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只要爱上一个人,就真的特别能感应到她的一切,苏洛宁不过站了片刻,司空澈便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看去,两人目光相对,司空澈唇畔浮起轻暖的笑意,眼中的倒影全是她。
可是苏洛宁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单薄无力了,不可否认,方才苏夫人的那一番话对她产生的影响并不算小,此时再看司空澈,心中更是乱得很,全然没有了以往淡定平和的心绪。
见苏洛宁站在那里,并无要过来的意思,司空澈脚步一抬,便是往苏洛宁身前而来,丝毫不见苏芊雅眼中露出的失望之色。
“跟岳母大人聊完了?”他轻声问道。
苏洛宁的目光从苏芊雅的面上淡淡扫过,这才应道:“嗯,我现在要去梅姨娘那里看看,王爷夫君跟我一起去吗?”
司空澈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玩笑道:“夫人之命,怎敢不从?”
洛宁复又看向站在梧桐树下的苏芊雅,朗声道:“妹妹可要随我们一起去看梅姨娘?”
苏芊雅努力让自己忽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方才淡声道:“不了,我还要去照顾母亲。”说着,便是低头掩去眸中神色,快步转身离开。
眼看着苏芊雅的身影消失在拱门之后,洛宁方才转头看向司空澈,声音轻缈如山间之薄雾,“如果王爷不想再娶一个苏府小姐的话,最好还是离苏芊雅远一点吧。”
“嗯?你说什么?”司空澈显然被苏洛宁这陡然而来的话给惊到。
“亏王爷还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竟然看不出苏芊雅对你的爱慕之心,真真是白当了这个‘风流王爷’的名号。”
司空澈愣了片刻,方才讶然一笑,“你说这话可就真冤枉我了,我这‘风流王爷’的名头本来就是假的,其中缘由我都已跟你解释清楚。再来说你那妹妹,我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注意到她的心思?若不是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儿上,我怎么可能与她站在那里说话?不过,既然宁儿你都吃醋了,那我以后总避着她就是了。”
难怪了,自己方才站在那里等宁儿,那苏芊雅却突然上前来跟自己搭话,却原来是因为……这他可真是没想到,看来以后自己要尽量避开这个苏芊雅了。
苏洛宁听了司空澈这半开玩笑的话却并无甚反应,只语气清淡地道:“我们去看梅姨吧。”
司空澈打量了她一眼,却是眉心微折,接着便是一把扯住兀自往前走的苏洛宁,凝神看她,“你怎么了?怎么跟你母亲谈过话之后,情绪就不太对了?”
“没什么,只是母亲她提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苏洛宁这才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坛下飘落的几片梧桐枯叶,继续道:“你知道吗,我母亲她年轻的时候亦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那样的大家小姐总是有点傲气的,再加之追逐在她裙下的男子虽不说如过江之鲫,却也是为数不少的,可以想见,我父亲当年为了把她娶回家可算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心念和毅力。”
也曾山盟海誓,也曾花前月下,到头来却不过是同床异梦,辜负彼此年少罢了。
苏洛宁眼底寥落乍现,却觉腰间一紧,正是司空澈的胳膊横在她的后腰处,固执地拉着她靠近自己面前。
他的手臂收紧,两人已是紧紧贴在一起,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他那一双碎星璀璨的眸子紧紧盯着苏洛宁的如水明眸,语气凌然霸道,“苏洛宁,我不许你退,知道吗?”
他的眼神太热烈,灼得洛宁心头一热,慌忙间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可司空澈哪里肯放,固执地非要一个回答不可。
洛宁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被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自己这个二小姐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被人看到又怎么样,我抱我自己的夫人,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这语气,好一个蛮横霸道。
但是在洛宁眼神的威胁下,他也只得松开了洛宁的腰身,复而握住她的手,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洛宁却是轻笑着甩开他的手,道:“我答应什么了?”说罢,也不理会司空澈,便径直往前走了,留下司空澈一人在后面含笑摇头。
梅姨娘的身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精神犹是有些不济,经过丧子之痛,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为着怕洛宁担心,才勉强打起精神头跟她说话。
洛宁看得明白,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这样的伤痛,又岂是她一两句话能抚平的?
“宁儿。”就像是小时候她无数遍唤她的那样,梅姨娘抬眼看着洛宁轻语道:“如果可以,送我回同州吧。”
“在这里,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可是我不得不走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大概永远都好不起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怕自己到最后真的会疯掉。
离开梅姨娘的院子,苏洛宁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允许自己露出悲伤的神色,“看来梅姨真的是下了决心要离开了。”
司空澈抬手理顺洛宁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道:“其实让她回去也好,这里是她的伤心地,离了远了,说不定就能慢慢淡忘了。”
洛宁却是苦笑着摇头,“你如此说,是因为你不知道梅姨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父亲是梅姨的救命恩人,她把父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时父亲把她从同州接到京城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有多紧张,又有多兴奋,可以说父亲就是她的一切。如果不是对父亲太绝望,梅姨不至于会提出要回同州去。”
这就是她的父亲,多情又寡情,伤人却不自知。
“洛宁。”
“嗯。”
“我不是他。”
……
既然司空澈揽下了打听苏绮蔓下落的事情,苏洛宁也乐得清闲地在府里等消息,结果司空澈办事的速度还挺快,当天晚上就打探出苏绮蔓被软禁的地点,却原是京城郊外一处旧宅。
正如洛宁和司空澈所猜测的那样,这件事全是赵明朗的父亲一手经办的,不用猜,背后定然是皇后的旨意。
“明朗已经悄悄去看过了,你绝对想不到母后想了什么法子来惩罚你姐姐。”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解去身上的披风,目光却是不离书桌前那执笔绘丹青的素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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