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失火
八月十五，这一日家家早就在准备过节用的吃食。因为人多，家里要准备的东西颇多，连世芸都挽了袖子帮着清洗果蔬。
“哎，你们去看看老来子，怎么买袋面都那么慢，肯定是在街上看杂耍去了吧！”
林嫂子正缺面粉发面，这是要准备做月饼的。
“林嫂子，我回来了。”老来子拎着半口袋面迈进了厨房的小门，“我在路上听了点事耽搁了。”
林嫂子接了面拿到厨房就要揉面：“能有什么事？哪家的大姑娘正当年？你同我说，嫂子给你保媒去。”
老来子摇摇头，却是对着世芸道：“夫人，贡院出事了！”
世芸手上一顿，并着前来帮衬的方进同钱师爷也都怔了。
老来子见他们都这么个反应，以为自己说重了，吓到了他们，忙道：“我胡说，我胡说。其实不是贡院出事。就是听说有一大队地人马往贡院去了。”
方进同钱师爷对望了一眼，问道：“往贡院去做什么？”
“哪里晓得，反正贡院被人团的严严实实的。”
一听到人家来人了，章老奶奶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忙拉着儿媳妇孙媳妇离开，走的时候又带了些米面离开。
钱师爷的话像一道炸雷在世芸脑袋顶炸开。她有想过出大事，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章延闿要不要紧，他们这些个御史是不是会被牵连。泄露考题是多大的罪。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杂乱的思想在世芸的脑海里一团闪过，许多的思想杂糅成一团，让她难以应付。她看着钱师爷淡淡的表情，脑海里突然闪过钱师爷同方进前几日的一个特别的动作，那动作让她到现在都感觉很是奇怪。中秋那日，老来子回来说贡院出事，钱师爷同方进那一番没头没尾藏半截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他们俩那样……
“奶奶，您慢着点。延二嫂子。”
章恒闿的母亲廖氏也是个寡妇，说起可怜她更可怜些，她二十二岁就成了寡妇，上面要伺候婆婆，下面要照顾孩子，一个家都是她扛起来的。她为人有些木讷，听着世芸问自己，慌乱的抬起头：“吃的惯吃的惯。延哥儿媳妇，多亏了你，还记得给家里送东西。”
兵丁去贡院，贡院被人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这不叫出事还叫什么。贡院能这样，除非，除非遇到什么天大的事，可是该是什么事呢？
不用世芸发话，方进已经站起身匆匆的出门去了。
“你们早就晓得了？”
世芸走到来，看着一个年轻的媳妇搀着个老婆子，老婆子的左边还有个妇人。她都不认识：“您是……？”
八月十八，贡院的大门还是紧锁的，一个考生也没有从里面出来。老京城人见了这样，纷纷的议论起来，显然是出大事了，照着这个样子，怕是考题泄露了。
在京城待的久了，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知事的人都晓得大概出什么事。其实早在八月十五那日，贡院走出一个没了乌纱帽的考官，接着又是一队兵丁进驻贡院的时候就已经晓得出大事了，可是也没见着兵丁押着考官或者是考生出来，也就想着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考题泄露，考官都是立马被换的。本朝又不是没出现过考题泄露的事。只是，这一回儿，跟往常真是不一样。
年轻的媳妇道：“延二嫂子，我是后街恒二爷的媳妇，这是我太婆婆，这是我婆婆。”
老太太开口骂人，她们这些晚辈却不能开口，可是这老奶奶的话听在世芸的耳朵里总那么有点指槐骂桑的感觉。世芸硬着头皮道：“叔祖母，您且宽心，有什么事也不会是考生有事的。”
章老奶奶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干了茶，嘴巴一抿，又要开始自己的苦难史。
方进道：“十有八九。”
章老奶奶不等世芸行了礼，一把抓住世芸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却是一把的劲儿：“延哥儿媳妇，我问你个事，你家延哥儿可回来了？”
世芸微微放下的语气让方进感到一丝的不安，钱师爷笑道：“夫人果然聪慧。不仅是我们知道，连大人也是知道的。”
世芸还没回个笑容，就听见章老奶奶痛心疾首的道：“延哥儿媳妇，你是不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同他爷爷交待。我们这一房到这就要断根了！”
“等什么？是什么事？”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科场考题泄露舞弊案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上忙。只能等待着消息。
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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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哥儿媳妇？延哥儿媳妇？”
章恒闿的家人离开了，世芸也沉默了，她真的是没那么多的心思听章老奶奶说那些事情，她整个人都在担心章延闿。
“不仅仅是那天就晓得了吧！”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到像是在开考以前就晓得本科有问题了。
方进一回来，钱师爷便问道：“真是那样？”
因为担心章延闿，大家也都没了过中秋的心思，湘儿也熄了心中的欢腾，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当然，除了傍晚泰宁侯府来送点心，再送了只兔子灯，小丫头才乐滋滋的两下。
世芸听着方进同钱师爷说着半截不着的话不由的急了：“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这位老奶奶却不肯，只抓住世芸的手：“延哥儿媳妇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出大事了？要不，怎么到现在不见人？我请了人去贡院瞧，贡院大门紧锁着。一个考生也没出来，定是出大事了。”
钱师爷拦下了方进：“夫人，你不要怪小方，这个事情我们也是一直在等。”
世芸没想到她居然说到这一头上来，只硬着头皮听着章老奶奶说话，暗地里却悄悄的使了眼色过去。只希望她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把这么个老太太给使出去。
现在却是已经坐实了的：“先生是说，告发考题有假有了能就是他揭发的？”
“方进，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有没有传出什么来？”
十八日一日过去了，十九日，贡院的大门还是仅仅的关闭着。
章老奶奶听了这话却是停了下来。
屋外的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将簇水推了出来。簇水还没走到正房就听着章老奶奶在那里说道着自己二十八岁守寡，辛辛苦苦的拉扯儿子养大，说着一个寡妇养大儿子是多磨的不容易，吃了多少的苦头，好容易等到儿子长大了，娶媳妇了，以为自己可以轻松了，偏偏儿子也病倒了。
章恒闿的媳妇同母亲对着世芸感激的笑了笑。
章老奶奶点着拐杖痛心的道：“我就说他这些日子不对劲，让他不要去考，不要去考，不就是再等三年么？你们怎么都不劝着点？我晓得了，你们都等着他中举，日后做官，好跟着去做老太太，太太，是不是？”
章延闿也知道？那他还去？
“其实当时只是怀疑，并没有断定一定是。”
原来是章恒闿的家人。她忙迎了出去，行礼：“叔祖母，婶子。”
钱师爷道：“夫人，现在说这个还言之过早，且等三日，三日后就晓得了。”
世芸哪里能叫她再讲啊，直接开了口：“婶子近些日子可好？昨日我请人送去的月饼不晓得婶子可吃的惯？”
世芸在屋里听着头皮有些发麻，瞧着外头就没有人来的迹象，只是站起身亲自添了杯茶捧过去：“叔祖母，您请喝茶润润喉咙。”
钱师爷没有表示，方进却是老实的点了头。
老奶奶的一通发火是冲着媳妇跟孙媳妇的，两个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叔祖母，屋里坐。”
“叔祖母，我们也在担心着呢。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告诉您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世芸等了一日，也不见章延闿回来，听说贡院的大门还是关着的，肯定是出事了，而看着方进同钱师爷的模样，他们两个人显然是知道的，而且是早就知道的。
“弟妹有空便到家里来坐坐，咱们是妯娌……”
章老奶奶继续发着火：“好了，这下好了，出事了吧！你们满意了！三个寡妇在一块了！你们就等着收养族里的孩子吧。好好的福气不要，偏想着那些没有的东西……”
方进摇摇头。
“夫人，今科乡试考题泄露。”
“也许吧。”贡院的大门那么一关，谁能晓得里面的事情，只能等待。
原来章恒闿的家人也等急了。
世芸的心境被钱师爷吊的很悬，她已握紧双手，试图让自己可以平复下来。她深吸了口气，这才道：“先生请说。”
世芸笑笑。给章恒闿几家里送东西那是章延闿坚持了许久的习惯，当年他们就算在外头送年礼到京城，章延闿总会让人带些钱送到这几家。
簇水在外头听到这就晓得自家奶奶已经是掰不出什么亲近的话语来了，这亲热的话说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假，她忍住内心的笑意走进来：“奶奶，舅奶奶方才派人过来了。”
“夫人，您不要急。您听我说，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反应，这件事，出了这个门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表露，露了一点，大人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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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芸一夜没睡，早上怏怏的起来，正在洗脸，老来子匆匆的跑回来：“夫人，今儿凌晨贡院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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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