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黎阳,开明二年,正月。
李世绩一脸愁容,站在黎阳城头,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全城下的旗号,服色,已经是一变再变,从当年瓦岗军的玄色,变为关唐军的黑色,再变成现在窦建德所部夏军的橘色盔甲,而唯一不变的,只有李世绩那炯炯有神的双眼。
长史郭孝恪,是继战死的丘孝刚之后,李世绩身边最信任的亲信了,他是原阳翟人,少年时在乡间横行,给人视为无赖,游侠儿,天下大乱之后,他带着数百乡党投奔李密,从那时起,给调到李世绩的身边,虽然其勇武不如郭孝恪,但智谋却那位有勇无谋的猛将兄要好得多,也正因此,现在他成了本足智多谋的李世绩身边的头号谋士,次李世绩黎阳兵败之后,也正是他劝李世绩暂时向窦建德投降,以观时局变化的。
李世绩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起来窦建德还是不信任我们啊,不管我们如何为他效力,甚至帮他打下了李唐在河内一带的获嘉,新乡等州县,他仍然不肯把我的父亲放回来,一直留在身边当人质。只怕我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成为窦建德的心腹啊。孝恪,当初你劝我投降窦建德,看来是步臭棋了。”
郭孝恪微微一笑:“人不可能预知未来啊,当时将军兵败,李神通被俘,而将军的父亲也给窦建德俘虏,这时候算回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恐怕多半是会给唐皇作为山东之败的祸首泄愤式地处死,再说了,窦建德以前一向以礼贤下士而著称,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年多当了夏王之后膨胀得这么厉害,先后杀害了宋正本,王伏宝等亲信大将与谋臣。”
李世绩点了点头:“草莽是草莽,起事之时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但一旦得到权势之后,那种本性仍然暴露,他绝不是天下之主,我们还是要早作打算才是。大唐现在已经和窦夏和角,李神通和同安长公主他们也已经给送了回去,我们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郭孝恪的眉头一皱,前两步,低声道:“可是将军的父亲还在窦建德手,这时候回去,不怕窦建德一怒对他不利吗?”
李世绩微微一笑:“这回好机会到了,我们可以直接干掉窦建德,窦建德若是一死,那我爹自然可以救出来啦。”
郭孝恪的脸色一变:“将军已经有了计划了?”
李世绩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大唐已经出兵攻打王世充,这黄河一带的地方势力又是持观望态度了,象尉州的时德睿,宋州的王要汉,周桥的孟海公,这些人都是犹豫不定,不知道是该投唐还是继续效忠王世充。我已经给窦建德发消息,让他趁这时候出兵,攻掠黄河南岸一带。”
郭孝恪不信地摇着头:“窦夏在这个时候不会为这点小利跟王老邪撕破脸吧,万一李唐这回灭不了王老邪,不是跟王老邪开战了么?”
李世绩哈哈一笑:“所以说窦建德农民一个,只贪小利,不识大局,当初是看刘武周和大唐开战,一时心痒,才占了大唐山东之地,以为自己得了个便宜,其实不过是结怨于大唐,只不过大唐一时半会儿不会跟他计较罢了,以后怎么可能不加倍报复呢?”
“这王老邪也是一样,那些地方州郡,他都没派兵过去占据,仍然让地头蛇们保留军队和统治,这种地方丢了没什么可惜,但我这次在信说,我们可以打着出兵救王老邪的名义,先占了这些便宜再说,以后再看情况,如果王老邪战败,则我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占了这些地方,打开进入原河南的通道,如果王老邪胜了,我们也可以说这是为他镇压那些反叛,倒向李唐的地头蛇,到时候说不室王老邪还会吃个哑巴亏,允许我们占了这些州郡呢,总之,只要李唐和王老邪继续掐下去,大夏可以不停地占便宜。”
郭孝恪笑道:“窦建德看似豪爽而内心狭隘,总改不了贪小便宜的毛病,您这么一说,他一定会听的,正好前一阵,那个魏郡贼帅李相,起兵归附窦建德,我看他原来也是瓦岗旧部,后来跟您一起归顺李唐,然后李唐山东之败后,他也是迫于无奈归附了窦建德,但他心里应该是看不起窦建德的,要不然以他一个河北贼帅的身份,前些年不归附窦建德,却去投奔瓦岗。这个人也许我们用得。”
李世绩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作为后招来使用,现在窦建德派了他的妻弟,那个著名的大草包曹旦,率军接管李相部,听说也是把他们吆来喝去,如同仆役,这李相早不满了。这回窦建德若是同意了我的战法,我自请为先锋,让窦建德率军后继,等他经过黎阳城时,我们埋伏下伏兵,趁他不备,一起杀出,哼,次打宇化及的那些个地道,还在吧。”
郭孝恪微微一笑:“在的,藏的好好的,次连李神通都没告诉呢。”
李世绩的眼冷芒一闪:“那好,派五百死士藏于其,到时候窦建德来了,我引他的部队在城西扎营,军帅帐,在地道出口附近,这回,我看他还怎么逃过这一劫!”
一天之后,洺州,窦夏首都。
窦建德的手拿着一份书信,双眼都在放光:“好,太好了,李世绩深知河南内情,有他在,作为先锋,起码河南的各州郡,我们是可以打下来的!”
裴世矩的嘴角勾了勾,摇了摇头:“夏王,万万不可,我们和东都王世充可是有盟约的,互不相侵,若是您这回趁火打劫,王世充又挺过李唐的这一波攻势,只怕。。。。”
窦建德抬起了手,止住了裴世矩的话:“好了,自从魏征过来挑拨王伏宝和宋正本谋反,王世充又自己称帝之后,我们跟他的合作,自然止了,现在,王世充和李渊一样,都是我们乱世的对手,孤意已决,出兵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