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个陌生的称呼。
毕竟这个词汇只出现在九百年前。
鬼帝这个名号甚至不如十三鬼王中最末尾的鬼王名声大。
但是身为极北圣殿的圣子圣女,却不可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只见那几个圣子圣女脸色瞬间惨白,厉声道,“所有人都退开!”
众人不知道眼前这两鬼的身份,但是对于极北圣殿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他们看到那些向来高高在上,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圣子圣女都露出这种恐惧的神情,便知道眼前这两鬼来历不凡。
也不由地紧张起来,后辈沁出一层冷汗。
一瞬间,眼前的局势紧张到了极点。
几个圣子圣女则是同时看着眼前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仿佛擂鼓一样,咚咚地响个不停。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鬼王,还不至于叫他们吓成这样,但若是鬼帝的话…他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他们此时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到一点有用对策…唯一的对策,就是跑,但若是这位鬼帝存心要杀他们,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红蔓吹了一声口哨,头顶一阵轰鸣雷声传来,一头浑身漆黑,脚踩紫白银电的黑麒麟临空而至,落到南溟夜等前面,它屈膝跪在地上。南溟夜望了白月宴一眼,如今白月宴跟着他,身份已经曝光了,若是继续留她在人族,她恐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带在身边。
“阿月,跟我走吧?”南溟夜虽然想将她带在身边,但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到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子上面,他们不确定那怀里的少女是鬼还是人,也没有人敢上前确认,但是他们知道的是这个女孩和那个恐怖的男人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当众人以为那女孩必定生着一张绝世容颜的时候,他们看清了她的脸,大失所望——那不过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连好看的边边都沾不到。
众人越加怀疑起来,这鬼帝口味真是独特,竟然喜欢这种村姑一样的人物。
白月宴点头。关于地图还有圣子尸骸、甚至浮生家族、还有星儿的事,她有种感觉,这些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而起和南溟夜有关。只有跟着他,才能弄清楚这些事。
南溟夜微微一笑,抱着她,坐到麒麟背上,两人骑着麒麟离开,中途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拦,他们甚至有些欣喜这个鬼帝走了,没有继续找他们的麻烦。
黑麒麟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漫步,树林山峦在他们脚下。
南溟夜则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扬起的嘴角迟迟没落下。
白月宴感觉自己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同时另一个疑惑再次浮上心头。
——南溟夜为什么会喜欢她?
虽然这么问,有些俗气和无聊。——喜欢便是喜欢上,白月宴也能感觉得到他的真心。但是,她总感觉,南溟夜喜欢她的速度太快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南溟夜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阿月,我们还没有圆房,你叫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白月宴先是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反应过来后,小脸蹭一下红了,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再瞎说试试!”
南溟夜啊地叫了一声,随后贱兮兮地笑了,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你之前不是问过么?怎么忽然又想起问这个了?”
“我们初见面,到你…咳咳,在鬼洞里吃醋,其间也不过十天半个月,我又没长开…难不成,叫人闻风丧胆的鬼帝陛下,竟是个恋童癖?”
“你是什么,我就恋什么。”
白月宴老脸微红,拍了他一巴掌,“再瞎说我把你扔下去!”
南溟夜竟是真的怕被扔下去,更加紧紧地抱着她,“阿月,我说还不行么?”
白月宴便转过头郑重地看着他,南溟夜瞧着她,像是要将她地的音容神态刻在骨子里,那目光温柔地能掐出水来,他柔声道,“阿月,我喜欢你的时间,可比你想的要更长。”
白月宴则感觉一头雾水。南溟夜说完这一句,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黑麒麟行了一段时间,白月宴道,“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南溟夜说了一句,“浮月山。”
浮月山,白月宴知道这个地方——那个地方是那个南溟夜创造的神秘家族所在的地方,也是浮生岁的家族。
“那里有好的强者,他们会教你修炼的。你去那里,我也能安心一些。”
南溟夜这么说,教白月宴想起了甄医慈他们,若是要离开,自然不能不和他们打招呼。
当天晚上,两人在在北陵国一个小镇子住下,休息一晚上后,白月宴因为使用盛宴灼烧而带来的副作用才有所缓解,能够行动了。
第二日,南溟夜将她放到碧落城郊外,等白月宴去和甄医慈等人告别之后,再带她离开。
白月宴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模样,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昨天跟着南溟夜一起离开的人。
白月宴一进城,便听到了满街的风风雨雨。大概意思是,今年的天医符师比赛取消了。
白月宴感慨,南溟夜不过出现了一次,便教这些人停止举办比赛?南溟夜的威慑力还是挺大的。
进城之后,白月宴径直去客栈找甄医慈余雾茫他们。
一到客栈,便正好碰到要上马车的浮生岁。大概是比赛取消,所以他要回浮月山了。
他看到白月宴还活着,眼底没有一丝惊讶,只道,“我先行一步了。”
白月宴点头。
转身进入客栈,径直上二楼去找甄医慈。
在路上的时候,她忽的想起什么——浮月山不是在西大陆么?为什么浮生岁会跑来中大陆参加天医符师比赛?
白月宴一转头,正好看见浮生岁的马车徐徐而行地沿着街道走着。
忽然街道两侧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跟在马车后面。
竟是有人在跟踪他。
白月宴正想去提醒他,但转念一想,浮生岁身边跟着那几人修为应当不低,否则一路上,这些人早就得逞了。
于是便放下此事,转身上楼去找甄医慈了。
白月宴敲开门,是甄医慈来开的门。
而他见到自己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一点惊讶。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昨天南溟夜和她的关系了?然而昨天她并没有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两人,他们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师父…我回来了。”
甄医慈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叹了口气道,“进来说吧。”
余雾茫坐在凳子上,似乎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白月宴。
甄医慈布置了一层结界,防止周围有人偷听。布置好后,白月宴便跪在地上,“大师父,二师父,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甄医慈和余雾茫是除了南溟夜和珍珠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两人都在尽心尽力地教自己,甚至将自己看成他们的孩子。两人就如同家人一般。
甄医慈叹了口气。
前日两人通过传送卷轴离开碧落城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幽泽禁地赶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余雾茫说自己知道的事。
余雾茫其实在之前就见过南溟夜一次,那时白月宴因为练‘神像’昏厥,他从戒指里出来的时候,余雾茫就见过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南溟夜就是鬼帝。
前日风照澜以南溟夜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除了眼睛颜色不同,两人没有任何不同。而风照澜又自称是鬼王。
余雾茫便将南溟夜认做鬼王,虽然事实可能有些偏差,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白月宴确确实实在和鬼族在一起。
再加上昨日听回来那些人说,鬼帝怀里抱着一个丑八怪女孩的时候,他们便认定那人是白月宴。
甄医慈问,“你和那个鬼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一年前。”
甄医慈看了白月宴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想责备白月宴为什么和这么危险的人物在一起。但是白月宴的性子,他们都是知道的。
白月宴不蠢,她选择和鬼帝在一起,便证明她是真心的,经过考虑的。
“罢了罢了,”甄医慈叹了一口气,“男欢女爱的事,我和你大师父又不好插口,你自己若是已经想清楚,想和那个人在一起,我们又能说什么?”甄医慈将白月宴扶起来。
白月宴感激道,“谢谢二师父!”
甄医慈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家徒弟竟然被那位看上了。
要知道那位可是什么人物?他如今一出现,恐怕荒灵大陆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余雾茫从一开始便没说什麽。并不是他不在意白月宴,而是他和甄医慈一样,相信白月宴。
甄医慈说完的话,那他也不必再说了。
“对了,夏邑鸣怎么样?”
甄医慈道,“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
“那就好。”
此次幽泽禁地死了那么多人,甄医慈知道多亏了白月宴,夏邑鸣才能化险为夷。
“话说回来,那鬼帝当日为什么要将你们送到幽冥禁地?”
白月宴长叹了口气,和甄医慈解释了一遍,将他们送到这里的人,并不是南溟夜,而是风照澜。
风照澜假扮成了他的模样。
以南溟夜的性子,他是不屑杀弱小之人,尤其是那种十七八岁的孩子,他更没兴趣。
白月宴费力解释了一番,才让众人明白了来龙去脉。
甄医慈点头道,“我道也是,身为鬼帝,怎么可能做那么掉价的事?”
说着转身对余雾茫道,“老余,你说说,这个鬼帝这次出来,会干出什么来?他一出现,极北圣殿当即便宣布终止天医符师比赛,不仅中大陆,连东大陆、西大陆的比赛都一起中止了,我想,出现一个鬼帝,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你看,那鬼帝还是咱们小月宴喜欢的鬼头子,人品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甄医慈喋喋不休地说着,余雾茫越过他,目光落到白月宴身上,“你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余雾茫目光毒辣,一眼便看出白月宴还有话要说。
“小月宴,你还有事?”甄医慈也问。
“…我,今天准备离开了。特意来这里,跟两位师父告别。”
甄医慈愣了一下,反问,“…你是要出去历练还是…”
“我要和南溟夜离开了。”
甄医慈闻言,眉头就皱起了,将白月宴拉到一边,咳嗽了几声,低声道,“小月宴,虽然你要找夫婿,二师父也不能干预,可是…咳咳,你年纪太小了,这么小年纪,跟男人走…不大好啊!”
甄医慈说完,不由觉得有些难堪,他这个师父,又当爹又当娘地操心,他容易么?他默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白月宴面色一红,她跟南溟夜走,又不是为了那事,她不过想调查一些事情罢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人体穴位图很有可能是星儿传下来的,便没必要再去极北圣殿了,再加上天医符师比赛的取消,她已经不可能通过比赛进入极北圣殿。
而南溟夜又很可能知道一千年的事。跟在他身边,说不定便能发现一些有用的消息。
“二师父,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看着白月宴坚持的样子,甄医慈也不再反对,一边说着‘女大不中留’,一边拿出一个荷包来,“这里面是你进入幽冥禁地之前,我帮你收好的,你既然今天要离开,便拿去吧。”
白月宴接过荷包。
“你什么时候走?”甄医慈问。
“他现在还在城郊等我…”
甄医慈听白月宴这语气,便无奈地和余雾茫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既然他在等你,你便快去找他吧!”
南溟夜的确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他离碧落城太近,若是城内的人,发现他的存在,虽然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一旦对峙起来,也会引起一片混乱。
“大师父,二师父保重!”
白月宴道。
甄医慈挥手,示意她快走吧。
白月宴点头,拿了荷包便离开了。
她疾步往城外走去。然而刚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便关闭了。
白月宴立即警惕起来。
现在才到中午,城门还没到关闭的时间。
与此同时,路过的行人里,几十个人形迹可疑的人跑了出来,将白月宴围在中心。
白月宴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眼前那几十人。
背后一阵马蹄声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