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出去不久,一阵脚步声急急地向院落中走来。可不知为什么,那脚步声在院门口时却停下了。
来人在门口处徘徊,久久决定不了是还是不进,耳力大进的孙乐可受不了了。她清声喝道:“进来吧”
“诺”
进来的是一个普通剑客,他走到孙乐面前,双手一叉,略一迟疑后说道:“田公,邺城有传闻流出。”
“哦?”
这下孙乐好奇了,她放下手中的绣针,抬眼看向来人。她只瞟了一眼,便发现这剑客脸色依然带着犹豫,她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点紧。
孙乐腾地站了起来,问道:“何事?”
剑客嘴唇动了动,刚要说法,陈立的喝声从外面传来,“南丘”
剑客南丘立马嘴唇一闭,转.头看向陈立。孙乐这时脸色有点凝重了,她盯着大步走来的陈立,盯着他一眨不眨地问道:“出了何事?”
陈立瞪了南丘一眼,朝孙乐双手.一叉,头一低,沉声说道:“市井传言,楚王一病不起”
“什么?”
孙乐大惊,秀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嘴唇动了动,不敢置信地说道:“那不可能他如此年轻,又没有上战场,他怎么可能忽然得了重病?”
陈立低头说道:“市井确有如此流言传出。”
孙乐紧紧地盯着孙乐,她盯是那么紧,那么认真,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他在说谎的证据,可是,在她的盯视下,陈立一直面色如故。
看来不是开玩笑的了
孙乐身子晃了晃,向后退出半步,她伸手抚着额头,.掩去满心满眼的惊恐。
过了半晌,孙乐才哑声问道:“流言是如何说的?楚.王得了何病?”
陈立担忧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冲出咽喉的却只是一声叹息,“只是说弱王突得重病,卧床不起,生死难料。”
顿了顿,他又说道:“本来吴楚攻越,楚军已攻下越地八城。可这时楚弱突然病重,急令诸军回撤。无可奈何之下,楚人只得放弃到手了的八座城池,班师回国。”
他说到这里,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孙乐,见她摇晃着似是站不稳了,忍不住轻声安慰道:“市井流言,不足为信,田公切勿过虑”
孙乐依然手抚着额头,她既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
直过了一会,孙乐才低低的再次问道:“弱王得了何病?”
陈立摇头道:“不知也。”
孙乐慢慢的,慢慢的放下抚在额头上的手,她的手一放下,陈立才发现她那双盈盈眼波中尽是泪水。
陈立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悲伤惊乱的孙乐,嘴唇动了动,想要安慰她几句,却不知说什么的好。
孙乐对上他们同情的眼神,嘴角扯了扯,低低地吩咐道:“马上准备一下,我与你们一并起程”
陈立一怔,叫道:“田公你?”
孙乐摇了摇手,沙哑地说道:“不必多言,弱儿身体如此之好,我断不能相信他会病重不起。我和你们一起去接姬凉,许能在半道中听得什么”
“诺”
众剑客跟随孙乐日久,知道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当下便准备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不到,所有人都已准备好。
本来,陈立原本是带大半人去接姬五的,可现在孙乐也同行了,他们干脆把所有人都叫了,一起驶出了邺城。
在离邺城时,孙乐再次给自己易了容,穿上了深衣。
车队一出邺城,天便黑了,当下众人点起火把,在每辆马车后插了两根。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马车疾驰而呼呼作响。
这一天晚上,天空一轮明月照耀着,映得大地一片银白。孙乐掀开车帘,望着黑暗笼罩下的远方,不知不觉中,心中闷痛不已,泪水又盈眶了。
“弱儿,你还要成就千秋霸业的,可千万不能真的病了可千万千万不能真的病了”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流下。
策马紧随她的马车而行的陈立,看到了孙乐如此模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想道:叔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啊难不成只是一场梦而已?
车队稳稳地前进着,官道漫长,两侧都是荒原,邺城的周边从来盗贼横行,罕有人在夜间行走。孙乐这一行人走在官道上,久久都没有遇到半个人影。
众人一直走到晚上月上中天,陈立才命令扎营休息。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天一亮车队又再次起程。
邺城与下一座大城间足有百里路程,队伍行了一天一晚终于来到了那城中。稍事休整,便又是一番紧急赶路。
如此日夜兼行,车队终于在第十日上午来到了离魏城弗阳仅三十里处。弗阳城只是一座中型城池,这里交通极为发达,不管是往楚还是往韩,往秦都是必经之路,因此极为繁华。
众人按路程估算,姬五应该到了此城了。就算没有到,最迟两天也会在此城相遇。因此孙乐等人准备在弗阳中落脚,等侯姬五的到来。
马车快速的向弗阳城驶近。
车队在离弗阳城仅二十里的时候,一阵阵喧嚣喊杀声隐隐地传入众人耳中
车队再靠近几里后,众人已完全确定前方传来的确是喊杀声了
陈立迅速地掉转头来,看出孙乐。这时,孙乐也抬头向他看去。四目相接,陈立沉声说道:“田公,前方有人厮杀”
果然没有听错孙乐眉心一跳,她看向前方被山峰挡住的官道,说道:“快马加鞭”
“诺”
孙乐的命令一下,众马齐齐一声嘶鸣,撒脚便向前方奔驰而去。这时,不管是孙光不是陈立,都不安起来:该不会是五公子吧?
特别是孙乐,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许多,越想得多,她的心就越抽得紧,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占据了她的心脏
二十里路程,全速行走不过一刻钟。不一会,孙乐等人便看到了弗阳的城门,更看到了紧闭的城门,以及城中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交鸣声
“快,加速前进”
“诺”
车队再一次加速,车轮卷起冲天烟尘,不住地扑入孙乐的口鼻中。可她这个时候全神心神都在倾听城中传来的动静,任凭被灰尘冲得眼泪汪汪都没有眨一下。
转眼间,车队便已冲到了城门处。
陈立策马上前,厉声喝道:“打开城门——”
他这声喝令,声音里面注满了内力,真是响彻云霄。
不一会,城头上伸出一个军士来,他朝陈立等人瞅了一眼,哑着嗓子叫道:“尔等何人?”
陈立双眼一瞪,喝道:“入城的人怎地关了城门?”
那军士头一缩,朝里面看了一眼,说了两句话后,再朝陈立等人瞟了一眼,竟是什么话也不说便溜了
陈立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孙乐。正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声喝叫,那喝叫声尖利,分明是楚人口音
“惨了,定是五公子在城中遇袭了”
陈立急急地转头看着孙乐,叫道:“田公,城门不开,如此奈何?”
孙乐倾听了一下,眉心再次一跳,她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用内力高喝:魏人欲杀叔子于弗阳城乎?”孙乐并没有把握在城中与人厮杀的楚人一定是姬五的队伍,可时间和地点上太过凑巧,她必须要这样诈上一诈。
陈立一凛,朗声应道:“诺”
他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厉声吼道:“魏人欲杀叔子于弗阳城乎?”
陈立夫高极,内力深厚,他这一声喝出,顿时惊天动地,四面山壁不断地传荡着‘杀叔子于弗阳城乎’的话。
他这一声喊,不但传遍了弗阳城,还令得这方圆数十里都清楚可闻。
这喝声一出,城中的喊杀声立止几乎是突然间,一阵楚人的欢呼声从城中传出。欢呼声中,孙乐听得分明,“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城头上,再次冒出几个军士来。他们面面相觑,朝着孙乐的车队打量了几眼后,一个中年人伸出头喝道:“城下之人怎地胡言?本城主关闭城门乃是为了保护叔子”
他喝完这句话后,朝旁边的一个剑客点了点头。
那剑客立马上前一步,用注入内力的声音喝道:“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一听到要报名,陈立等人犹豫了。按照规矩,他们是一定要报真名的。有所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可陈立更知道,孙乐的情况与众不同,这事得由她拿主意才是。
孙乐对上一双双盯来的目光,朝陈立略一点头。点过头后,她缩回马车中,对着铜镜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物,
这时,外面传来陈立的朗喝道:“来者田公孙乐也还不速速开门迎之?”
田公孙乐?
居然是田公孙乐?
城头上的人一惊之下,议论开来。那城主犹豫了一会,迟疑喝道:“开城门”
“开城门——”
应合声中,弗阳城门“吱吱——呀”地推了开来。随着城门一开,街道中剑拔弩张的两伙人齐刷刷地向孙乐等人看来。
弗阳城主急急地从城头上下来,他一边走向孙乐一边哈哈大笑,“田公孙乐到此,真是弗阳城之幸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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