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传出六角义贤垂涎吉良家的两郡之地,威逼利诱着幕府作出不利于吉良家的决断,这次六角家又故技重施想借幕府之手重惩吉良家,并以此达成图谋夺取两郡的最终目的,而这两郡却是吉良家为幕府立下汗马功劳后,公方殿下亲自赏赐的,无论是何人打这里的算盘都是与幕府做对,六角家的图谋打错算盘,最终也受到神佛的惩罚云云。
相关的传言有很多,反正终归是把六角家塑造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恶霸,六角义贤的愚蠢与傲慢在一次次流言传递中被逐渐塑造成型,几年前世人只认为他是个“暗愚”的家督,现如今回头再看他真的可以配得上愚蠢。
借此机会,有心人把深草合战以及桂川合战里六角家拙劣的表现翻出来,还有前些年与畠山家联手攻打三好家最后却闹出笑话的故事也给翻出来,畿内的舆论一边倒的讽刺这个贪心不足偏偏又傲慢愚蠢的家督。
而幕府被吉良家摆了一道简直恨的咬牙切齿,足利义辉更憎恨吉良家的那帮混蛋竟然废掉他一条有力臂助,他甚至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吉良义时在隐藏在幕后主导变化,好在他还是有理智的,仔细推敲发觉吉良义时没有机会提前预知,他这些年把精力都放在东国的经略,对畿内两郡已经很少过问,最多也就有套相关的预案,还不见得能做到这么细致的判断和决断。
只是这样一来,幕府夹在中间就非常难受,好在蜷川亲长带着前方的消息过来。中条时秀表示不知道三渊大和守殿竟然传达幕府的御教书。因为三渊大和守殿偶感风寒来到大津就发起高烧抱病不起无法宣读御教书。这会儿在大津还没好利索,所以实在抱歉云云。
哪怕幕府知道他这是在胡说八道,也必须得配合着把这套戏给演下来,足利义辉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他们的肆无忌惮,接着蜷川亲长提出六角家屡犯边界实在有违幕府的法度,不过这场战争还是发觉六角家存在严重的弊端,武士软弱无能足轻士气低落,虽然空有两万五千大军却被打的七零八落。其实是在暗示六角家不可靠,还是吉良家更可靠。
只损失六百人就宣布投降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六角家如何辩驳都没有用,强调客观因素大家都是同盟所以我降服之类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就连不善军略的足利义辉也对六角军的情况感到忧虑,尤其是拿到第一手的战事情报之后,更是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六角军实在太不像话了,如此疏懒怎么为幕府尽忠,怎么护佑幕府的基业?”
蜷川亲长俯身拜下,言辞恳切道:“所以臣下斗胆夜袭却并未痛下杀手的原因就在于此。若是六角军实力强悍把我等打的节节败退,便是真的被六角家夺走两郡之地也无话可说。可实际上六角家空有贪婪之心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六角京兆自担当家督以来,屡次合战发挥拙劣暴露出其不通军略的弱点,若以六角殿为幕府方大将,实在难说能否挡住三好军呐……”
足利义辉摆摆手,平静的说道:“不用再说下去了,直接讲出你们的打算吧!”
蜷川亲长又是一拜,恭敬的回答道:“我等恭请公方殿下裁断,以近江栗太郡一郡之地换取一万五千俘虏的归属权,为此我吉良家愿意割让粮草二十万石,铜钱五万贯以资酬谢,同时我等会尽全力为六角京兆弥补损失的声望,并应同六角家签署不战盟约,确保近江国的长久安泰。”
足利义辉也懒得再管这破事,稍稍斟酌一下便说道:“以俘虏、钱粮换一郡之地吗?这个价码也确实足够丰厚,想必六角京兆与六角家的臣僚也无话可说的,那就这么定下,你去吧!”
幕府的裁断很快传到六角家,看到公方的御教书上写下的一行行冷酷的判文,六角义贤、六角义治父子俩忍不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一万五千精锐陷在吉良军的手里回不来,他们拿什么去对付吉良军呢?就手里那不到一万败军么?士气崩盘的一万军势过去也是送,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可是栗太郡在自己手里被割让出去实在太耻辱了,简直比骂他是傲慢愚蠢的家督还要难受一百倍,可是六角义贤偏偏毫无办法,军力的优势完全崩坏,舆论的优势跑到吉良家那边,谱代家臣团对他的决断也是颇有怨言,明明在此之前还叫嚣着要夺取两郡的混蛋谱代们,竟然翻脸不认人把所有责任推给他这个家督,简直比吉良家还要无耻一百倍啊!
六角父子俩愁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北近江浅井家又出现不稳的迹象,这下六角父子就慌了神,万一被浅井家趁机打过来,那可就不是丢一郡的事情,而是六角家彻底完蛋,他可以确信这些混蛋谱代一定不会怜悯他这个家督,而会趁此机会抢自己的地盘,再向新主子邀功请赏。
最终六角义贤还是咬牙应承下来,好歹把俘虏全部要回来还能获得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贯永乐钱,随后双方签署一份不战盟约,这份盟约的效力只限于双方不得以任何时间、任何形式侵略彼此,否则将受到幕府的严厉惩罚并剥夺所有领地,不涉及互相援助等条约的衔接,说是盟约不如说是和平协议。
吉良家还算厚道,很快就为六角义贤平反名声,这一切变成一场误会,守山夜战也被描述成六角家以为幕府默许吉良家的突袭,然后才放弃抵抗迅速撤退,虽然这个说法总会被人挑出毛病来,但有幕府做背书,两家当事人又众口一词。围观群众也乐的了解这出闹剧。
浅井久政没料到这两家和睦的那么快。六角家二话不说让出栗太郡。两万五千大军迅速云集北近江,六角义贤红着眼珠子打过来差点把浅井久政吓坏,匆忙派出一个使者表示这是“误会”,其实就是担心亲家翁是不是有困难来帮助一下,然后就二话不说带着自家联军跑回小谷城闭门不出。
经此一折腾,六角义贤被打击的精神有些问题,没多久变决心出家隐居,在剃度法号拔关斋承祯。以前的六角义贤的名号从此废止,名字叫做六角左京大夫入道承祯,或者拔关斋承祯。
观音寺城的佛堂里,一副出家人打扮的六角义贤召集谱代家臣团,严肃的说道:“本家还不能认输,我六角家也不能认输,本家还要营救普门寺里的妹妹和妹夫,我六角家还有三好长庆这个强敌在前,打败三好家就能再振六角家的名望,难道诸君甘愿在衰落的六角家挣扎求存吗?跟着本家打拼。你们还是谱代家臣,若我六角家灭亡。你们也只能做他人的外臣,谱代与外臣的区别,你们一定能明白的吧!”
后藤贤丰等谱代家老俱是一震,神色懔然的说道:“我等明白!离开佐佐木氏的大旗,我们将一无所有,请主公放心,我们定当竭力辅佐主公重振家名!”
……
五月初,阳光明媚的早晨,金灿灿的太阳渐渐攀上八岳的山尖,笼罩在砥石城上的浓浓雾气仿佛幕布被缓缓拉开,久违的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既不像正午的烈日炎炎那么刺眼,也不似傍晚的落日余晖的暮色苍茫,它是那样的温暖饱含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滋润着山间的花草树木,这便是信浓一年里最好的时光。
强劲的山风吹入砥石城里,将城内那股腐臭的气息吹散,城内的街道里横七竖八倒毙的平民尸体无人收拾,还有力量活动的只有城头瑟缩的守城士卒,自去岁兵败川中岛以来,真田幸隆带着八百残兵裹挟千余乡民躲到砥石城上坚守,至今已过去半年多。
坚守这半年里真田军面对着越来愈多的吉良军围困,秋末还是村上义清领着六千国人军,待春播后就增加到八千人,从砥石城的北方洗马城、根古屋城,到东面的真田城,西面的丰城,南面的伊势崎城构筑起一道严密的城砦包围网。
既然打不上山就干脆用断粮的手段耗死你,自去年十月到现在真田军没有一粒粮食的进益,冒死上山送粮的真田乡农民全部被捉去流放到佐渡岛挖矿,更糟糕的是裹挟来的农民缺衣少粮,到是有一大半冻死饿死在城里,一时间城内民怨沸腾,纷纷要求城主开城放他们下山。
可真田幸隆哪里敢放他们走,大家一起忍饥挨冻到也罢了,这时若是把乡民全部放走城里的守军还有多少士气,没人不想活着挣一条命,更没人愿意跟着武田家一起陪葬,但他真田幸隆却不能撒手,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做忠臣不事二主,武田信玄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武田家。
聪明的人往往更偏执,认准一条道非得走到黑,矢沢赖纲好说歹说都没能说动他,反倒被真田幸隆奚落几次让他投敌便是,因为这事让兄弟间的亲密情谊也冷淡几分,有的时候真田幸隆也很后悔,但是他的儿子还在武田家手里根本没有选择,即便不提忠诚也总得为子嗣考虑。
为安抚城内骚动的乡民,真田幸隆赌咒发誓来年春天一定抢来粮食,好歹撑过断粮半年的见那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初春的口子上城内的粮食已经基本见底,真田幸隆带着八百残兵冒着危险下山到伊势崎城里抢粮,却不意中了村上义清的圈套,八百条汉子只有六百多人逃回来,其余的武士都陷在山下的伊势崎城外。
逃回来的士卒大半是负伤的,可城内莫说是缺医少药就是粮食也快没有了,这些受伤的士卒只能在伤口感染后痛苦的死去,真田幸隆咬咬牙把他们的尸体全部焚烧,留着这些伤患感染的死尸只会带来灾难。
城里断粮半年衣食无着,无奈之下城内从守军到农民都开始限量供应粮食,无论民夫还是士卒都是一人一餐。民夫们一餐只给碗清汤水似的稀粥。足轻好一些还能捞到点米粒吃但也好不了多少。武士们吃的是饭团和浓粥还勉强能活下去。
就这一餐吃和没吃差不多,没有饭吃农民哪里受得了,才半个月不到就出现大批大批的农民饿死,许多人死尸集体倒毙在城门口,偏偏武士们也吃不饱饭,足轻们挣扎在生死边缘整日瑟缩在温暖的城墙根,哪里有力气去收拾那些死尸。
随着气温上升那腐臭味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更糟糕的是瘟疫随时有可能发生。城门口已经被划为生命禁区,四周用围栏给阻挡住,真田军已经一力气守城,也无须守城,只用这些死尸堵住城门就是最大的生化武器。
米山城、桝形城两三百守军只能守着城砦却不敢出门抢粮就更加艰难,才到五月饥荒就把城内的守军全部击倒,两座城主见势不妙立刻开城降服,宁愿去俘虏营里吃一日三餐也不愿意关在城里一日吃一餐,但真田幸隆仍然咬牙坚持着,偏执的性子在他这里演绎到极致。
村上义清仿佛打定主意不进攻。耐着性子继续玩他的断粮策略,你不下来我也不上去。大家比谁的耐性强,恰好此时信浓正在做撤并新村,重新规划农田责任者及新田的开发,村上义清身为北信浓旗头晋升上総足利家谱代家老,北信浓几郡里方方面面的政务都需要他来负责推进,确实没功夫分心他顾攻打一座注定完蛋的死城。
砥石城之所以屡屡阻挠大军,第一是因为地势险要周围几座支城互为犄角,以此彼此驰援保证安全,第二是依靠周围的援军保护侧翼,即便被敌方大军包围也可以凭借友军的保护安然渡过围城的威胁,这一点与西上野以箕轮城、鹰留城为核心组成的几十座堡垒群类似,不是依靠一座堡垒守城,而是靠数个、数十个堡垒群的规模化效果来阻挡敌军大肆围攻。
所以当砥石城的犄角米山城、桝形城陆续陷落,四面八方又被围死没有一丁点援军帮助的时候,这座坚城就变成一座死城,任他粮草堆积如山士卒精锐善战又能如何?只需掐断城内的粮草进益和后方的支援,困住你一年,两年,三年到最后终归还是死路一条。
砥石城天守阁,真田幸隆侧卧着半日里没有动弹,他的身形枯瘦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大把长长胡须许久没有打理,多日的饥饿让武士们只能用躺卧的方式减少饥饿的折磨,活动的越多就越没有力气也越容易饥饿,当躺着不动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这座山城已经离灭亡不远了。
去岁战败撤退时走的匆忙,就连他的妻子恭云院被丢在老家真田城里没来及带到砥石城,现在却不知身在何方有没有陷入,城里现在活着的人不过五百人,这还是半个月前的数据,或许在某天早晨醒来会发现更多的人因为饥饿而死去。
矢沢赖纲有气无力的推门进来,长期的饥饿让他的身体有些浮肿,厚厚的眼袋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很差,相似的鸡窝头和身上的臭味难以掩盖,至于虱子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的,矢沢赖纲见他躺着不动也不惊讶,晃晃悠悠也躺在榻榻米上。
“粮食不多了,一日一餐还能坚持七八天,再这么下去就只有改成两日一餐了。”
真田幸隆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城外每日还是射来传信的箭羽吗?”
“嗯!最近的传信是越后那边把典厩和太郎殿以及俘虏们放回去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放我们走。”
“城外的人还真是有心,每日都来劝降信,每天变着法子诱惑我们,却不知本家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真田幸隆目露嘲讽之色,对村上义清玩的把戏根本看不上眼,在他这个资深攻城专家的眼里,围城断粮永远是最蠢笨的方法,村上义清显然就是这种蠢人。
矢沢赖纲忧虑的说道:“城内不稳啊!前些日子吃死尸的事情才处理完,大家都存着很大的怨气,兄长若不速速决断,只怕这城早晚要被献出去的!”
“你去安抚一下,一定要再坚持坚持……”真田幸隆粗喘着激动道:“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认输!一定不能!”
矢沢赖纲摇摇头。知道他这个兄长对武田信玄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心态。他隐隐的察觉这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忠诚或者知遇之恩。或许是爱惜羽毛之类的原因,只是这类话总是不好开口,越聪明的人往往就越自负。
两人都不愿再谈城里的困难,聊了会儿就说到释放武田军的俘虏,矢沢赖纲问道:“为什么吉良家认准我等死围不放呢?到如今城内的武士死了一半,足轻死掉一大半,平民死的不剩多少,如果现在放咱们去甲斐。咱们一定不会拒绝!何必继续困守呢?”
“不用说,一定是春日山城的那位镇府公的主意……”真田幸隆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为兄这些年在信浓做过什么,几次挡住吉良家的道路只需稍稍一查便可知悉,这位镇府公必定极恨我幸隆的,所以才决不允许我等从容撤回甲斐。”
矢沢赖纲小心翼翼的看向真田幸隆,低声说道:“还有个消息,已经确定源太与德次郎战殁八幡原了。”
真田幸隆的脸色急变,刚才还充满坚持与自信的脸色变的灰败,再也支撑不住失声哽咽道:“……最终还是确定了吗!是我害了那两个孩子啊!是我太贪心把他们都害死了,我坚持守城到底为了什么?子嗣都死了还守什么?”
真田幸隆痛苦的闭上眼睛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他是一城之主是信浓先方众的旗头,他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严。哪怕是在自己弟弟面前也要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软弱。
矢沢赖纲理能够解他兄长此时的痛苦心情,从小就对真田信纲、真田昌辉两兄弟寄托太多东西,悉心栽培又送到武田信玄的身侧做近侍,这几年嫡长子信纲已经颇有成就一代猛将的苗头,却不想才二十出头就死在八幡原,次子真田昌辉才十五岁,川中岛合战才是他的初阵就身陨于此,怎能让这个父亲心痛。
他也逐渐理解兄长的意思,他这个父亲平时没时间管教孩子,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为诱饵抵挡吉良家的强大攻击,然后就依靠这么守城来为呆在武田信玄身旁的两个孩子争取一份功劳,即使真田幸隆身死砥石城,依靠这份苦劳还是能被武田信玄另眼高看一眼引为心腹培养。
但这一切都成为泡影,两个孩子身死八幡原,他这个父亲却苦熬一个冬天不知其中缘故,吉良家选择在城内粮尽援绝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绝对是心存不良的,可真田幸隆凭什么指责吉良家呢?身为敌人根本没义务告诉他真相,即使现在告诉他也是出于好心,即便他死掉也让他当个明白鬼。
“他们两兄弟一个是奥近侍,一个是百足众,按道理应该是最安全不过,却不想吉良军突击本阵险些讨取主公的性命,主公身边的近侍、旗本武士死伤无算,却把源太与德次郎的性命给搭了进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不!是为兄太托大了,却到这包围网必胜无疑放松警惕心,谁知不但未尽全功反而把自家儿郎搭进去……”真田幸隆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要为城里的几百儿郎寻一条退路,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我们的坚持就没有意义了!”
矢沢赖纲精神一震,暗自兴奋道:“兄长难道开窍了?也对!两个侄儿身死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若换做是我早就降服吉良家了,这苦巴巴的日子实在难受,还是早一日结束比较好。”
“你带着儿郎们降服,我离开信浓投奔甲斐。”
矢沢赖纲一听就急的满头大汗,这和他的设想完全不同,怎么到头来兄长还是要投靠那个半死不活的武田家,在他看来信浓武士对甲斐武田家忠诚本就是一件很扯的事,真田家与武田家的关系就是御恩奉公,自家的领地是用功劳换来的,现在武田家日薄西山趁机投靠吉良家才是正理。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却不敢这么劝兄长,万一暴露自己那点无节操的小心思,惹恼兄长可就得不偿失的,于是话到嘴头又改口说道:“这怎么行!兄长乃我真田家的一家之主,所谓人离乡贱,兄长孤身一人前往甲斐终究不妥,即便前往甲斐也会被甲斐的武士轻看几分,起码也要带着我真田家的心腹武士过去才好,甲斐国中还有源五郎在,有我们真田家的忠勇武士还可以东山再起……”
真田幸隆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向城外发出联络,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联络上他们,就告诉村上义清说我们献城投降!”
二人正交代献城的事物,却听到城内一阵吵嚷声,河原隆正带着一副似激动又似畏惧的奇怪表情跑进来,见到他们兄弟两人说道:“主公,栋纲殿来了!您快去城头看看吧!城里能活动的都聚在城头呢!”
“什么!你说什么!”真田幸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嗖”的一声蹦起来,抓着河原隆正的胳膊死死瞪着他:“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来了?城外还有什么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河原隆正这一族代代作为真田家的谱代家老,他自己的妹妹还是真田幸隆的正室,比起规矩甚大的武家,真田家的君臣关系算是最融洽的,河原隆正兴奋道:“主公,您的外祖父栋纲殿来了!城外只有栋纲殿还有一队小驮荷队,远远看去装着不少东西,我们有救了!”
真田幸隆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倒苦笑道:“没想到却会被算计到这一步!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了!”
屋内另外两人被他这的表现给吓住,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惹的真田幸隆大发感叹,矢沢赖纲焦急的问道:“兄长这是怎么了?许久不见亲人不是应该高兴吗?”
“不说了,你们待会儿就会知道。”
大手门那里成为生命禁区实在不宜通过,真田幸隆就着人打开封锁半年已久的搦手门,自己带着谱代家臣团匆匆梳洗一遍,勉强整理出像样的仪容才出门迎接,就见一位身材瘦削的耋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真田家的武士见到老人纷纷跪地行礼,仿佛他才是这座城砦的主人,他就是真田幸隆的外祖父,滋野一族惣领家末代家督海野栋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