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李渊身后的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父帅,为何这回要孩儿前往蒲州呢?这个时候孩儿应该在这里陪您才是。”
李渊的眼中冷芒一闪:“这是为父的帅令,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去,不要停留,三天之内,一定要带上云将军的兵马来此与我会师,声势要大,明白吗?”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笑着行了个军礼:“孩儿明白了。”
传令兵的身形,伴随着李世民那矫健的身姿消失在了远处,李渊转过身,对着沉默不语的王威和高君雅说道:“二位将军,城中点兵出征之事,就暂时交由二位负责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帅要去向皇后娘娘汇报,城中的事务,就请二位暂且负责了。”
王威与高君雅对视一眼,行礼道:“那就有劳唐国公啦。”
太原城外,汾阳宫,这座杨广的临时行营,这会儿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千余名李渊的亲兵护卫,已经把守了各处宫门入口,连一只鸟儿,都无法进出,而两仪殿外,却是空空荡荡,一大群宫女和内侍站在台阶之下,被百余名强壮的卫士挡住了视线,甚至都看不清殿中的情况。
偌大的宫殿,四处透风,一面雅致的屏风背后,萧皇后与李渊相对而坐,李渊一身戎装,盘膝坐在萧皇后对面,只隔了一张小桌,全无那种臣子面见皇后的礼节,他的脸上,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如萧皇后现在脸上挂着的一样。
李渊长出了一口气:“萧皇后,这么多年来,你我联手的计划,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真的是天赐良机啊。”
萧皇后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一碗茶汤,轻轻地喝了一口:“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知道,你我之间合作了这么多年,不过现在大功还没有告成,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公然来找我,就不怕功败垂成吗?”
李渊摇了摇头:“不会的,这回一切都是我们的连环计划,先是让你去江都说动裴世矩诱杀史蜀胡悉,然后再由封伦劝虞世基向杨广进言借突厥兵东征高句丽,然后我再派长孙无忌向突厥可汗道出杨广行踪,最后是始毕可汗突袭杨广,这一切都是太完美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现在我作为太原守将,向皇后来汇报此事,又怎么可能引起怀疑呢?宫内宫外都是我的人,放心吧。”
萧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唐国公,你我本是同病相怜,我的萧梁要复国,而你们李家也想夺回当年八柱国的权势,其实从西魏开始,我们大梁就和关中政权是世代盟好,若不是隋杨背信弃义,灭我大梁,我们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李渊笑道:“多亏皇后从中周旋,多年来在杨坚杨广父子面前为我李渊周旋,才让当年为了贱内而得罪杨广的我,得以保全,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段,到了收获的时候了,杨广一死,天下就是我们的。”
萧皇后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咱们可是有言在先,杨广死后,我们萧家才在江南起事,到时候你我平分天下,以长江为界,世为盟好。”
李渊笑道:“这是自然,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合作的时候就已经谈好了,不过。。。。”说到这里,李渊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中冷芒一闪,“你和王世充,现在又是什么个关系呢?我们这样平分天下,把他往哪儿摆?”
萧皇后的神色平静,她就料到李渊会有此一问,她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汤,不慌不忙地放在了桌上,抬起头,明眸如秋水一般,直盯着李渊的双眼:“本宫和王世充的事情,唐国公怎么会知道呢,又知道多少?”
李渊冷冷地说道:“天下的英雄,我自然是要多加留意的,王世充在郢州的时候就和萧铣有所往来,在东都,在江都和你又多有接触,萧皇后,你为了推翻隋杨,复兴你的大梁国可以不择手段,又怎么会放弃这个一世奸雄呢?”
萧皇后点了点头:“本宫是跟王世充有盟友关系,但是没有到论及天下的地步,他现在只是为了自保,或者是想爬得更高而已,依本宫看,这个人并不是想要一心造反的,跟你可不一样。”
李渊轻轻地“哦”了一声:“是这样的吗?王世充只想做个隋朝的忠臣,权臣?”
萧皇后微微一笑:“当然,他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个西域胡人之子罢了,又能有多高的志向?他是找过我不少次,不过都是想要溜须拍马,以求进身之道罢了。这次突厥的事情,他就是一无所知。”
李渊的神色严肃,点了点头:“那他和萧铣的关系呢?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对你的这个侄儿,到底知道多少?”
萧皇后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就不劳唐国公费心了吧。”
李渊叹了口气:“萧皇后,我觉得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了,应该坦诚相见才是,就算你跟王世充有盟约,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乱世将起,多个朋友,不是坏事。”
萧皇后微微一笑:“你们李家跟王世充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了,别以为本宫跟我那个死鬼皇帝丈夫一样,是个瞎子,既然我跟你们李家合作了,又怎么可能再跟王世充做朋友呢?”
李渊勾了勾嘴角,不再继续发问,他说道:“那这次义成公主又是怎么回事,你一直跟她保持联系,为什么这回要让她出声示警?要不是她报信,这次杨广在大利城就完蛋了。”
萧皇后叹了口气:“那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义成公主远在突厥,隋朝是她唯一的后盾,万一杨广死了,隋朝完了,那她在突厥的日子,也就要到头啦,而且,是裴世矩派了自己的探子去找她,我也不好插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