儿看来,你是你,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我认错了人,说实话,便是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语芝是我杀的,亲手杀的。”
话落之时,他心下酸楚,不由自嘲般笑了一笑。
“可是你知道吗?她便是死的时候,也只是想当回新娘,想让我掀开她的盖头,其实当时我若是掀了,或许结果便不会是这样了,但造化弄人,怪只怪我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花亦之满眸怨恨,满心不甘,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仍旧死死的挣扎着,泪流满面的抽泣着。
见此,皇甫晨终是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眸,这才轻声接道:“忽然想到,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什么都不要,而有的人,却什么都想要呢?大概是人们对得不到的一切都比较向往吧,而那些从一开始就有的,便也就觉得一切都不珍贵了。”
他微闭双眸,话语也不由略带哽咽,“我们是一样的,自小便什么都没有,羡慕别人有的同时,也嫉妒上了他们,可是妒忌当真很是可怕,直至现在我才明白,上天并非那么不公平,至少我们也并非什么都没有,我一直忽视着语芝,就如你一直忽视着我,可是一转头,那个身后的人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周边的众人面面相觑,有疑惑的,也有一些感叹的,却又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他的轻声细语。
终于,他睁开了双眸,却是缓缓后退着道:“生死有命,这一次,我倒是不太后悔,只是亦之,我忽然发现,那个最重要的人,她需要我了……”
一边说着,他轻轻后退,一步一步,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直把一旁的两个侍卫弄的一头雾水,便也只能随他缓缓地后退着。
忽然,不远处的花亦之冲着他便大吼道:“你混蛋!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都是你!一切都是你!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道义黯然的话!”
他微微垂眸,脚步不止,“亦之,路是你自己走的,我只能算是你走错路时,碰上的一位同伴。”
“你少假清高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花亦之大吼一声,话里满满的撕心裂肺。
突然,一旁的花丞相面色一僵,“不好,他要逃跑!快将他抓紧!”
话落之时,两旁的侍卫慌忙便将手中的长剑放到了他的脖颈旁,与方才相比,又更近了些许。
其中一个更是快速说道:“三殿下,不要再后退了!”
皇甫晨面色微凉,余光瞥见身后的场景之时,忽儿,唇角轻轻上扬。
“不对!他是想自尽!”
柳千千大吼一声,慌忙便要上前,却是皇上眸光一眯,一旁的皇甫月泽霎时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千千,不要过去!”
下一秒,血光闪过,便见皇甫晨用力的转了个身,脖颈的剑霎时便划破了他的大动脉,一时间,鲜血如是止不住了一般,快速溅了一地,同时也染红了那两名侍卫的长剑。
两名侍卫大惊失色,慌忙便将剑扔到了一旁,尔后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
秋风凛凛,吹过无数人的面庞,吹起他的披肩长发,血红的嫁衣还未来的及脱下,俊美的面庞如是那次初见一般的妖艳。
他唇角轻扬,手中却死死的握着半枚玉佩。
那一瞬间,思绪万千。
好奇怪,解脱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痛呢。
只是无力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后,是一抹白布,而白布下的女子,熟睡的模样,安静而又端详。
他蹙了蹙眉,却是用那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对,对不起……”
对不起,认错你了。
那个时候啊。
他牵住花亦之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
门口那个委屈兮兮的女孩。
手上抓着的。
正是他现在手中抓着的……
只是惜了这五年的守出呵。
他喜欢花亦之吗?
他喜欢花语芝吗?
其实,他只是怀念那时突如其来的温柔罢了。
他什么都没有,也觉得一切都不重要。
例如他所认识的世界,从始至终都是残酷的。
可残酷之中,他又向往着那抹温柔。
那抹他找了五年,却又一直忽视着的温柔……
不想,气绝之时,却是花丞相瞬间便冲了过去,尔后拉起他的身子狠狠地扔到了一旁,“滚开!你不配与我的女儿死在一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