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多穿件衣裳?不见风又吹起了?”寝室外传来的却是完羌轩辕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是那般的柔和和温暖。不错,是温暖,我的心中倒是沉沉的一愣。
“哦,我胸口气闷,穿多了衣服觉得热。”我无神的眼波掠过完羌轩辕,他对我这般温和说话,我内心并不适应。
他便对着我坐下,道:“凤凰,今天我是来告诉你,我父王的死因的。”
我听了,疑惑道:“你,不都是认为我谋害的么?”
“我的父王是自尽!”完羌轩辕缓缓道。
“自尽?”我也一阵惊诧。
“不错!对于这个结果,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或许,对于此生他是厌倦了吧。”完羌轩辕似是喃喃自语。
“那么,现在你总该知道,你是冤枉我了吧!”我倒是对他一笑。
他沉着眼眸看了我一眼,说道:“凤凰,我的父王是自尽,这点没错。但是,他的自尽,和你的推波助澜、日日相逼有绝对的关系!”
“这么说,我倒还是身有罪孽了?”我苦笑着问道。
“你扪心自问,你就能真的脱个干干净净?你明知,我的父王是个胆小的人,可你还是咄咄逼人!”
“那么,你打算将我怎么办?”我看着木槿花瓣儿全被风儿吹走,心生凄凉。
“目前,我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完羌细细地看了看我,继续说道:“且看你的表现吧!”
“凤凰,因为你怀着我的孩子,我打算送你一样东西,做个纪念吧。”说着,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枚碧绿的玉扳指。和他左手常带的那枚一模一样。那晶莹温润的碧色,看的我的心头明晃晃的一怔。
“不,我不要。这是你的东西。”我拒绝道。还没有容我走开,我的手已经牢牢地给完羌轩辕抓在了手心里,不由我分说,他将那只碧色的玉扳指已经戴上了我的左手。他定定地说道:“这样好看的玉扳指,原就是一对儿。”
他继续说道:“有了这个玉扳指的庇佑,我的孩子你一定会安安生生地给生出来。”
我看着他深思的眸子,他还不知道我身中的剧毒,若是我的孩子,生下来也身中剧毒,可怎么是好?
我深深地出神着,看着不远处的无极前殿螺祖娘子庙,那庙里躲匿着的公孙信,心中复杂万千,我若是真的生下这个孩子,那这一生,可都要在这滇国,和这完羌轩辕牢牢系在一起了!
“你就在这宫里好好休息生养,我估计这个孩子还未出生,我们都已经在迁徙的路途之中了!”完羌轩辕忽又感叹道。
我心内一惊,说道:“想不到,你的迁徙计划,进行的这么快!”对于完羌轩辕的办事能力,我向来还是佩服的。
“我滇国的百姓,我当然是自有责任保他们安全。”完羌轩辕道。
这以后的日子,我便在这无极后殿过的平静无波。这几日,我借着去螺祖娘子庙前上香祈祷,遣退众人,公孙信出来
道:“凤凰,这几天,完羌轩辕是不是真的在迁徙?”
“不错,完羌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哦。”公孙信眉头一锁。
我郁郁地看着公孙信,看着他面如枯槁的面容,想着我怀孕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公孙信,我曾以为,可以离开滇国,离开完羌轩辕,即便不爱公孙信,但也可以一生都开心,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公孙大哥,你还是离开点滇国吧。走的越远越好。走到没人知道你的地方。”公孙信激动道:“为什么?凤凰,你明明知道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不放心你。”
“公孙大哥,如今不同往日了。我……我已然怀上了完羌的孩子了。”我一边说,一边低下头。
公孙信听完,仿佛仍旧不能置信,继而悲哀地淡淡说:“凤凰,看来我是得不到你了。我始终是晚了一步。”随即他的大手狠狠地握着,一拳打在了庙里的墙壁上。我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眸是那样的冰冷,冷的像冰窖里的千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我要走了。你要注意你的安全。”我道。
“凤凰,我自会留心的。那完羌轩辕可还是这般吗,慢慢地迁徙,一直到下月结束?”公孙信问道。
这是何意?公孙信怎的知道?虢国发兵的事情定在下月十五,完羌将在下月十日迁徙完毕。
我心内的疑惑逐渐地放大,究竟之前袭击我的是不是公孙信?我不由问道:“公孙大哥,我还是那个问题,那日我运粮草,偷袭之人始终不是你罢?”
公孙信心中想着完羌将被虢国大军击败的体无完肤,听了我的话,说道:“凤凰,不是我。我想,或许是完羌轩辕的敌人吧。”
我不知可否地点点头。腹中又觉得是一阵阵地搅动,公孙信已然是看出我的难受了,他对我说道:“凤凰,你还是回无极后殿去吧。我在这里一定会小心的。”心中却在说道:完羌轩辕,这次,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凤凰,始终还是我的!
我郁郁地回去,一路只是胡思乱想。完羌将要迁移,难道我也一定要跟随于他吗?我的这个情蛊之毒,不是又要加重发作了么?难道真要把身重情蛊之毒的事情告诉完羌吗,他又可会相信?是否认为这又是我的狡辩?而我的孩子,会不会受情蛊之毒的影响?
这烦重的愁思,使我的步子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我干脆坐到无极后殿前方的一株梨树下。
想不到我穿越到这独孤凤凰身上,竟是这般的不堪复杂结局!不不,这还远远不是结局?莫非我要告诉完羌,我是来自一千年之后的文明社会么?我并不是他心中所恨的独孤凤凰,他可会有丝丝的相信?
“怎么了,王后陛下?”百里潜龙正要去给完羌报告这几天的迁徙过程,不想在这梨树下看到一个默默出神沉思的我。
我抬头,一看是百里潜龙,他看着我的眸子里透着关切,这点我没有看错
。
我想这百里潜龙是完羌的亲信,我还是要远着为好,于是我勉强说道:“没什么,百里将军,我身子重,在这里四处逛逛,觉得累了,便坐在这树下歇息,不碍事的。你去办你的事罢!”
百里潜龙道:“王后陛下,你还是回宫歇息去吧。你知道,大王他可是十分关心王后您肚子里的孩子!”
我无奈地笑笑,道:“我自会去。”忽地想起来了芍药,我已经知道百里潜龙恋着她,如今她为了滇国的大计,人在匈奴和亲,成了日照王的小妾。便幽幽地叹道:“将军,芍药她怎么样了?”
百里潜龙半响道:“很好!”
“日照王待她还好罢!”
“还好!”见说出了芍药的名字,百里潜龙整个人便显得恹恹的,向我施了礼,自去德生大殿了。
天气是越发炎热了,这滇国的瘴气也越发的深重。因为频繁的暗地迁徙,是以百姓纷纷将老病的家禽随路丢弃,所以这几日,听得木瓜和奈儿说,在这迁徙的人群中,忽然患上一种疾病,不出时日必死。
我身子虽重,但是听了这些,心中却更是烦躁。我去寻了完羌轩辕,他此刻也在积极地和巫医商量。
至晚间的时候,他方过来看我,眉间透着深深的烦苦。他不想使我分心,可是我主动说道:“完羌,你是在为迁徙中百姓遇到的疾病而烦恼吧!”
完羌看看我,说道:“凤凰,看来你是知道了!我却是在为着这件事烦恼!”
“可想到解决的法子没有?”
完羌摇摇头,说道:“你原是这滇国的首席巫师,在医术上素来有造诣!你怀着身子,我不想打扰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便问问你的意思罢!难道你已经有了办法?”
我听了,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笔,在纸上摊开,将方子写了交与完羌。
完羌接过,语气温和起来,轻轻读到:“白术二钱,枸杞一两,花椒二钱,放入水加温,煮沸,服用即可。”
完羌读完,他的眼神闪现出灼人的光芒,他握住我的肩膀道:“凤凰,你果然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我代替我滇国的百姓,谢谢你了。你需要什么,可尽管和我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完羌,难道这种事情我以前就没有做过么?”
他重重地将我抱在怀里,讷讷说道:“凤凰,我们难道之前是误会?一场沉沉的误会?我们就此错过?”
我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龙涎香,心中忽然觉得阵阵的剧痛,头也疼的越发的厉害。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是如此的难过?我想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可是一时之间,我还是不能清楚地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心中依旧是我不能言明的阵阵痛楚。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就如秋天的梧桐叶子一样,坠入地面,安安静静。
可是,厄运还是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