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让沈禾愣住了,她兀自盯着手上的玉镯,淡淡的用指尖摩挲着,“苏紫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她难道不清楚,照临和我的关系么,还敢这样曝光?这不是打沈氏的脸么,她一个二线,不想混了?”
沈禾一脸的戾气,那么美艳的一张脸蛋忽而这么阴狠,我见了也吓了一跳,听许照临说过,沈禾除了面对她父亲还有他,才会表现出一副娇娇弱弱的小女孩模样,其余不论面对任何人,都是阴沉很辣的,这和她生长于黑帮家庭不无关系,沈禾的太爷爷想当初也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什么许文强啊冯敬尧啊其实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但沈禾的太爷爷却的确是旧上海数得上的黑帮大佬,而她的爷爷也是靠着赌场发家致富,到了她父亲这一辈,虽然洗白了,但在黑道上也是格外有面子,几乎再有名号的,都对她父亲敬畏三分,只因沈家百年的历史早就把根基打得稳稳了,许照临从不受制于女人,他喜欢就玩儿两天,厌倦了就给张支票了断,他对我说他曾经的那几年,都是这般醉生梦死过来的,他对女人,没有耐心,但是沈禾不一样,即使他不喜欢,却也要碍着沈家的势力给她点面子,所谓的订婚,也都没有反驳,除非沈禾先不愿意嫁他,否则许照临要是提出了断,沈禾恼羞成怒,沈家也不是好惹的,纵然许氏集体在南方有着响当当的地位,二虎相斗到底也必有一伤,能和平解决的,谁有愿意付出代价呢。
那个随从大抵跟着她久了,什么蛮横样子都见过,所以对沈禾的狠厉并不惊讶,“这样的事,虽然冒险,但何尝不是一箭双雕,以我派出去的人对苏紫的调查,她是个非常有心计而且心思狠毒的女人,她用身体求得上位,在出道的短短两年时间里从三四线到了二线,可是再跨上去一步却很难,而许总和别的女人曝光了这样的新闻,势必会将牵扯其中的她的知名度炒作上去,作为曾经跟过许总的女人,她被挖出来也是理所应当,而您和许总的矛盾会因此恶化,许氏集团与沈氏的合作关系也将冰冻,各自还忙不过来,谁有心思去挖掘幕后主使,她没想到我们会深入调查,现在大抵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沈禾冷笑一声,“这样的女人竟然还在娱乐圈如鱼得水的混着?”
她说罢站起身,目光淡淡的扫过我,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恼怒,却也并不友善,“我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照片是真的这就够了,你记住我的话,我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何况还是男人,你最好不要妄想和照临有什么,否则就不要怪我下手太狠。”
沈禾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公司,她临走时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给苏紫的经纪公司还有南方娱乐的主编办公室,扬言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说法她不会罢休,沈家和许家都是南省数得上的贵户豪门,一旦真的闹起来了,的确是一场不小的血雨腥风,相比较许照临的许多为难和顾及,沈禾作为一个捍卫自己爱情婚姻的女人,就要豁得出去得多了,沈禾离开之后,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正好在此时被打开,许照临定定的站在门口,望着沈禾的背影笑了一声,“她既然出手了,我想以他父亲的能力,足够解决这件事,也不必我做什么了。”
我站起身,将报纸扔进纸篓里,“你刚才就看见了啊。”
“下属进来牵绊住我,都是些不大的小事,我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沈禾在,就明白她来找你的麻烦,但是我能想到,在许氏的地盘上,她也不敢放肆,以你的伶牙俐齿,对付她绰绰有余,何况这件事还是你被误会了。”
“误会了么。”
我故意笑着耸肩,“咱俩可是真的上床了啊。”
我凑过去朝他眨眼,许照临才压制下去的尴尬又被我挑了起来,“喝多了真坏事。”
我捂着嘴巴笑,他转身又进了办公室,我想着这件事解决之后,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他,我也害怕万一他真的良心愧怍,加上为了和他母亲赌气摆脱沈禾,索性非要娶我可麻烦了,我可不想得罪那么多权贵,以后在深圳的日子也势必不好过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小桃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盯着我她才跟我说,“苦了你了恋恋,你才做了半个多月秘书就摊上这么大的事,想当初许总的那些个女秘书,也没见许太太这么上心,估计你是真的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小桃算是公司里唯一一个和我关系好的女同事了,她很简单,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就看不惯她们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黎皎皎,她正打电话,无暇盯着我这边,悠闲的摇晃着那两只抹了各种颜色指甲油的爪子,笑得花枝乱颤,一看就是在电话里跟男人犯骚呢,我不屑得撇撇嘴,“小什么危机感啊?”
这个公司里的所有女同事都让我觉得有危机感,我只要不是早晨第一个到公司上班的,我都会格外认真谨慎的检查一下自己的座位、抽屉和没带走的水杯,生怕被谁藏了什么炸弹虫子和毒药来害我惹我出丑,所以我给别人危机感,我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了。
“你长得清纯啊,又这么年轻,你没来之前,我是许氏最年轻的,我二十二岁,你来了之后,我就退居二线了,许太太都二十八了,还没得到许总吐口明媒正娶,虽然外面都喊她许太太,可还不是为了哄她高兴,一天不扯证她一天都不合法,说完就完,听说自从许总浪子回头了,都没人见过他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你是第一个,要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我也会以为你勾引了他。”
小桃是个大嗓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除了黎皎皎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娇笑声,整个偌大的集体办公室就听她在说了,已经有几个同事把窥探的目光投了过来,我也不知怎么了,蓦地觉得脸上发烫,我拍了拍桌子嗔怪她一句,“不要胡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懂不懂,你是不是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啊?”
小桃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我扭头看了一眼玻璃窗里坐着的许照临,他正揉着太阳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到了午休时间了,我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包,径直下楼去订午餐,这段时间我和许照临的午餐都是我负责,作为秘书,除了公事上的提醒和备案,自然也要适当的照顾生活起居,大概所有和老板产生不正当情愫的都是在日常起居中碰出的火花吧,也难怪沈禾对我这么不友善,要我是她,肯定也会耿耿于怀那些前车之鉴。
我才刚走出公司大门上了马路,正要招手拦车,忽而身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吓得我一颤。
“是徐小姐么。”
我站定步子,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你们是?”
“我们是谁不重要,我们主子请徐小姐过去一叙。”
“主子?”
我很诧异,这话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才来深圳一个多月,我记忆里即使在酒吧醉生梦死的那几天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谁又要请我过去一叙?话说的好听,可这所谓的一叙,恐怕也是暗藏玄机吧。
“你们主子是谁?”
“徐小姐聪明人,我们既然以主子的称呼代替,就是不打算让你知道,你过去了,才能看见是谁。”
男人语气冷漠疏离,有几分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我攥着外套的衣摆,飞快的想着办法,“为什么叫我过去?一叙?电话说不可以么,来这里找我不行么?”
“不方便。”
男人简短的三个字,毫无纰漏,看来是不准备让我提前知道是谁了,我犹豫着不肯上车,他笑了笑,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一抹精光的凌厉。
“徐小姐得罪了什么人,心里不清楚么?”
我心里一动,得罪了什么人,莫非是沈禾?不能吧,她如果打算不露面就派人把我弄走,刚才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来许氏集团闹一出,她好歹也是名门千金,怎么可能和这些看上去有些黑道的人物牵扯到一起去,哪怕是出钱办事,以她的身份教养,也绝对不可能。
那还能有谁呢?
“你们不说名字,只让我自己想,我得罪的人那么多,我一时半会儿哪里想得起来?哪有你们这么请人的,这不是强取豪夺么?”
男人爆发出一声冷笑,“请是说的好听,说白了,徐小姐不肯去,也得赏脸去,只不过你主动走,还能好受点,你要是不主动,就吃点亏。”
我被男人的话吓得冷冷的一颤,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我不去,我不认识你们,自然有权选择不跟着你们过去。”
我说着话绕过他们,径直往马路上走,他们却忽而拦上来,一个男人还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徐小姐,这可由不得你,我们主子要见,没别的意思,您痛快过去也就完了,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别为难我们。”
他说完朝着身后一辆面包车上使了个眼色,接着上面又下来两个男人,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们就拿布将我的嘴堵住,身后的小路上经过的行人都脚步匆忙,只恨不得看见了也装作没看到,接着我便觉得脖颈后一痛,整个人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