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我说”
“我的好六叔啊,董卓和安禄山那可都是大胖子,你说我像吗?更何况,你以为我想干嘛,杀人还是放火?”
“哼” 奕诉不为所动,依仍是冷面如霜,你要是真的是杀人放火,还是好的呢。
“瀛儿”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你的五千浙军恐怕已经是整军备发了吧,而且,很有可能已是走在路上了,算算日子,等其走到半路的时候,朝廷的勤王召书亦是差不多到了,然后,再等你的大军赶到的时候,那时,忠于皇上的僧格林泌亦可能已兵败覆没了,而八大禁军营又腐朽难堪,可以说,到时整个京师便是你的天下了。”
“但是,以你那聪明的小脑袋,总不会天真地以为,凭着区区五千多人,控制着北京城便就可以…哼,一手遮天了吧。”本来奕诉是想说篡位的,可那毕竟字眼不太好听,临出口便给改了。
把玩弄着,白玉石台上的青花瓷,载瀛轻抿一笑,慢语道:“自然不是了,六叔。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猜错了另一半。”
“说对的是,我确实是准备调军控制京城,猜错的是,我是绝对不会行那大逆之举的。”
“噢” 奕诉淡淡道,展腰往后偎了偎,靠在木背上,双手交抱,静候着下文,控制京城又不行大逆之举?那又何必引火烧身?
知道奕诉仍未然全信,载瀛伸手探怀,拿出了张,由当今世上最先进、最精确技术所描绘成的[帝国北方宝鉴地图],
采取的是普鲁士的军用地图模范,比例尺是1:5万,内里尽含山川水流河道,对着它,便等于是看着中国北部千里江山一样。
吸引的是,奕诉一愣一愣,毫不自觉地俯身渐趋靠近,嘴里呐呐自言,不知所谓,这种号称统帅的左膀右臂,行军的无声向导和军队的眼睛,是任何一个将领,就算他是个蠢货,也必然会是珍视万分,而事实上,奕诉他也的确不是个蠢货,不但不是,更乃是个优秀的战略天才,否则当年,也不会仅以20余岁而登军机首揆之位,虽然说是皇亲,但要知道,清朝这数百年来,有此殊荣的,是前无古人。
还有在前世,便是他一力支持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的正确路线,才会使得取到同治中兴的满清苟残岁月,对此连曾国藩都亦曾说过,满朝宗贵,唯恭王一人。
颤颤着手,来回抚摸着,光滑溜手的表层,给予奕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地图,他见的多了,深宫中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可那些,好点儿会差那么一两百里,破的那些,有时干脆连湖南跟湖北都调乱,太平天国初兴那会,就是因为咸丰信错了地图,再加上个人的智商问题,调兵遣将、布阵迂回大多都是搞错的,才致会节节大败。
所以能看到这么一幅精确十足到实用的地图,身为军人的奕诉,兴奋难仰是可以理解的。
在此,对于满州女真皇族,骂归是骂,但有一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一族是出了很多的人才,军事上和艺术上,直到今天。
不过奇怪的是,奕诉微起皱了皱眉头,怎么只有北方的,就没有南方的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平天国之乱啊,载瀛这是搞什么鬼?
看的出奕诉的困惑,载瀛不慌忙乱地解释,道:“六叔,还有一半在我的王府里,有空咱们在研究研究,现在你看这儿。”
“嗯”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地接受了这个提议,眼目,顺着载瀛的手指间,奕诉由此向那望去。
小小的字眼,虽小,但却依可清见,那是,海滨(大连)。
海滨(大连),位于欧亚大陆东岸,中国东北辽东半岛最南端,西北濒临渤海,东南面向黄海,有包括大小 岛屿260个。
在这不得不提的是,大连这个名词其实是日本人取的,海滨才是真名。
(俄国人占据时是叫青泥洼,日俄战争后,日军辽东守备军司令部男爵西宽二郎发布传达命令第三号,内容为“自明治三十八年 (1905年)二月十一日起,‘青泥洼’改称‘大连’”。此令的“青泥洼”处,标有日文“ダルニー”(罗马字:Daruni)字样。“ダルニー”是俄文 “Дальний”的音译,日本人更改城名为“大连”,正兼顾了大连的日语发音(Dairen)与日语读法中的俄文“达里泥”(Daruni)较为接近。)
它的地理位置之重之要,便从日俄双方前世打生打死的惨况,由然可见一斑。
所以奕诉亦也是很明白的,但却又很不明白,无缘无故提起它干嘛。
“海滨,京津的门户,那还驻有一**营。”缓缓而道,奕诉突然有点惊觉,不说还不知道,好像那里的防卫还是挺不堪的喔,前几年听说,那里已经近有七八年没换防了,区区一千多人,能办什么事?老的也都差不多了吧。
载瀛重重地在那两小字眼[海滨]上,点了两点,道:“六叔,你都会说了,那是京津的门户,英人历来的战法,难道你忘了?”
忘?怎么会忘,镇海,威海,前事之师呢,似是触到某根神经中枢,猛地一瞬抬头,奕诉瞳目骤缩
“你是说…?”
“不是说,是一定。”吁了一口气,老小子,终于还是上钩了,载瀛一抹隐晦的得意微笑,前世英国人在进攻北京的时候,下手的,第一刀就是海滨,使其成为侵略军的后备基地和跳板,而载瀛的真正目的亦是在此。
“不行,本王要上奏。”越想越不安,奕诉一拍手按,便要起身。
“哎,六叔,你先听我说完,冷静一点。”载瀛忙然按下他道,兄弟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先暂且不说咸丰信不信,就算是信了,那又如何,依他老人家的智慧,可能不但不会有忧虑,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还会是觉这是天大的幸事,海滨是哪个角落的灰尘,要,拿去又何妨,只要能退兵,京津不打仗就可万事皆安。
而这,其实便是咸丰晚年的真实心理写照,他刚登极之时,也确实是有过好一番的努力过,可惜,天资与时局的限制,不管他干什么,什么就越糟,从未有几多的好日子过,所以到了最后,他的底线便只剩一条,只要还能保住的皇位,只要还能享受荣华,天下大事与老子何干,管我死后,是何滔天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