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唐醒来,双眼一睁开,看见的却是阿巧。
方唐急急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昏迷多久了?我没失身吧?”
面对方唐这个贞操三连问,阿巧掩嘴一笑,说道:“你看看自己的身上不就懂了?”
身上?
方唐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自己的身体有了啥奇奇怪怪的变化?
带着无限的懊悔和痛苦,方唐眼观鼻鼻观心往胸口一看,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抓痕,却看见上头四个血色的刺青,一个“正”字,一个“三”字。
“这八道血痕,是老主人用自己的血刺入你身体写的血契。每完成一件功德,就会消去一划,血契尽消,你就自由了。”
方唐登时恍然,抬手摩梭了一下这凹凸血字,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内,要完成八件功德,不然七孔流血而死;当初我被芷若骗了还不上钱,也免不了被黑社会打死。真是灾祸当头,避无可避啊……
说起来,钟文为什么要方唐代他完成八件功德,怎么才算一件功德,他也是只字不提。
“对了,阿巧。”方唐扭过头去看着阿巧,犹豫了半晌,问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阿巧笑说可以。
方唐舔了舔嘴唇,尽可能掩藏住目光中的火热,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恩?”阿巧侧着头看方唐,目光中透出疑惑,似乎是不明白方唐为什么这么问。
方唐吞吞吐吐道:“那个,你看,在幻术里,你不是,是女鬼嘛,还能一分为三。所以我就很好奇,你会不会是……”
“哦~”阿巧发出长长一声,俏皮道:“那你要不要摸摸看,看看我是人是鬼?”
“摸?”方唐震惊了,还以为自己睡懵了没听清,“mo~o~摸?手字边的摸?摸来摸去那个摸?”
“对啊,就是那个摸。”阿巧回得倒是干脆,笑得酒窝都越发地深了。
方唐斟酌了一会儿,既兴奋又慎重地问:“摸——摸哪?”
阿巧一把抓起方唐的右手,笑说:“你想摸哪就摸哪啊。”说着,她就拉着方唐的手,徐徐往她身前放去。
看着自己五指山离阿巧的身体越来越近,方唐的眼睛似乎都变成了桃色的星星。
“方唐,你在干什么?”
钟文严厉的嗓音冷不丁炸响,惊得方唐手猛地缩回,整个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阿巧也迅速站起,向钟文福了一福。
“钟老爷子,我那个是跟阿巧在……”
“你喊我什么?”
“师、师傅!”方唐见钟文两眼瞪圆,好像是真动怒了,连忙绷直身子,正色道:“我是跟阿巧在交流交流感情,相互熟悉熟悉。”
钟文眯着眼睛,“哦?但为师进门,明明听见你是要摸啊。”
“不摸!不摸!徒儿是个谨记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的好徒弟、好公民,文明和谐,坚决不摸!”
钟文不依不挠,竟然又质问方唐说:“阿巧让你摸,你干嘛不摸?你看不起阿巧?我含辛茹苦将她养育成人,可不是这么给你轻蔑的!”
这番话,无异是印证阿巧是人非鬼了。果然,之前的事全是风水局的幻觉所致。
方唐挤了挤眼睛,朝阿巧看去。
钟文大概是被方唐逗乐了,仰天大笑三声,说道:“行了,别耍宝了。随为师来,今日开始,你就要学习相瞳秘术。日后你要摸阿巧,多的是时间,她,我就赐给你了!”
“啊啊?”
方唐连“啊”两声,一声是惊异他刚醒过来就要开始学相瞳秘术这门听起来就晦涩难懂玄乎其神的相术,第二声自然是惊异于钟文竟然会将阿巧赐给自己。现在都21世纪了,林肯1863年都废除奴隶制了,钟文怎么还能说赐就赐?
钟文瞪方唐一眼,意为方唐有什么好惊讶的。方唐将疑问含在嘴里没问,摇了摇头,就乖乖随他而去。走的时候,方唐不时扭头瞟一眼跟在身后的阿巧,她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意钟文将她赐给方唐的事情。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就过去了一年。
过去一年里,方唐每日都在钟文的讲解下,学习相瞳秘术。依钟文说,这门相术从来是口口相传的,连半个文字都没有记录过,所以也不准方唐做笔记,只是他说一句,方唐背一句。
等方唐将秘术词句背得滚瓜烂熟了,有一晚方唐睡不着,闲来无聊,就边背诵边数了一次字数。相瞳秘术全篇,洋洋洒洒九千九百八十一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九九八一,这是对应《西游记》唐僧要经历的磨难次数么?
虽然好奇,方唐却没有多想,毕竟在那段日子里,方唐实在没有太多的余裕可以多想。
背完秘术词句,方唐就跟着钟文学习,怎么找一个人瞳孔命轮的起点,又怎么将命轮上的部位,一一对应到那人具体的岁数之中。这里头有一套复杂的算法,晦涩难明,实在是学得方唐叫苦连天。也因此方唐才清楚,为什么瞳孔命轮一目了然,人人都能看见,却不是人人都能相瞳。
除去背诵学习相瞳秘术,其他门派的风水相学钟文也尽可能地教了方唐一些,此所谓博采众长。依钟文的话说,相瞳秘术擅于看人过去和命格大趋势,其他时候,则可以用别家技法适当补充。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很多小说中的桥段套路,其实是对人生百态的夸张和映射。或许因为得益于写手经历,熟知种种套路,对人生百态有透彻的认识,在风水相术方面,方唐当真展现出了超人的天赋。
即便钟文嘴上不夸,但方唐还是自恋地认为,钟文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了赞赏甚至嫉妒。
因为相师容易招惹祸端,除去风水相术,方唐还要强身健体,习练武术。钟文明明是个坐轮椅的老头,但在武道上,造诣却也不低,方唐越是跟他接触得多,就越是感到这个老头神秘博学。
可是方唐在武术一途,悟性有限,即便配以药浴传功,他这一年练来,距离一流高手还是有颇大差距。
除去学习之外,方唐每日必做的另一件事,就是用阿巧采集来的露水洗眼了。
这是学相术的基础,名叫“涤睛”,洗净了方唐因为滚滚红尘蒙上眼眸的灰土,才能看得更真切、更通透,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清他人的虹膜——或者按照相瞳秘术的说法,“命轮”。
今日是1月1日。新年伊始,方唐早早起来,一如往常地等阿巧送方唐露水洗过眼后,就去到客厅,准备坐好等候钟文起身洗漱用餐。
尊师重道嘛,方唐做徒弟的,先准备好等师傅,应该的。
可是今日很奇怪,方唐坐在餐桌边上,左等右等,也听不见钟文起身的动静。方唐抬头一看挂钟,现在已经八点出头了,换做平时,阿巧连碗都洗干净了,怎么钟文还没起身?
方唐思忖着,正犹豫是不是该敲响钟文房门,看看叔公是不是身体抱恙。恰在此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方唐带着疑惑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往外一张,看到的是一只耳那张贼眉鼠眼的丑脸。
“你怎么来了?”
一只耳搓着手笑道:“我来,当然是给小唐你送生意来了。”
“生意?”
不等方唐发问,一只耳就自门缝给方唐递了一个信封。方唐迟疑了一阵,不知道该不该接,不经意瞥了信封一眼,却发现上头的字迹,竟然是钟文的。
方唐急急接过信封,想问一只耳这是怎么回事,结果这货真跟老鼠似的,只是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影踪。
踟蹰了一阵,方唐还是拆开了信封,首先跌出来的,是两张车票,方唐拾起一看,是从桂城到麓山市的,空调大巴,得坐6个多小时。
方唐狐疑着又往信封里掏,掏出了大叠东西,彩色的图片,黑白的资料,林林总总,而夹在最底下的,是一张崭新的白色信纸,被折成了三折。
方唐掀开一看,上头赫然是钟文的亲笔,不过短短一句话,却为方唐之后波澜起伏的人生,拉开了盛大的帷幕。
“你已学成,今日出师。一年之约,自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