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惜彤在良辰楼等了许久。
她不知道明寒珠是否已经帮她解决麻烦。
她得在这里等着明寒珠,等着听后者给的回复——她不能白白地给明寒珠下跪!
明寒珠走了之后,没多久,禹景承也走了,虽然舞台上歌舞还在继续,但是大家显然没有之前的兴致了。
毕竟大家都是冲着禹景承来的,主角没在,这个生辰宴会还有什么意思。
明惜彤没等到明寒珠,往大门处看去的时候,却在大门那里看到了明寒珠!
明寒珠解决那件事了么,如果解决了,她为什么不回良辰楼?
“周叔,我们过去看看。”
明惜彤快步下了楼,去追明寒珠。
在门口的地方,她追上了正准备上船的明寒珠。
“你到底帮我把事情办好没有?!”明惜彤朝着明寒珠的背影喊道。
明寒珠本就在南溟夜那里受了一肚子屈辱,眼下肚子里的怒气还没散去,明惜彤这么自动撞上来,无疑于火上浇油。
明寒珠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样,阴着一张脸,往船上行去。
明惜彤也发怒了。
她从三楼跪到二楼,都是拜明寒珠所赐!
现在她跪也跪了,屈辱也受了,明寒珠还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
明惜彤一生气,便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差点将她拽下水中。
“找死!”明寒珠肚子里积攒的怒气被明惜彤这作死一般的行为点燃了,她一甩衣袖,一掌将明惜彤拍下河水之中,然后才走上船。
“三小姐!”明惜彤不会水,周围一些青山院的侍从忙将她从水里救出来。
而这时,明寒珠乘坐的大船已经离开。
“明寒珠这个贱人!”刚从水里起来,明惜彤颤抖着身体道。让她下跪,受尽屈辱,此生她受的屈辱都拜明寒珠所赐!
“三小姐,咱们也先回去吧?”周辉试探性地问。
明惜彤却一把将周辉推开,“就是你怂恿我去找那个贱人帮忙!结果呢?!”
周辉欲言又止,那个时候唯一能救她的的确也只有白月宴了。
现在见明寒珠面色阴沉地出来,周辉便猜到明寒珠可能失败了。
“三小姐,先离开这里吧,若是大小姐没办好那件事,咱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明惜彤冷笑,“你现在倒会为我考虑,之前我被那个贱人羞辱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为我考虑?”
明惜彤从地上站起来,道,“周叔,从今以后你也不必跟着我了!念在你跟我母亲几十年,今日的事,我也不处罚你了,你立马从我身边离开,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明寒珠说完,便往其中一艘大船行去。
……
明氏大船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
明寒珠将屋里的茶杯花瓶,摔在地上,拼命地将自己手里能够着地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满地皆是碎屑。
但她还是不解气!
那个男人竟然敢说她是什么东西,还叫她滚?!
若是不雪今日之耻,她如何能咽下心头这口怒气?
“芳奴!”她厉声唤道。
一个半边脸上爬满蜈蚣一般恐怖疤痕的侍女低头走进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吩咐下去,从今以后停止对青山院的任何资金援助!我倒要看看没有我明家的援助,他们能支撑多久!”
“是…”
……
良辰楼。
已经快到子时,里面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半个时辰前,柏老派人将苏柔儿送了回去,白月宴本也想跟着她一起回去,却被柏老叫住了,原因是南溟夜还有事找她。
于是她便被带到了这里。
柏老在前面带路,领着白月宴穿过楼梯,往最顶楼行去。
一进楼,白月宴便发现楼里的气氛有些不同,所有人都纷纷往顶楼探去。
有的人甚至伸出窗外往上面。
能引起这种骚动的只有禹景承了,大概他在上面某一楼吧。
但是很快,白月宴这个猜想便被打消了。
在四楼的时候,白月宴看到禹景承在一个包厢里给里面的客人敬酒。
虽然还有有人目光紧紧锁定禹景承,但是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另外一人吸引了。
也就是说顶楼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物。白月宴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
上楼的时候,一旁女子的谈话更坚定了她的猜想。
“你看到了么?那个浮生公子,长得真的太帅了!竟然比禹公子还好看!”
“怎么办?我好想和他见面!和他说说话!你们猜猜和他见一面要多少钱?”
“你可想都想,他又不是这青山院里的象姑,听说他是这青山院幕后的主人!”
“啊”女子小声惊呼,“真的吗?!可他看起来好年轻!”
“年轻又怎样?你可听过浮生这个家族,听说这是个极为隐秘的家族,几百年前,在整个荒灵大陆可是最有钱的家族,浮生家族的有钱程度,明家连浮生家族一半都达不到!”
“这浮生家族已经避世几百年,听说这青山院就是这个家族的…”
后面众人说的什么,白月宴一走远就听不清楚了。
白月宴索性便问柏老,“柏老,你认识浮生夜多久了?”
柏老在前面道,“不过前不久才见第一面罢了。”
“那青山院真的是浮生家族的?”
柏老却笑了,“白姑娘,以你和公子的关系,你直接去问他,不比问我清楚么?”
白月宴心道,这柏老倒真是个老狐狸!不肯说,便推到南溟夜身上。
若不是南溟夜不说,她会问他么?
两人一路直上,直接到了顶楼。
顶楼之上,只有一间雅间,那是整个良辰楼里,最好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那个位置是留给青山院背后那个神秘主人的。
但是几十年来,那个位置已经很久没人坐过了,关于青山院背后主人是谁,大家也从来不知道!
但是今日她们知道了,并且看见了。
他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包厢四周的纱帘拉起,众人都能得以看见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生的唇红齿白的青衣少年,长得极为好看。
一路上,白月宴已经见到不少女子两眼放光地盯着南溟夜,而后者坐在席间,颇为享受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月宴忽然不想进去了。
她已经深刻了解到,一个女人要是嫉妒起来,会多么疯狂。
之前在楼下,她不过被禹景承扶了一把,那些女子的目光就恨不得将她穿成刺猬,如今来了一个样貌比禹景承还招摇惹眼的南溟夜,若是她坐在他身边,她敢肯定自己一下楼就有人想暗杀自己!
白月宴转身欲走的时候,南溟夜这家伙正好眼尖瞧见了自己。
“阿月,快过来。”南溟夜直接离开包间,将正准备下楼的白月宴拉过来,牵着她的手。
白月宴已经感觉到有几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目光有探究、有嫉妒、有怨恨…总之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一般扎得她难受!
“叫我来做什么?”白月宴忽的很无语。
她来这里,除了能吸引战火,被这些女子仇视,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么?
南溟夜道,“当然为了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谁若想打你的主意,都是不可能的事!”
白月宴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有没有人打我主意我不知道,但现场这些女人都在打你的主意,我还是先撤了!”
南溟夜却不依不饶地拉住她的手腕,“阿月,这是你和我在一起必须面对的事。难不成以后有人抢我,你就让她抢不成?”
白月宴顿时无语了,在心里吐槽,“您是鬼帝,你若不投怀送抱,谁有本事抢你?”
“快来!”南溟夜硬是拉着白月宴走入包间。
白月宴只能安慰自己,刚才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她和南溟夜拉拉扯扯了。再躲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随着白月宴和南溟夜走入包间,更多的目光纷纷凝聚在白月宴身上。
白月宴感受到的只有女子的目光,但是南溟夜看到的却是其他人的目光,那些目光来自青山院的象姑。
他们沉默地看着白月宴。
身为男人,南溟夜知道这些男人对白月宴的心思,正如同白月宴知道那些女人对他的心思。
他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便是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人。
所有人都不能打她的主意。
顶楼之上的少年少女,少年自然是俊美无双,他旁边那少女也是毫不逊色,虽然瞧着面容稚嫩了些,但是眉眼清丽,已经初具倾城之姿。
他们的出现,叫那些男人或是女人已经自动打了退堂鼓。
因为他们,似乎就已经是最适合彼此的存在了。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他们之间。
白月宴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只觉得无聊至极的时候,柏老来了。
“公子,天字包厢有位客人想见你,你要去么?”
白月宴瞧了南溟夜一眼。
南溟夜专心地给白月宴剥着花生,将剥好的花生放到白月宴面前,道,“不去,青山院的主人不是向来避世,不与人交流么,她们不知道规矩?”
柏老的面色有些怪异,心里暗自吐槽,刚才又是谁主动要求卷起纱帘,将自己那张招摇至极的脸暴露出来?刚才又是谁那么大张旗鼓地牵着某人的手,大秀恩爱?现在说要低调不觉得太晚了么?
柏老又道,“可是那位客人真的很重要,似乎是宗野王朝的某个贵人…”
宗野王朝,乃是中大陆上唯一一个一等帝国。
而南溟夜回答的也依旧只有两个字:不去。
柏老闻言,只能躬身退下。
白月宴不知道最后那底下的贵人知道南溟夜的答复之后具体是怎样的。
但是脸色一定很难看!
首先,这人必定是个女子。
其次她必定来自宗野王朝,有自信叫南溟夜下去,说明她身份高贵,或者极有权势。
有身份地位的人,尤其是这种身处高位的人,自然是极其要面子的。
此番南溟夜拒绝了她,必定会惹来她的嫉妒,甚至报复。
白月宴倒不担心南溟夜会被报复——他堂堂一个鬼帝,他不找别人麻烦就算了,没人能找他麻烦吧?
如果那个女人找不了他麻烦,就只能找白月宴麻烦了。
一念及此,白月宴长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当真无辜地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惹了一身麻烦。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南溟夜,还在若无其事地剥花生。
白月宴理解南溟夜的淡定。
若是她是那个强悍的鬼国帝王,就算天塌下来,说不定她能比他还淡定。
作为一个强者,本身就有足以蔑视全天下的实力和资本。
“你们这青山院,设置出来不就为了刺探情报的么?你这么得罪客人,这里还怎么经营下去?”
“为什么经营不下去?”南溟夜好奇地看着白月宴。
白月宴楞了有三秒钟,能怎么样?得罪了一个可能掌握重权的一等帝国权贵,会遭遇什么?这还用问么?
一个普通人可能直接被抹杀,家族,甚至于国家都可能受到牵连。
至于青山院,则很有可能失去其在大陆上的独特地位,甚至被抹杀。
但是南溟夜不关心,也不害怕这种事发生。
白月宴是明白了,南溟夜的脑回路和她完全不同。
她向来谨慎习惯了,任何事情都会往后面想三分,留三分余地。若是她是他,自然不会干出这等小孩子般意气用事的行为。
但是南溟夜不需要留什么余地,因为他是强者,强地能将所有规则踩到脚下摩擦。
意识到这点,白月宴明白和南溟夜继续探讨这件事没什么意义,便也不讨论了。
“来,张嘴。”南溟夜将一颗花生米递到她嘴边。
白月宴心里无奈地推开他的手,今天她已经吸引足够多的仇恨了,一点也不想再吸引了。
“你自己吃吧。”
正吃着,忽然下面一层楼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这个现象足以说明有一个分量极重的人出现,周围人见到她都会自动给她让路。
果不其然,很快白月宴便见到一个紫衣女子,戴着一顶斗笠从一间包间里出来。
临出来的时候,还往他们这上面看来。
白月宴见到柏老从他们这里离开后,便是进入那紫衣女子的包间。
这紫衣女子便是刚才要见南溟夜的人,
南溟夜仍旧没抬头,那紫衣女子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即便那女子戴着斗笠,但白月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无言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