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朝中党派之争居然让我来决定,是想让我成为另一派责怪的替罪羊吗?我才没那么白痴呢!
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现在已经彻底练成即便不是在演戏,也能波澜不惊的神情:“姐姐,骏王已经与妹妹毫无半点干系了。他回不回来,也与妹妹无关,妹妹也担负不起是决定战还是和的责任。妹妹本就愚钝,对朝廷之事一概不明,此等大事,还是由姐姐,和摄政王决定地好。”
淡淡一笑,告退而去。
出门之时,天阴沉下来,黑云滚动,寒风刺骨。有人给我披上了裘皮的斗篷,是孤心。他看着我微笑,他也已经换上了冬季绕一的侍卫服。依然主要是黑色,不同的是,领口有黑色狗皮短绒还有一顶黑色的狗皮帽。歪歪的帽子有点像我们世界的贝雷帽。
金宫的穿著一直不是那么正经严肃,反而带着一分时尚感。可见皇帝大叔是一个很讲究时尚的人。因为衣衫的风格主要是由皇上来决定。难怪那么多人想做皇帝,一旦做了皇帝,这里的一切,就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露在空气里的手只觉寒冷,匆匆藏入斗蓬,看看孤心的,他们侍卫的衣袖手背处延长了一块牛皮,可以盖住手背,起到了一定的挡风避寒作用。可是,没有被遮挡的手指依然在寒风中冻地有些发红。
孤心的手很嫩,也很白,所以风一吹就红了。这也是在留意他后才渐渐发现的。他的手……不像是江湖人的手。江湖人常年风吹雨打,手皮肯定会老一些,最起码手心也会长茧。可是他的没有。青葱白玉一般的手让我觉得和龙墨焎他们这些皇族相差无异。
要嘛,他其实并不是江湖人,或是不愁吃穿。要嘛,就是他是个自恋狂,把自已保养地跟女人一样。又或是,他有无数灵丹妙药。就像他给我的那瓶,果然涂抹之后,伤口愈合神速,不留一丝疤痕。
每次用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墨刑的伤,如果他有这样的药就好了,后背就不会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你手冷吗?”不知怎的,就问出了这句话。讲起来,他跟了我这么久,我从没关心过他。只因他是龙墨焎的人,被我总是无理取闹地戏耍。
他微微一怔,我也一怔。在他怔怔的盯视中,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走了走了,冻死了。”匆匆离去,自己也觉得莫名,难道是因为孤心一直以来对我的好,让我开始接受他?把他当作了朋友?是啊,因为他是摄政王的人,嘴上却说要做我的朋友,于是,我对他处处刁难,当他像贱男一样欺负,可是,他都忍了。
难道,我不应该为他如此的诚意所打动?如果我再不感动,那我的心,实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冷硬了。我不能再这样失去自己,即便以前的自己再软弱,再天真,那也是我呐。我要进步,但是,不能失去自我。
可如…我真的能就此信任他?一个玉清泉已经让我心寒害怕。我到底应不应该再次敞开心扉去接受孤心这个朋友?莫要等他出卖了我,我又心伤不已。”夫人冷吗?”孤心又再关心我了。让我开始对你对他的种种欺负有些内疚。完了,我的对他动友情之心了。欺负敌人是越欺负越爽,但欺负朋友,就会自责内疚。
我停下脚步看他,在他温和的目光中犹豫不决。他一直看着我,从微笑到莫名,再从莫名到疑惑,当他像是忍不住开口要问我时,我立刻低头道:“对不起,因为以前不信任你,把你当龙墨焎的人所以一直欺负你,拿你撒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你自尊的事,真如…对不起…”,
我不想再没有朋友了。其实我很怕孤心在听到我的道歉后悔像于师傅他们那样,匆匆向我下跪,然后对我说:属下惶恐。的话,那样我会很心寒的。
久久的,他没有说话,我忽然间有点紧张起来,这份紧张让我感觉到一丝欣喜,这才是当初的我,会紧张朋友,会紧张身边的任何人。谢谢你孤心,让我渐渐又找回了自己。”嘶我是不是该说属下惶恐呢?”他用不正经地语气聪着,我抬脸看他,他正在摸下巴,“可如…我可从没把夫人当主子看呐……”
……””真叫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若是对别人,估计他脑袋早掉了。真奇怪,他不是古人吗?为何唯独不怕我?好像知道我从不在意这里的等级制度。”哈!”他忽的开心击掌,笑眯眯地俯身对上我的眼睛,“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我孤心爬到了主子头上呢?”
“啊?”这句话感觉好熟悉哦,就像以前墨刑总说我爬到他头上一样,原来我也被人爬上来了呢。呵呵。这么说…其实墨刑很早就拿我当朋友了,而我……却不自知……
“喂,在想什么呢?”突然,他捏我鼻子,我微微一怔,是啊,以前墨刑也会捏我鼻子。我沉下脸,打开他捏我鼻子的手:“让你爬到我头上,不代表你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尽量发射出自己的寒气和杀气,可是,自已也知道那有多么弱,对孤心来说,根本毫无杀伤力。对待朋友,我就是强硬不起来。
他笑了,笑得人畜无害,小眯眯眼变成了一条线。他忽然伸出手,在我奇怪之时,他拿住了我斗蓬的帽檐,为我轻轻戴上。
那一刻,我的心破茧而出,再次迎接外面的阳光。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帽檐上,我仰起脸认真地,注视他:“孤心,别让我失望。我不想再因为背叛,而心痛了。”
他怔立在阴暗的天空下,神情在我的话语中越来越深沉,越来越认真。
“因为已经不想再因为朋友的背叛而痛了……”
那一刻,他的双眸闪烁出点点星光,他倏然收回放在我帽檐的手,侧过身,仰天吸气:“你这个家伙,真是,真是…呼……你想让我一个大男人哭吗!”他忽然俯下脸大声说,看着他眼角的泪光,我低头笑了。你这个家伙,多么熟悉的称呼,自从他死后,真的……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
忍不住,开怀而笑,是真正的取笑他,不再是过去的有意调侃。抬手一拳打在他胸膛上:“你这人怎么回事?心是棉花做的吗?就这么点事有必要掉眼泪吗。”他憨憨地笑了,小小的眼睛里闪现出激动的光芒。
在天气更冷之前,爹娘决定离开金宫。诗会之后,箫满萱一直挽留,他们才又多住了半月余。可是金宫里的拘束感让他们过得也很不自在,箫满萱也不想见他们整天愁眉苦脸。本想让他们过上皇族的生活,由此可见,皇族的生活并不一定适合普通百姓。
和箫满麒一起送走了爹娘,爹娘走得很低调,这次没有让箫满萱和小暹送。因为爹爹觉得上次来的时候声势排场已经过大,让他很不习惯。所以这次,只让我和大哥”悄悄”相送。而且,还是趁小暹和箫满萱上朝的时候。
对了,龙墨焎也开始上朝了,嘿嘿,离他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和大哥箫满麒走在回去的路上,孤心依然跟在身旁。我算不算是把孤心从小逗身边完全拎了过来?
阴阴的,天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的雪花像破碎的情书的碎片,在头顶飞舞。
头上是白貂皮帽,可以直接盖住耳朵。身上是或许在我的世界这辈子都买不起,也不会去买的白熊‘我估计就是我们那里的北极熊’皮的斗篷,脖子里是白狐狸围脖,双手插在丝绵的暖手捂里,脚下又是羔羊绒的棉靴,很暖和,也觉得很作孽。没有杀戮,就没有买卖。我的世界宣扬环保,宣扬保护珍稀动物,所以这一身穿在身上,还会有一种傻乎乎的罪恶感。
冬天一到,金宫变得异常安静。路上有时很少看见宫人,他们会躲在某个房间里偷偷取暖。
回头看看宫门,兼满麒抬手放上了我的肩膀:“小月,有些事还是别想的好。”
我摇摇头:“我不是想出去,我是在想子遥怎么还没回来。南洋王都跟我说好几次了,让子遥去他那儿一趟。”
箫满麒面露疑惑,他自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关心起子遥来。
孤心淡淡一笑:“夫人,子遥又请了七天假,这两天该回来了。”
他才说完,箫满麒面露不悦,沉沉道:“孤心,你真是大胆,怎能称大夫人为夫人?!一字之差,意义不同,你难道不知吗?”
孤心轻呵一笑,呵气在飞雪中化作一团白雾,小眯眯眼居然也放出了不可小觑的寒光:“箫绕领,孤心是夫人的属下,要责骂也是夫人来责骂,还轮不到你!”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人感觉到煞气十足。那份沉着和威严绝非箫满麒能够拥有。
刹那间,箫满麒竟是被狐心那看似若有似无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让人产生一种孤心是主,箫满麒是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