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很凉,吹的人一阵阵的冷,车窗早已经被慕夜臣滑下来了,他落在窗外的眸光好像是在淡淡的捕捉着什么,那是他少有的如此出神的样子,就像是此刻他那张冷峻的脸上丝毫都没有掩饰他的疲倦一样。
“南,我有些累了。”
望着窗外的风景,那薄唇滑出的字眼很淡,却是惊的南冰踩下了刹车,陡然的将车子停在了马路中央,引来了后面车辆一阵的谩骂,他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先生,”南冰转头,望着那个坐在后座上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影,试探着喊出口,“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看过去时,他只觉得那个距离他不远的人影不再是那么的雷厉风行,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身上毫无负担的人,心里毫无心思的人。
“这些年,我们的手上都沾满了太多的鲜血,背负着太多人命。如果我只是华森集团的董事长,而你也只是我的助理。”慕夜臣的思绪有些飘远,“你说,我们是不是都会过得比现在幸福的多?”
南冰怔了怔,“先生,您从来都不会问我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的,您也从来都不这样感性的。”
是啊,没意义。
慕夜臣,才觉得今晚他好像是有些不太正常。
“先生,您收养我多年,当年如果不是您,或许我跟其他三个人都会饿死在街头,我只是知道,您是我的恩人,还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更何况是遇到了您。”
这样的气氛好似有些太过于诡异,就好像两个整天打打杀杀的人突然拿起书本佯装起好学生一样,是那样的别扭。
“走吧,他们三个人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慕夜臣回神,面色又恢复了那冰冷的神情,一摆手,已经滑上了车窗,也将那不属于他的一切都隔绝在窗外。
“难得,我们几个人已经好久都没有聚在一块了。”
白冰已经坐到了柒冰的身旁,扬起那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就去捏柒冰的脸蛋,“让我瞧瞧,我亲爱的柒弟弟好像又变帅了不少。”
“不要碰我。”
柒冰不满意的撇开了脸,引得白冰连连咋舌,“怎么了,难道只有你夏姐姐可以碰你,我就不可以了,你小子搞的好像是守身如玉一样,都什么年头了,还这么羞涩呀。”
白冰哈哈的大笑着, 得到的是夏冰的冷眼相待。
“得了,你整天跟护犊子一样,合着阿柒都要成为你一个人的了。”
白冰那二郎腿一翘,倚着沙发挑眉,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了远处的开门声。
铿锵有力的皮鞋落地的声音,三个人纷纷起身,“先生。”
慕夜臣神色没动,面色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一步步的走到了沙发边,眸似不经意的扫过了几个人,随后才将那墨色眸子中的视线定在了身穿一身黑色连衣裙的白冰身上。
“白,你明天跟我去一趟中东,夏跟柒还是各归各位,”说罢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等待着吩咐的南冰,“
南,公司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先生,你确定要亲自去?”
明明知道不该质疑慕夜臣的想法,南冰还是试探着问着。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断然是不会这样鲁莽的来质疑慕夜臣的决定的,只是,这段时间,慕夜臣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所以,他不得不这样问着。
“你觉得呢?”
依旧是冰冷的几个字,慕夜臣这不答反问的样子已经将气氛推到了另外一种带着一丝诡异的样子。
别说是慕夜臣就是连白冰都皱起了眉毛,这南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质疑先生的决定,简直就是找死。
这种诡异的气氛是被慕夜臣那赶人的命令给打散的,几个人四下离开,慕夜臣一甩身,坐到了沙发里,守着这空荡到有些寂寥的客厅,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徐徐的升起时,只见那修长的指尖都在颤抖。
“姐,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
左岸往安若琪的房间里探进来半个头,整个人紧紧的贴着门缝,那纯真的眼睛倒是睁得很大。
突然而来的声音,沉浸在午后那慵懒的阳光中侧身倚着抱枕小憩的安若琪被吓了一跳,蓦然睁开的眼睛,就看到了远处那个踮着脚尖好似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的人影。
盯着那人影时,她有些出神,那原本握在手中的书也掉到了地板上。
她只是想看会书的,可不知是何时睡着了。
“纳兰性德?”
左岸这小子早就推开门走进来了,看似乖巧的帮安若琪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书籍,恰好看到了一眼,“你也喜欢他的词呀?”
“也?”
安若琪坐端正了身子,轻抚了一下额头,阳光有些暖,额前出汗了,而后在接过那书时才点点头。
“你跟我哥的品味倒是真像”,左岸点头,毫不客气的紧挨着安若琪坐下来,蓦然的想起了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安若琪合上了书页,望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呀,我哥又被我妈逼婚了,我看过几年,我妈绝对会用同样的招数放在我身上。”
安若琪的手指使劲的捏住了书,而后缓缓的起身,背对着左岸往那书桌的方向走去,“找个人作伴呗。”
她轻描淡写的开口,在左岸听上去明显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
其实,安若琪回答的很认真。
“那我哥跟我作伴就好了,这样多好,我妈就可以彻底的放心了,”身后依旧是坐在原地的人好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而后又摇摇头,“也是,你也没有结过婚,怎么会知道。”
他的声音近乎于呢喃的味道,可是,在如此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安若琪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甚至有种在耳边被无限制的放大的感觉。
她的手一哆嗦,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水杯,她想起了一个人。
曾经,喜欢慕尘的时候,她
也并没有想到结婚这一层,那时只是觉得能够每天知晓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好了,可是,那个时候的她着实是没有将在一起与结婚等同于一个概念。
这次,她没有反驳。
身后那坐在原地的左岸已经起身走出了那被太阳照得火热的一小片空隙,只是坐了这么会功夫,就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了,那扬起的大手轻轻的抖了抖身上的运动衣,“姐,下午我们去爬山吧,我听别人说,那后山上的风景很不错。”
“好。”
安若琪淡淡的答了一个字,终究是扬起了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被太阳照的很热,可是,为何滑过喉咙时她却产生了一种冰凉的感觉?
左岸绝对是属于行动派的,他说去爬山,一个小时后,就带着准备好的背包推开了安若琪的房门,“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洗完澡的安若琪围着浴巾正在很专注的涂抹防晒霜,一转头就见到了那已经冲进房间的左岸。
出于本能,在左岸目瞪口呆时,安若琪却是撒腿就跑,下意识的冲进了浴室,声音有些抱怨,“你进来就不知道敲敲门。”
隔着一层门,安若琪换着衣服,蹙起的眉有些无奈。这才想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左岸这小子进她的房间还从来都没有敲过一次门,要不是看他还是在孩子的份上,安若琪真打算拿起鸡毛掸子给他来一顿暴打,然后当做偷窥贼送去警察局。
“好吧,我忘了,下次我一定记得。”
门外的左岸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心态,甚至有些不明白安若琪躲得这么急做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不敲门了。
后山的风景还真的不错,就是有些高,葱郁的树木包裹中的山林中空气是格外好的,迈步一步步的向上时,安若琪忍不住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半路上还被左岸要求着多拍几张照片。
两个人又是自拍的,又是互拍的,结果爬到山顶想要仰天长啸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安若琪摇摇晃晃的坐下来,上下眼皮已经处于热战的状态中了,现在的她只想立马躺下来,好好的睡一觉,奈何偏偏有人不配合,拉着她又要说个不停。
“姐,你可别睡,一会儿我们一起看日出,这可是多么值得纪念的时刻。”
安若琪还没有躺下,左岸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生拉硬拽般的将安若琪给拽起来了,兴奋的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
可是,安若琪哪里有他那样的好兴致呢,头使劲的垂着,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般,“睡觉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让我先睡一觉,一会儿出太阳的时候你喊我。”
扬起的手臂试图拨开左岸那有力的臂膀,可是,还是弄不开,她才意识到,十七岁的小伙子的力气还真的不是她能够撼动的。
“姐,这最美的不是看日出,而是等待日出的心情。”
左岸一阵的激动,安若琪却是扬起另外一只手就去推他的头,“最美的事情莫过于睡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