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暗夜里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共工羲在憨女崖下山洞避雨处,教我轻功的地方。
我想起了那茅草覆盖茂密幽深的洞口,完羌轩辕踏破铁鞋,也找不到我在这儿,如此甚好。
于是我轻抚着迷离的背,说道:“麋鹿啊麋鹿,我知道你一心是想我和做伴儿,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好好儿的在那过一段日子。”
麋鹿在夜空里对着我嗷嗷地叫着,像是理解我的意思。
我便施展起“微雨燕双飞”,麋鹿在我身后欢快地追着我,蹄儿撒的飞快。
不知何时,我带着麋鹿终于来到了憨女崖下的那个洞口。
我拨开厚厚的茅草,从怀中掏出一颗共工羲赠给我的那箱珍珠里的最大一颗,洞口刹那间明亮如昼。
我叹息起来,自言自语道:“哎,早知道走这么远,就该准备点衣服被子什么的,方才好在野外生活呀。”
我话音刚落,这麋鹿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似的,忽然撒开蹄子,又往着滇国都城方向去了。我便笑着想,看来这小东西吃不了苦哇,估摸者是开溜了,也罢,跟着我住在洞里,也是受苦。
于是我凭着珍珠的亮光,走进洞里。我将珍珠放在洞口的一个凹处,自己就胡乱躺在洞内一块平坦光溜的大青石上,这洞内因不见阳光,格外阴凉舒爽,虽是酷热的八月,可感觉不到一丝闷热干燥。
我对于我的选择很是满意,脑袋里开始想着明天的吃食,是去林子里打几只山鸡呢,还是去崖下的湖里逮几只鱼儿?
不知不觉之间,我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我觉得脸颊是格外的冰凉,正在半梦半醒之间暗暗地诧异,眼睛就睁开了。我的瞳孔里是一只麋鹿的身影,它正用舌头轻轻舔着我的脸儿。
咦,这家伙怎地又回来了?我正在诧异之间,看见这家伙的嘴里叼了我的好几件换洗衣服,看这衣服颜色,是我闲置在特使官邸里的。我再起身一瞧,地上居然还有一床锦被,甚至还有一袋米和盐,我又细细瞧了一下,还有我在官邸惯常用的一
只杯子。更让我诧异的是,地上还安放着义父送给我的那只篞。
麋鹿呀麋鹿,你可真是一只神兽呀。不知在我睡着的时间里,你悄悄儿的往官邸多少个来回呀!
我感慨万千,只说不出话来,摸摸它的两只大而有力的角。半响说道:“你也累了吧,先歇着,明天我给你多准备些新鲜的青草和野果,这里多的是。”
麋鹿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似的,乖乖儿的躺在我的身边。
“睡吧,睡吧,我们都睡吧。”我看着麋鹿,将被子和米盐放好,将篞放在口中,呜呜呜地吹着,麋鹿也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它一会儿就闭上眼儿了。
我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包括在青州的义父,包括我的哥哥共工羲,包括一切我爱的人和我恨的人。
我要在这幽深的洞里,一个人暗暗地安安静静地疗伤。
谁都不见。
吹了一回篞,不知不觉我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洞口中已经折进去丝丝的阳光,我便将珍珠收好依旧放在怀中,对着也刚醒的麋鹿说道:“跟着我走吧,今天,我们的美食是几串红鱼。哦,我忘了,你是不吃荤的。”
我和麋鹿走到崖下的湖水边,我用一根细长的木条戳了几尾大红鱼儿,挂在肩上。又去附近林子里采了很多的野果,用衣服包着,麋鹿很兴奋,跟在我身后晃晃悠悠的,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就领着丰硕的成果进洞休息了。
我在洞里升起火,麋鹿四处帮我循着干枯的树叶,我将鱼儿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闻到了鲜香扑鼻的味道。
我撒上盐,慢慢地吃着烤鱼。麋鹿在一胖依然吃着它自己的素食,我们各不相扰。
我忽然又想起了我和公孙信在青州无拘无束的少年时光,神思恍惚,不能自己,鲜美的鱼儿也顿时没了味儿。
神兽麋鹿很善解人意,我高兴时,它也会朝我眨眨眼。我难过时,它便在一旁静静地默不作声。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管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还是在这杳无人烟的山洞。
我每天辛勤地劳动,争取多打一些野味,有时运气好,会碰上几只肥大的野兔,我背不动,往往麋鹿就自告奋勇,它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山洞背着,特别神气。
这样的日子一晃半月有余。我每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时,我也会在洞中继续练习“微雨燕双飞”。
练到精妙处时,麋鹿就会大张着嘴巴,发出呜呜呜地惊奇神情。
某日,我又如往常那般,带着骄傲的麋鹿四处寻觅猎物,我记得那天收获颇丰,我脖子上挂了两串野鸡,手里拎着一只灰兔,背上扛着一只我的新晋战果……一只肥大的小山羊。麋鹿背上也背了几只野鸭,我们都慢吞吞地往山洞里走。
忽然我的背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凤凰,你这是何苦?”
我听着这人的声音,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激动,我已经近一月没有听到人的声音了,何况说这话的是我的亲哥哥。我将头转过去,看着一脸焦急疲惫的共工羲,勉强笑着说道:“哥哥,你看我,不是很好?”
“我找了你整个滇国,完羌轩辕更是恨不得将整个滇国给翻个个,也没有找到你。我就猜着会不会躲在这洞里,想不到,给我猜着了。”共工羲继续说道:“凤凰,你是不是一定要躲到这样一个地方?你是故意要这样对你自己惩罚你自己吗?”
“不错。”我平静地说着。
“可你没有错。公孙信的事儿我也听说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不,不是,他是为了我,你们都不懂。”我冷冷说道:“我才是真正害死他的人。”
共工羲叹口气,劝说:“凤凰,你要是想一个人,你大可不必就躲在这洞里,万一冬天到了你可怎么办?你不如跟我回黑孙吧,你本就是黑孙的公主。”
我看着共工羲,说道:“哥哥,你知道我即使是避世,躲得再远,也不离开滇国的原因吗?我是有苦衷的。”
共工羲自然是摇摇头,我便将野味放下,坐在草地上,麋鹿也听话地停下脚步,我将我自幼就身中情蛊之毒、来滇国的始末完整地告诉了共工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