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琳琅宝阁接手?”秋冀阳挑起眉。
朱平珏朝他点头,道:“西南边也有不少古墓、上古的遗址,如果他们在那儿也有个据点,要开采什么的不是方便多了?”朱平珏设想的很周到,秋冀阳却不想让小小牵扯进去,
“再说吧”秋冀阳淡道。
朱平珏也不急,低头在心里盘算着,先前打算利用朱明珠嫁进白黎族的机会,将人手安插进白黎族,但现在,朱明珠注定得死,和亲的人选要换人,还来得及把人安插进新的对象身边去吗?西南一地民风慓悍,能有鄂青烈这个靠山,自是事半功倍,如今事态生变,他们不晓得鄂青烈是否还想维持原状。
也不知道皇上打算换谁家的女儿嫁进白黎族,但婚期肯定不远,鄂青烈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京城,去年他进京停留了一阵子之后,便回族里去,没想到待不到十天,就又回返京城,他的迫切清楚可期,但他是急于将这桩婚事订下来,好得到天阳国的援手?还是另有原因?
朱平珏端起天青三仙献寿茶盏,他定睛看了一下茶盏,再转头看秋冀阳肘边的那杯茶盏,一式一样,也是三仙献寿,祖母真是的,深怕他们两个又遇险,特意去翻了库房吗?
“笑什么?”秋冀阳觉得他看着茶盏傻笑的样子很逗,也很怪。
“西南最近还平静吗?”朱平珏收了笑,肃声问。
秋冀阳见他恢复正常,想了一下回道:“西夷人和北番连手偷袭了白黎族的村落,伤害不大,但是族里的长老,已经开始不满鄂青烈滞留不归。”
“带头闹事的长老,肯定是前族长夫人的父亲。”朱平珏记得那位长老。
“是鄂太夫人的二弟,她父亲和兄长去年急病死了。”秋冀阳想了下道,“现在接任长老的是她的二弟,鄂太夫人没有子嗣,唯一的庶子又不是在她跟前养大的,她一心要让鄂青烈娶自己的侄女儿为妻。”
鄂青烈宁娶个外族女,也不愿娶嫡母娘家侄女,就怕他一旦留下儿女,自己小命就不保了。
“鄂青烈的亲娘呢?是那里人?”
“这就不知道了,我方才说的这些,都是凤阁的人从驻防在当地的军户口中听来汇整的。”秋冀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看他请皇上赐婚,是看上祖父军中余威,皇帝看重你和岳父,如今朝中还有谁家能比?”
“你想,他到底想见我们做什么?”朱平珏蹙眉。
“兴许想请你和岳父帮忙吧”
“啧,我们能帮他什么忙?”朱平珏双手抓着炕桌边,俯身前倾低声道:“他想永久太平的掌理白黎族,就需要有人帮衬着,想来先前是我们家的消息好打听,又有苏家从中挑唆,让他了解我们泰半,如今肘变,他想探问除了我们家,还有谁?”
“难不成他在京里,就没认识高官权贵?”小小好奇抬头问道。
“你不是在看书?”朱平珏问。
“看累了。”小小边说着边起身,朱平珏吓了一跳,忙要过去扶,小小却朝他摆手。“我又不是一会儿就要生了,那么紧张干么?”小小说着睨了兄长一眼
朱平珏讪笑几声。“我们在谈什么,你都听到了?”
“嗯。”小小趿着鞋走到炕边,秋冀阳伸手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安梅又被老亲王妃借去帮忙,仪风院和怡心园两处侍候的人要大清理,这两地的丫鬟仆妇大都是苏家送进来的,苏千灵和朱明珠二人去望雁山庄,身边并没有带任何侍候的人。
宝亲王在管事来问时,冷哼一声道:“都是等死的人,还以为是去春游不成?”
管事立时噤声告退,心里暗恼自己干么自找骂挨,回头送她们母女两出府时,态度便强硬许多,不再如先前哈腰讨好。
两个主子被侍卫们请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两个院子里的人,个个人心惶惶,又听到元嬷嬷教唆人下毒谋害宝亲王全家,已被送官究办,大家更是慌了手脚,就连怡心园宫里派来的丫鬟们也是惶恐不安。
老亲王妃得到消息之后,考虑了半晌,觉得安梅、章嬷嬷二人理事沉稳,颇具章法,便跟小小借将,让她二人主理仪风院和怡心园下人的事,再将身边的两位嬷嬷派过去协理。拙园东跨院里安竹和安菊就累了,幸好这些天,住后罩房的丫鬟们经连枝一事后,安份懂事了许多,不再有人想着小心思。
宝亲王府闭门谢客,可是不代表家里的人都闲着。
老宝亲王忙着和宝亲王交割宝亲王府京里所有的产业,老亲王妃原本打算将当家主母的大权交到朱平珏的媳妇手上,可是再想想,还是先交到媳妇手里。
在苏千灵母女被送出府的当晚,老宝亲王和老亲王妃将内外院所有人全聚在一块,正正式式的将柳依依介绍给府中的总管、管事们,从婆母手中接下家中大权的对牌,柳依依心中感慨万千,只是那日之后,接下来几日,她都得忙着见那些管事们。
如此一来,安兰和兰香两人就真不知何时才能归还了。
这会儿屋里会没人侍候,全是因为朱平珏说他要来谈大事。结果谈的竟然是鄂青烈想见他们,小小翻了个白眼,这叫大事?
“你们还没回答我,难道鄂族长在京里停留多时,都没认识几个高官显贵的?”
“也许有。”秋冀阳道。“跟着他到京里的,有一大半是鄂太夫人的人,知道他到京里来的目的之后,怎么有可能让他如愿。”小小低头就看到炕桌上那一迭鄂青烈去年进京后所有行踪的记录,她顺手拿起来看。
“二师兄和五师弟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大夫说从文的脸这些天大有进益,把龙老总管乐坏了,忙写信去宁州,让龙大婶帮从文相看,他急着抱曾孙。”
“那五师弟?”
“打那天小郎去见他之后,他心情好多了,大夫说他的伤也好了泰半。”
“那就好,从武这些天直追着我,问我怎么处理曾大统领的事。”
“他不是要请辞京里的差事,想请调吗?”
秋冀阳颔首道:“兴许是幽州与他夫妻两相合,他老婆有了,把他乐得,不过诊出喜脉的大夫说曾太太因服过防妊的药,身子有些弱,还没完全养好,让他们最好不要枉动,原地养胎待产为宜。”
“那……”
“他请调的地点,就可能改在幽州,反正京里他是不待了。”
朱平珏想到痴缠秋冀阳多年的曾媚清。“那,他那位妹子……”
“不知道,从武没讲,我也没问。反正他若没处理好家事,从武也不会准备给他调差。”秋冀阳一副所有大事都由从武做主,自己乐当甩手掌柜的样子,看得朱平珏牙痒痒的。
“怎么我就不如你走运,从文、从武两兄弟可是以一抵千的料,竟然全叫你给揽了。”朱平珏掀鼻子瞪眼睛,非常的不快。
“大师兄,有空跟我抱怨这个,不如你好好的培养身边那几个小厮。”秋冀阳提醒他。
朱平珏叹口气。“师父也不多收几个徒弟,不然我就可以再去拐师弟。”
“该准备改口了。还叫师父”秋冀阳笑他。
“你管很多。”朱平珏回道。
两个男人闲扯淡,小小专心的看着那些记录,突然听到小小讶道:“咦?他去宁州干么?”
“谁去宁州?”朱平珏问,伸手抓过小小正在看的那张纸。
小小瞪他,秋冀阳早已看过那些记录,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回西南,途经宁州有何不对?”
“冀阳哥哥说错了,鄂族长去了宁州后,回京之后才回去的,接着又赶着回京里来。”
朱平珏也看出端睨来,“难不成他是追着她去宁州的?”
三个人都觉得很惊讶,小小耸了耸肩就丢开,各花入各眼,鄂族长也许就喜欢朱明珠这样的女子,论相貌,朱明珠很美,她的美如待放的牡丹,端庄大气又颇有自己的风韵,小小想到夜市里,穿红衣的那个女孩,那女孩不如明珠美,但两个人都有共同之处,性烈如火,朱明珠更加专注执着。
秋冀阳对朱明珠只有厌恶感,对鄂青烈是追着朱明珠去宁州的这个结论,他觉得匪夷所思。
朱平珏则伸手抚额,想到他爹跟他娘两个恩恩爱爱这么多年,有可能鄂青烈对朱明珠,是男女之爱?朱明珠耶他不由对鄂青烈这个人好奇起来?
※
章嬷嬷端坐在怡心园里,老亲王妃身边的刘嬷嬷则坐在她的对面。“宫里派来的丫鬟已点了名册,明日就送她们回宫。”章嬷嬷对刘嬷嬷道。
“老亲王妃既点了妹妹主理,这事全由你来做主。”刘嬷嬷端着茶盏轻抿了抿,有些酸意。
章嬷嬷微笑着继道:“至于从苏家带进来的丫鬟和仆妇,就全送回苏家去,姐姐看如何?”
“送回去?”刘嬷嬷闻言愕然,“全送回去?”她摸了摸衣袖,里头放了好些个荷包,她方才借故去了趟净房,顺势收了不少礼,送礼的就盼能留在宝亲王府。
“正是。她们是苏家买下送进来侍候明珠小姐的,明珠小姐既已用不到了,她们自然就该送回苏家去。”
“这……”刘嬷嬷为难的思索着该如何为她们说项,只听章嬷嬷又道。
“其实最难处置的是宫里来的,唉”章嬷嬷重重的叹口气。“虽然主子们也是才知道明珠小姐的身世,可皇上毕竟已经封她为公主,这会儿把宫里派来侍候的宫女送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皇上。”
刘嬷嬷讷讷的道:“不会吧不然,就别让她们回宫。”
“那怎么成她们到府里来,就是为了随明珠小姐陪嫁的,如今明珠小姐都不在府里了,她们还留在府中,岂不是叫主子们想起这事来。”章嬷嬷道。
刘嬷嬷想着老亲王妃已经将府里大权交出去,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宝亲王妃,明珠小姐和她娘应是这位新主母心头最恨的事,不能将明珠小姐她们的东西留下,让这位新主母想到就心烦。
章嬷嬷见她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吵扰她,径自让人将苏家送进府的丫鬟、仆妇叫进正房,依名册点了名,给她们一个时辰收拾,当日就送回苏家去。
刘嬷嬷回过神来,怡心园已近人去楼空,管事嬷嬷带了几个粗使丫鬟进来,章嬷嬷交代她们几句,便起身准备回拙园。
“你已经处理好了?”刘嬷嬷有些怔愣。
章嬷嬷微笑的看着她:“接下来就是那些物什,明日送走了宫里的那些人,还请姐姐相陪,咱们得去公主府一趟。”
“还去公主府?”
“是啊有些东西是府里送过去的,总要去取回来,苏家的也要送回去才成。”
刘嬷嬷想到公主府中,还有些好东西,是老宝亲王给明珠小姐的,如今跟着明珠小姐的人己散,或许她还有路子能发笔小财……想到这儿,刘嬷嬷就忍不住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