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故意在御花园转了一遭,才磨磨噌噌的回到景仁宫,她回去的时候,教女红的嬷嬷已经在景仁宫里等着了。
天瑞瞧着那嬷嬷的样子,心里一抽,赶紧让春雨几个好好招待人家,她自己则借口累了,先要休息一会儿。
也算是康熙还有点良心,给天瑞指过来的嬷嬷是个脾气好,性子温和的,倒也不为难天瑞,让她自便去。
天瑞到了内室,才要脱掉花盆底子鞋,换上软底绣花鞋的时候,就听于嬷嬷在外边回禀小四和小七来了,天瑞只好踩着花盆底鞋出来招待小四和小七。
小四板着一张冷脸,小七则是一副淡然表情,这两个家伙坐在椅子上,正端着杯子喝茶呢,天瑞瞧了,对小四笑了笑,小四把头扭到一旁,只是喝茶,也不理会天瑞。
天瑞瞧了,心里倒也不气,便坐下来和小七说话。
小七这孩子生下来腿脚就有毛病,因为这个,他平常也不太出门,行动也很少,倒是个极安静的孩子,天瑞和他讲话,那是天瑞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天瑞不问,他也不答。
小四瞧着天瑞只和小七讲话,倒是有点小别扭,扭头对天瑞道:“姐姐,我和小七都还有功课呢,姐姐赶紧学吧,我和小七瞧着,姐姐学好了,我们也好向皇阿玛交差。”
这小子,越长大越发的严厉刻板起来,天瑞气的咬牙切齿:“今儿先不学了,从明儿开始,你们先回去吧。”
小四跑了这一遭,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一结果来,这心里是极窝火的,可是,他也不能把天瑞怎么着,只好气呼呼拉着小七走了,天瑞在屋里瞧了,捂嘴偷笑,现在想要瞧小四除了冰面孔之外的其他表情,还真是极难得呢。
天瑞在景仁宫发愁这学女红的事情,可那些满洲权贵们家里全都炸了窝,皇上不问青红皂白,一股脑的把那些勋贵子弟全送到水师去练兵,可是让许多人家开始发愁起来。
有那家主埋怨家里妻妾不该没脑子,鼓动着他们惹恼了皇上的,有那儿子说啥都不愿意去的。
总之,什么情形都有,第二日,就有很多命妇递牌子进宫去找太后,还有各宫的妃子们,希望这些人能够和康熙说一说,求求情,免了自己家孩子的事情。
太后那也不是傻子,哪里肯同意呢,直接就以后宫不得干政为借口打发这些人出去了,本来嘛,这些事情就是政事,是皇上应该管的,她们这些后宫妇人哪里能够沾手呢?
那些妃子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不敢管的,全都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发人出去,等下午的时候,哪个递牌子都不见了。
康熙更绝,直接罢了朝,也不见大臣,也不上朝,由着这些人心急火燎的闹腾。
最后,那些人家没办法,只好打点行囊送自己家的孩子去了天津水师处。
那些勋贵子弟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什么苦,家里人给准备的东西是极充足的,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齐全的紧。
等这些人到了天津水师处,蓝理直接让人查了,所有东西一律没收,衣服也全上缴,发出普通士兵穿的粗布衣服,逼着这些人穿上。
开头还有几个挑尖冒刺的,仗着自己家的权势想和蓝理较较劲,哪知道,他还没怎么着呢,蓝理那里就先是一通杀威棒打了下来,又把圣旨供上,让这些人干瞪眼没办法。
在天津操练了几天,终于把那些八旗子弟都练老实了,蓝理瞧了瞧,冷笑几声,一挥手,全都上了大船,要去剿匪。
要知道,满人不同于汉人,满人出自白山黑水之间,大多都是旱鸭子,不习水性的,平常又都不出京,坐个小船还行,坐上大船,再在海面上一行驶,全都顶不住了,开始晕船啊,上吐下泻的,一个个弄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没一天呢就开始吵着嚷着要到岸上去。
蓝理哪里肯听这些人的,谁要吵直接扔海里灌水去,那些人看着蓝理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的样子,没法子,只好干认倒霉,继续吐去了。
这也是天瑞建议康熙送这些人去水师的原因,天瑞可是想的很深的,送去平常的军队,那些人也不怕啥,不过吃些苦头就回来了,可要送去水师,先就这晕船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再加上蓝理那个粗人,这些人不掉下两层皮来,就别想活着回京。
那些勋贵子弟跟着蓝理叫苦不迭的时候,天瑞也是心里叫着苦呢。
瞧着布上绣出来的花样,一坨红一坨绿的,实在瞧不出是个啥,天瑞苦笑两下,再瞧瞧手指头上扎出来的针眼,更是苦恼的撇了撇嘴。
天瑞已经学了两天女红,这两天里,那位嬷嬷的脾气耐性相当好,可就是这样的人,也被天瑞对于女红的没天份给气着了,索性也不再怎么管天瑞,让她自己练习着绣。
结果就是,天瑞绣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瞧不出是什么来。
小四坐在一旁,看完了一页书,走过去瞧瞧天瑞的绣样,狠命的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又坐回去了。
小七放下笔,也跟着瞧了,无奈的咳嗽了两声,小声道:“姐姐还是求皇阿玛撤了旨意吧,小七瞧着,姐姐绣一辈子,也不见得绣出个能看的花来。”
天瑞气苦,手下一抖,那针就又扎在手指头上,一滴血冒了出来,天瑞也顾不上喊疼,先把血擦掉,然后又拿药膏抹了,这才瞪了小七一眼:“你这小子,就狠命损姐姐吧,姐姐还就不服了,我就绣不出花来,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别人绣得了,我就不行。”
小七拿眼瞅了天瑞两眼,再摇了摇头:“姐姐也只这脸蛋像个女人……”
说着话,小七也背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天瑞瞪了小七一眼,然后又看小四,就见这家伙正偷笑呢,这下子,天瑞是真气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绣了,说啥也不绣了,谁爱绣谁绣去……”
“咳,咳”小四咳了两声:“姐姐,小四可是瞧着姐姐呢,今天的时辰还没到呢,小四没办法向皇阿玛交差。”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天瑞撅嘴看着小四。
小四笑了笑,不过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能”
奶奶的,天瑞简直要暴起了,才要和小四说些什么,就听到外边有声音传过来:“哎呀,五妹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就见三格格带人一掀帘子进来,三格格进了门,径自向天瑞走去,走到天瑞跟前的时候,拿起天瑞的绣样来放到眼前瞧着,左看右看,正看倒看,看了半晌,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五妹啊,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三姐瞧着,可是忒不像话了,要知道,咱们女人呢,这绣活可是顶顶要紧的,五妹绣不好,以后可怎么过活?”
然后,三格格又上下打量天瑞一番,嘴里啧啧有声:“五妹啊,你瞧瞧,你长的这样高壮,那穿衣服得费多少料子,又得费多少人工给你做活,哎呀,平常人家怎么养得起啊……”
呸,三格格这话说的,天瑞个子高是不假,可那身材却是顶顶好的,现在虽然才十五岁,可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那模样,那身材,没有一处不美的,可偏偏就被三格格讲成高壮,就好像天瑞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似的。
那啥,小四和小七一看三格格这样子,纯粹是来找磋的,就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兄弟俩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小七是不想被波及,小四是知道天瑞的性子是绝对吃不了亏的,也不想插手女人之间的争斗,所以退了出去。
等到小四和小七一走,天瑞就先笑了笑:“瞧三姐说的,妹妹就是再高,便是顶了天,皇阿玛难道连妹妹的衣服料子钱都没有吗?要知道,妹妹可是固伦公主呢,怎么着,那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也有大清供养,也有皇阿玛给准备着,倒是不劳三姐操心的。”
“哎呀”说着话,天瑞又瞧了三格格一眼:“妹妹倒才瞧出来,三姐这个子,可是不高呢,就您这身材,一身衣服不过几尺布料的事,裹巴裹巴就行了,倒也省事,不过,妹妹晃忽记得,三姐前些日子可是要了好些新鲜料子,说是做衣服的,就那么些料子,三姐做一辈子的衣服还有的剩,妹妹想来,怕是三姐要做尿布用的吧,也是,就您那样子,一匹布料,连里衣带外衣,全都做得出来,剩下的,可不全都作尿布了。”
天瑞这番话,讲出来倒是气的三格格脸色青红,额上青筋直跳,天瑞不急不慌,自己坐了下来,拿起绣布来又刺了两针,举到眼前瞧了瞧:“以妹妹的出身,做这个不过是为了玩罢了,好也罢歹也罢,难道谁还敢跟妹妹较真不成?三姐的手艺倒是极好的,以后那些衣服自己做就行了,实在还有时间,不如三姐开个绣坊,自己做一把绣娘倒也使的。”
三格格浑身发抖了,牙齿咬的咯咯做响,手指也在颤抖,过了半晌才道:“你也别猖狂得意,有什么了不起的,净会做些欺负人的事,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哪天遭了报应。”
天瑞手上不停,头也不抬:“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三姐也小心着些,别哪时候出门跌跟头,吃饭噎着,喝水呛着,洗澡淹着,就连睡觉都得给压着……”
天瑞一边说,心里一边暗道,这个三格格总是学不乖,吃了那么多亏,竟然还是那么没脑子,这次怕也是知道康熙逼她学女红的事情,特意来了人来看笑话的,结果……
三格格这里气极了,她也说不过天瑞,以势压人也压不过天瑞,没办法之下,只好气哼了两声,带人走了出去。
等三格格走后,天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那绣布直接扔到一边去,咬牙道:“真真的都当本公主是软柿子了吗?哪个都想捏上一捏呢,好,你们且捏着,本公主也让你们都尝一尝烫到手指的滋味。”
说着话,天瑞叫春雨进来,服侍她换了衣服,大声道:“走,去北五所,瞧瞧三阿哥,九阿哥几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