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觉的湘军内部也并不全都是忠君爱国的。”
“其码在其内部,所有的官兵俱都是只知有曾大人,不知有朝廷。”
“东南半壁江山,除却被长毛所叛占外,基本上全都是湘军的人。”
“湖南?湖北?江苏?上海?”
“随着长毛的日渐势微,其败亡之日亦想不远,然一旦洪贼被剿,那五十余万的湘军所部,又当何去何从。”
“就算是曾大人肯功成身退,可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肯吗?”
“湘军上阵打战是悍勇无敌,可他们骚扰百姓,屠杀降卒亦是毫不手软。”
慢慢地抿尽,杯中热茶,一股暖流顺畅着心肺。
对于爱女的试探,林则徐并不急回,只是静静地望着。
犹是两潭深不见底的黑瞳,恍若是看尽了红尘土灰。
林普晴亦也坦然相视,很多事,其实在着彼此的心,相差的只是穿与不穿而已。
可同样着,有很多事,你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纵算他林则徐是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可他毕竟还是个儒家子弟。在着编译四洲志前,他最先读的还是论语诗经。
“毅亲王,他跟你说什么?”
林普晴摇头否认道:“没有,他只是送了几本书给葆祯。”
“呵呵”林则徐突是扑哧一笑,似好像有着几分年轻。
“是不是那些什么战争论,海权论,君主论之类的。”
林普晴奇诧道:“父亲你怎么知道?”
林则徐淡然一笑,底首摆了摆弄毯子角:“我老了,很多事已经是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载瀛到底想干什么,我想总不只是我林则徐一个人能看的出来。”
“东南那边,所有的人都替他瞒着藏着,包括曾滌生、季高。他们都是在等着,看着,这毅亲王爷到底能走到哪里。”
“而不管结果事后如何,他们都可以左右逢源,置身事外。哈,这就是他们的为臣之道。”
林普晴默然不语,当下些有羞愧地抿嘴螓首,隐是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而这也确实是此时刻,天下一十八省诸候,特别是东南各大实力派的真实算盘,她自己的丈夫沈葆祯亦是一样。
大清帝国,过了自咸丰登极后,大大小小的上百多次的叛乱做反,已是近乎于礼崩乐坏的地步,朝庭的各省各府之所以还能打着效忠满人的旗号,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自小开始所接受的教育。
但仍已是有了一部分,开始寻找自己富国强兵理念,就似前世般,明明八国联军攻破入北京,可东南的沿海地区依然与西方交好,根本不奉朝庭的战令。
他们的所做所为,已经在某一些程度上,不亦于独立的状态。
官员自选,兵将自备,粮饷自筹。
所以,他们虽然正如林则徐所言那般,在多多少少上,对于载瀛的所做所为都是隐闻隐知,但却俱是睁只眼闭睁眼,就是因为他们也已经对咸丰这个破朝庭感到万分的失望,叫他们一起参加行动那不行,可若要他们别多管闲事,那倒也没什么问题。
正俩父女各沉默无策之际,幼子林拱樞冲冲忙忙地跑步了进来。
顺着这个情势,林普晴亦趁机躲了开去父亲的诘问。
“三弟,怎么了?这么急的。”
“呵呵—呵呵—。” 林拱樞先是好一阵子的欢笑,接着方在姐姐的怒嗔下道出了喜讯。
“小熏儿——小熏儿回来了,回来了,哈哈。”
“真的。 那就是说,熏儿的病治好了。”想着,即刻将要见到半生最为娇爱的孙女,饶是镇定如山的林则徐亦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却忘了无力的双腿根本支撑不起亦是老弱的上躯。
“父亲,您别急,您老就在这里等着,我想小熏儿马上就要到了。”林普晴笑抚着,安慰了这边的老父,接着才转过头去,向林拱樞求证着一件最重要的事。
“小熏儿的病,真的是治好了吗?”
“唔,还没。”林拱樞摇了摇头道。
“还没?”林则徐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亦不禁提高声线:“毅亲王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就是因为他保证能治好熏儿的病,我才同意让熏儿长住在王府的,现在病都还没治好,怎么就能让熏儿回来呢?万一复发了怎么办。”
见着父亲趋向脾气,林普晴连忙蹲俯而下,安抚着道:“父亲,您先别急,等——”
“爷爷,爷爷,熏儿回来了,熏儿回来了。”一蹦一跳着,一蹦一跳着,前脚搭后脚,后脚搭前脚,林毓熏充分地演绎着,运动白痴的这个名词。
急的啊,在旁侍侯的林家老奴林伯胆颤心惊,急不迭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小心点啊,不要跑。”
一大清早的,首先载瀛就来两个坏信息,其一是小美人回家了,其二他被咸丰给暗宰了一刀。
桌子上的圣旨,那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尽是废话,反正一句话,你载瀛要是交出了兵权,那就是个重义亲情的好孩子,不交出兵权,就是秘谋不轨。
轻手地,一层层地叠好骨扇,闭目里,沉沉难解,这么急的就叫韩来玉前来宣旨,很显然的,咸丰是昨天晚上才下决心的,对于那个便宜父亲,载瀛可是清楚的很呢,不管是干什么,都是想到哪就做到哪,一旦想到了,那就是便刻也不能等,非得把它干了才行,而又能在晚上左右咸丰政见的,那便就唯有懿贵妃一个人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关节眼上,咸丰突然会有如此的举动呢,是巧合还是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