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不对啊!
赵有根楞了下:怎么上来就要带他们见官?!
“赵银儿你这个XXXX!”刘氏勃然大怒,还有啥不明白的?死丫头竟敢反水!幸好他们早有准备!“全公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那是怨恨咱们给她说亲的对象不称心意,所以才诬蔑咱们的!咱们怎么能做那吃官司的事儿呢对吧全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拽女儿的胳膊,赵银儿逃得飞快,哭叫道:“娘,明明是您和爹逼我来桑园找全公子的!说是让我赖在桑园,死也要死在桑园!怎么您们又不认了——”
“三丫头!”赵有根怒极,“你别犯糊涂!”他削瘦的脸上闪过丝狠厉,“你别被人给骗了!大明律法,儿子女儿告老子,自己先要挨板子!上衙门,你就是死路一条!”
赵银儿哭道:“反正你们也要逼死我,我宁愿死在衙门!”
“你——谁要逼死你了?!”赵有根怒极,那是下下策,让她装装样子,弄点伤讹笔银子而已!
赵银儿站得笔直:“爹你也别哄我。我又不是苦主,我不过是为全公子作证罢了,挨不了板子。顶多让人背后骂几句不孝——若是能因此救了我两个姐姐,我也甘愿!”
大姐二姐再被他们折腾下去,迟早要被夫家休弃!到时候再被爹娘卖一次?赵银儿想想就不寒而栗。
“你——”赵家夫妻俩气急,追着女儿欲教训她,她却躲在全宏身后,叫道:“打呀,打呀!多打些伤,我上衙门也好让官老爷看看我受的罪!”
赵有根气得厥倒:“你,你这是想翻天啦你!”
“您们再这么作下去,何止是翻天!”赵银儿想着全宏教她的话,“一旦上了衙门,吃了官司,你还想我哥考进香山书院?还想我哥考上举人进士当官?我哥今后只怕连头也抬不起来!”
“哈!好啊!”赵有根指着她鼻子,对全宏道,“全公子,你不能信她的鬼话啊!死丫头你上了堂有证据证明我要敲诈勒索么全公子么?就凭你一张嘴?没证据,官老爷才不会判咱们有罪呢!”
全宏拍手:“这话说得对!”他略倾身体朝向赵有根,“这么说来,你们到底有没有意图利用闺女敲诈我呢?”
“没有!”夫妻两异口同声!
“那就好。”全宏微笑,“那我便放心了。”
夫妻俩人才松了口气,又听他道:“那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成个笑话,你们带着闺女走吧!”
事情的走向完全和他们预期的背道而驰!
刘氏眼珠子一转:“全公子,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在你这边呆了一天——”
全宏笑意更浓:“园子里多的是人证,我家夫人照管得她。好吃好喝招待着她。不信?咱们上衙门说道去!”
“啊?!”刘氏瞪圆了眼,话都让人给堵死了!那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阴冷的目光定在女儿身上,“行!死丫头,竟敢到外头胡说八道陷害亲爹娘,瞧我回去不打死你!”
赵银儿竟然不怕:“要打就直接打死。我只要活着有口气在,爬也要爬到府尹门前申明冤屈,再一头撞死石狮子上!”
“你——”
“到时候,你们万夫所指,毒打逼死女儿。我哥有你们这样的爹娘,还指望参加考试?你说谁敢为他作保参试?没人做保我哥考不了秋闱,前程就此断绝!你们要不要试试?”
赵有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面孔血红!还没骂出口,又听她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着什么!不就想把我卖了么?我若是进了青楼,逢人就说我有个读书的兄长,拿着卖姐妹的钱读书考功名!”
噗——赵有根胸口剧痛,一口血气喷涌而上!
“你也别想卖我进富人家作妾替你们捞钱!”赵银儿多年的怨恨得以在今日发泄,“我一分一厘也不会给你们!我进门就吊死在新房,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得罪人!你们尽管试试!”
“孽女、孽女——”赵有根捂着心口再说不出话来。他一直将三个女儿捏在手心予取予求,两个闺女从小就被他们教导得以娘家为天,从不敢有任何反抗,万没想到,三丫头竟然生出了反骨——紧紧拿捏着他的七寸,狠狠的抽了一鞭又一鞭!
“所以,为了不跟爹娘反目成仇,坏了哥哥的前程。我已经卖了死契给全公子做女工了。”赵银儿吐了口浊气,“您俩可以回去了!从今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女儿不胜感激!”
赵有根夫妇大惊失色:死契!怎么卖了死契!他们早打听过,园里的工人,签的都是活契!
刘氏茫然问:“他爹,怎么办?”
赵有根皱眉:“死契就死契!卖身银子呢?傻丫头,你知道你值多少银子么?”
赵银儿满心荒凉:“十两银子。”不去看父母满眼的喜色,她掏出一锭元宝在手心,还有张文书。“银子可以给你们。但是,卖身为奴后,我与家人就没关系了。从今以后,你们再不能来找我,我的例银也与你们无关。”
刘氏怒问:“三丫,你什么意思?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爹娘和你哥是吧?你个没良心的——”
“这是断绝关系书。”赵银儿挥了挥手,“按了手印,银子给你们。”
赵有根眼神如淬了毒般:“要是我们不签呢?”
赵银儿笑了笑:“反正我已经是桑园的人了。桑园产业多得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在哪儿做女工。你们有本事,尽管来找我。就算找到了,从律法上来讲,我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了。哪怕你告到衙门,也没人理你。我劝你们拿着银子,好好给哥请个先生——”
“呸!”刘氏怒吼,“十两银子抵个屁用!”
刘有根拉住婆子,一脸阴沉的瞧了瞧始终没发一言看好戏的全宏,怒极反笑:“全公子,好手段!”
生生策反了他一个女儿!
他心中恨极。三丫算是白养了!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尤其是视若掌中之物的女儿背叛了自己,看向她的目光直如深仇大恨的仇人!
全宏嗤笑,笑中极尽嘲讽。
世上有这等自不量力之人,市井无赖,也想拿捏他全宏?
赵有根扶着墙,颤颤微微走了几步,突然间飞快的拔出全宏方才射墙上的匕首,往自己手臂上狠狠刺了一刀,登时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