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过箫满麒和琴楚容不知说了什么,他们立刻让人上酒款待左幌。石头说,左幌在只会坏事,这人打仗前爱喝酒,喝地越多,战地越猛。所以酒他不会推拒。不过,别看左幌是莽夫,但很自律,这酒他也不会喝醉,所以,得给他下点药。
“扑通。”左幌被放倒了。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了下去,立刻围在地图边问石头接下去有何打算。
石头指向地图,我们梨花镇正西五十里处:“独孤翼此时应该已经在这里,他极有可能不把我们梨花镇放在眼中,连夜直接穿行而过!”石头一边说一边比划,“所以,我们今晚一定要让他停下来,才能进行拖延战术!”
“怎么让他停下来?”有人问,“他的前头必是马队,以我们的力量,无法阻挡。”
石头扬唇一笑,看向了我:“要让他们停下来,只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女人?孩子?”
“恩。”石头与我相视一笑,摸上小暹的头,“老婆,小暹,今晚就看你们了。你们放心,独孤翼从不杀妇孺,所以不会从你们头上跨过去的。”
我点点头:“我一定尽力!”小暹也沉脸点头,一副大将的威严。
石头安心而笑,继续指地图:“他们一旦停下,不会在梨花镇西面停留,因为道路两旁皆为树林,西南又是乌鸡,独孤翼必会防我们火攻与前后夹击,他会选择鲁公河南岸休息。那里又是上游,也可防下毒。”
大家一边听。一边点头。
有老臣怀疑道:“以独孤翼之智,会多久发现此计?”
石头淡淡一笑:“至多半日。所以。第二天白日我们依旧空城,独孤翼定会一早派一队人入镇查探,到时我们关门捉人。”
“这是瓮中捉鳖之计。”我站在石头的身旁,和大家一样,越来越激动,“独孤翼小心谨慎,这次我们就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他摸不准我们梨花镇到底藏了多少兵!”
石头点头而笑:“不错!这样就可拖他一日。第二天,就要看老天帮不帮我们了……”他遥望窗外。喃喃而语,“最近天气沉闷,树林这几日应该会起大雾,就看那天能不能起雾了……”起雾?
怎么?他也想学诸葛亮草船借箭?可是,我们兵不过五千,借箭又有何大用?他也未叫我们扎草人,可见并非借箭,他到底……借雾有何用?
这天深夜。整个镇子分外宁静。五千兵驻扎在东门之外。琴楚容拿了左幌的兵符,也是冒死假传军令,命五千兵再退一里。不得有任何声息。
大家聚在镇子西门之后,石头握住我的手,带着一丝紧张:“月儿,行军作战,瞬息万变,我从未与独孤翼有过交手,一切也只是你我之揣测,我担心……”
“别担心。”我反握住他的手,“想想我们曾经的合作,我相信你!”
“姨夫,有我在,姨不会有事。”小暹以一种大人的口吻,向石头保证。石头摇头而笑,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小暹手里拿着已经被涂黑了的扩音器,因为石头觉得扩音器的效果很好,还可以惊吓马匹,因为当初他就被扩音器那神奇的功效给惊吓了。他自己早早将绝影双耳塞住,但是独孤翼他们没有。
他打算惊一下独孤翼的马队,马儿受惊,马队必乱,整个行军的队伍也会就此停下。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如同地震。寂静的深夜更是响起了隆隆铁蹄的声音。
石头对大家点点头,西门在我和小暹面前缓缓打开。我和小暹都是一身白衣,深夜之中犹如一对充满怨气的鬼母子。
我当时也挺郁闷,问石头为何要穿白衣。
石头说作战不仅仅是战术,有时也要用心术。这个世界的人大多畏惧鬼神。我和小暹一身白衣又是深更半夜的,看着就慎人,可乱对方军心。
于是,我和小暹就这样像两个鬼一样站在了西门之前。白衣在月光下隐隐闪烁阴寒的白光,石头拿了个白色的面具给我。
我疑惑地看他:“给我面具做什么?”
他也不回答,直接给我戴上,在我面具上一亲:“我老婆岂可随便给别人看?”
“这完全没必要,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你还担心独孤翼抢我不成?”
他笑了,弯弯的眼睛像此刻天上的弯月:“那也不行!”他霸道地说完,走到了门后和大家一起躲藏。地面震颤地越发厉害。前方深夜之下,出现了一抹银线,他们如同潮水朝我们涌来,两旁的树林也开始震颤摇曳。
我将箫放到唇前,小暹站在我身下,将全身染黑的扩音器放上头顶,扩音器缠上系带,环过小暹的脸蛋绑紧,这样扩音器成了他的一顶形状怪异的“黑帽”。然后,他捂住了双耳。
当马队越来越近之时,我对着扩音器狠狠吹出了一声刺耳的长音,瞬间马儿惊吓的嘶鸣响彻了深夜的天空。
马队骤然而乱,马匹互相“砰砰砰”撞击,“劈里啪啦”乱窜,跑在树林里的马更是因为慌乱撞上了树,骑马的士兵从上面纷纷掉落,手上绘有猛虎的旗帜也纷纷倒下。一层接一层挤压下去,挤乱了后面的步兵,带起声声凌乱的脚步声。
寂静的夜,让这一切声音都变得分外清晰。
虽然,制造噪音小提琴效果更好,不过,石头还不想我暴露太多,毕竟龙墨焎是个让人头疼和难缠的家伙。
“嘶————”
“嘘!”
“驾!”
“喔!”
马儿的嘶鸣与主人的控制声混在了一起,前方一片混乱,汹涌的马队就此而停。
我开始在这片混乱中,缓缓吹起了箫,小暹也拿出我以前给他做的铃鼓,噌铃噌铃有一下没一下地附和。
缓慢而悠扬的箫声,在扩音器里可传千里。悲凉而哀泣的箫声诉说着寡妇对战争的怨恨。
满腔怨恨的寡妇啊,她在向苍天哀嚎哭泣……
满腔怨恨的寡妇啊,她在向世人苦叹自己的无助和孤寂……
满腔怨恨的寡妇啊,她在向君王质问何以战火不停,硝烟不止……
满腔怨恨的寡妇啊,她的怨恨冲上云霄,让众神也感到了害怕与心惊……马队终于再次受到了控制,再次变得整齐,密密麻麻地不见边际,他们都是一身银甲,头盔上是白色的缨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同天兵神将。
就在马队的正中,一匹白色的战马分外高大醒目,只有他身上,照有白色的银甲。他身上的主人亦是一身银甲,白色的斗篷,只是,他的头盔与旁人不同,是完全将脸罩住,只看到他头盔下炯炯有神的双目。
如同雄鹰的目光盯视我和小暹。他身旁两人似要上前,他扬手阻止,随即扫视我身后的梨花小镇。看他的行军路线,他的马队并未只在官道上,也有进入两旁的树林,显然是打算兵分三路直接穿过我们梨花小镇,果然我们的小镇根本没被对方放在眼中。
此刻的小镇和两旁的树林都是一片幽暗,在深夜里分外诡静。
缓缓的,收起最后一个音,却在那一刻诡异地扬起一阵大风,鼓起了我和小暹白色的衣衫,也扬起了对方战甲后的斗篷,吹得周遭树林哗哗直响,从我身后传来神树上凌乱的铃铛声,如同猛鬼受扰烦躁地敲打那些铃铛。
“丁丁当当……叮叮当当……”
那些人都纷纷看向左右,马儿不安地在原地踩踏。
终于,世界再次恢复平静,我抬眸直接看向马队正中的那名男子:“神奇军?”我问。
对面马队上的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就是正中的那个人,他收回扫视侦查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冷冷盯视不语半句。
他身旁两人其中一人手提一竿银枪朝我们策马而来,站到我的身前,忽然将手中的银枪指向我们,我和小暹都是不卑不亢地迎视他,他的头盔遮住一半脸,下面露出了他的大胡子。
他忽然用枪来挑我的面具,我抬手重重紧握,喝道:“休得无礼!”
他一愣,笑了:“你这个女人倒是胆子不小,赶来握本将的枪。”
我放开,淡淡而语:“一名乐女告知寅国神奇军今晚子时过我梨花镇,故小妇人和侄子特在此相迎,请。”我和小暹让开,伸手相请。
他骑着马围着我绕,然后站定西门正前方:“王!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可继续前行!”
然而,马队却丝毫未动。
整个小镇大门敞开,漆黑无人,如同死城一般诡异慎人。
忽然,那白马上的男子扬起右手,手心却是向后一转,立时他身后有人高喊:“退!”
站在西门前的将领面露奇怪,看了我们两眼赶紧跑向那个男子。
我拉起小暹的手,在白马男子盯视之中,不紧不慢地稳步走回梨花镇,然后,转身,和小暹一起朝他缓慢地挥手,藏在大门后的人将大门如同无人自闭一般,缓缓关闭。
寅国的兵退了许久,门后,大家激动地彼此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