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楚家家宴,应该说是近年来楚家聚得最全的一次。楚剑飞要后天才到,还有两个孙辈是明天到,估计等老太太做寿的那天楚家全家可以全部聚齐。
原本萧遥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可楚老爷子让鲁宁特意来叫他,他也不好意思矫情,进了堂屋之后发现这屋里除了楚家人之外还有几位特护秘书之类的亲近的工作人员的一桌,鲁宁也有座位,他就在鲁宁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萧遥!你过来!坐楚妤旁边。”楚老爷子的眼睛余光看到萧遥的身影立刻出声叫了起来。
萧遥被他这样一嚷只能顶着众人的目光坐了过去。主桌上除了楚老夫妇和楚家六姐弟的位子之外只有楚妤一个孙辈坐在奶奶的身边,这也是楚妤作为最小的孙辈的特权。
“建军!你过来!”楚老又把坐在孙辈一桌的楚建军唤到身边。老爷子指着楚天鸿身边的一个空位说道,“那是你父亲的位子,他小子不在了,你们这一房在这张桌子上的位子就该你去坐。”
楚建军依言在楚天鸿身边坐下。楚天鸿对他小声地说道:“每年过年聚会的时候,这张位子总是空着的。”
楚建军闻言,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他能够感受到爷爷对他父亲心里的那份牵挂和思念,作为孙辈他又岂能不感动。
“别哭!楚家的子孙流血流汗不流泪!”楚老爷子平淡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不可违背的威势。
楚建军将两行泪一擦,抬手举起酒杯,站了起来:“爷爷,我替我爸敬您一杯。”说完一仰脖一口干了。
“好!好小子!有我当年的豪气。”楚老爷子对楚妤说道,“小妤,给你建军哥满上。”
楚妤闻言立刻跑过去,给楚建军倒上酒。
楚老爷子把酒杯端了起来又放下说道:“今天开桌前,我希望我们楚家人敬萧遥一杯酒!”
这句话刚一出口,让萧遥心头一惊,正准备站起来推辞,接下去楚老笑着说道:“你小子给我坐下,这杯酒他们是该谢谢你对他们的老子我的救命之恩。我们楚家人恩怨分明,不论大小。”
老爷子的话让在座的都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杯。喝完了之后,萧遥的后颈一阵发麻,坐在那里坐立不安的。看着他的样子,楚妤在一边小声说道:“你干嘛呢!屁股上长疮啦!”
萧遥偷偷瞪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的打趣。不过心态反倒放松了。
“老头子原本就蹬腿见马克思去了,可现在托萧遥的福,捡了条命回来。我现在向你们宣布,萧遥作为老头子的贵客,从此后我们全家上下要待之如上宾。”老爷子的话更是让在座的楚家子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萧遥。
不过此时的萧遥却沉静如水端坐在位子上不动如钟。也不等老爷子说完,直接抬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楚妤的碗里。
这举动让在座的大多数人面带怒色,老爷子给你脸,你也不能顺杆爬吧。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没动筷子,他倒先给楚妤夹了筷肉,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吃菜!”楚老爷子不怒反笑,在刚才他最后的一次考验中萧遥泰然处之的态度和随意的性子总算让他彻底放下了心。
老爷子刚刚的一番举动其实萧遥心里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随后的举动自然也是应对自如,这点老爷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老爷子的笑声让刚刚还有些不快的楚家子孙也没话讲,既然老爷子发话了就开吃吧!一顿饭倒是和和睦睦欢声笑语不断。前些时候盘旋在楚家头上的危机和愁云此刻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楚天舒在一边看着萧遥和女儿亲密的样子。原本还有些担忧,可看到父母非但没说什么,母亲甚至还和孙女嘀嘀咕咕地。他的忧心也就放了下来,不过看着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团聚,又看着找到了人生归宿的女儿。自己却形单影只,想起早逝的亡妻不禁有些闷闷地。
吃完饭大家也都各自向父母告辞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可楚老爷子对着楚天舒说了句:“你跟我到书房来。”
“萧遥这小子和小妤的事情,你是什么意见?”楚老爷子坐下之后,开口第一句就提了这么个问题。
“您觉得我该有什么意见?”楚天舒回答父亲的竟然同样是一个问题。
“你不觉得,那小子的家庭出身配不上小妤吗?”楚老爷子也没在意儿子说话的口气。
“家庭出身?”楚天舒笑了,“我只是个副厅级干部,我的女儿找个平民难道就不行吗?”
“可你老子我是副国级!”楚老爷子连着被儿子顶了两句也有些光火。
“楚妤是我的女儿!”楚天舒的嗓门并不高,但是话语中的含义却很明确,“她妈妈也是平民。”
听到儿子提到了他的妻子。原本还有些愠怒的老爷子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是儿子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们父子间的这个结,这个死结是他亲手打上的。这么多年越套越紧紧得都勒进血肉里去了。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而与此同时在楚夫人的卧房里,楚妤和她奶奶之间正进行着另一番对话。
“小妤!你和萧遥的事情,你决定了?”楚夫人搂着楚妤的螓首,一只手抚弄着她的秀发。
“恩!”楚妤把身子往奶奶的怀里靠了靠,像个小猫一样的蜷缩在奶奶的怀抱里。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在这个大院子里,也只有奶奶能给她这样温暖的怀抱,像妈妈一样的怀抱。
“如果你爷爷不同意呢?”楚夫人试探着孙女对爱情的态度。
“那我就和他一起私奔!”楚妤说完之后脸红红地,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你啊!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害臊!”楚夫人笑着打趣她。
“爷爷会答应吗?”楚妤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她今天看着爷爷的态度应该不是那么顽固啊,他对萧遥不是也很重视吗?还让他坐主桌。不过当时爷爷说的是“……从此后待之如上宾!”
“上宾!”这两个字突然间在楚妤心中,像一阵东皇钟声一样敲击在她脆弱的心房之上。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楚天舒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站起来落寞地说了句。
“天舒!”楚老爷子站起来叫了他一声,这一声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小儿子的名字。从那次的事情之后,楚天舒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爸,而他也一直都是“小子”、“小子”的称呼幼子。
老父亲的这一声“天舒”敲打在楚天舒的心上。他站定之后缓缓转了过来。老人也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胸口有些发闷,捂住了心口。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强自不让自己倒下。
“爸!”楚天舒看到他的样子,心中的坚强被瞬间击碎,立刻跑过去扶住老父缓缓地让他坐下。
“天舒!别怪爸爸!爸爸错了!”老爷子强硬了一辈子,可刚刚儿子的一声“爸”,让他再也无法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面子,也无法再以强硬掩饰自己的悔恨。
“爸!别说了!别说了,您的药呢!药呢?”楚天舒此刻心中也无比懊悔,就为了年轻时的一点坚持,为了早逝的妻子迁怒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关心过父亲,连父亲的急救药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不用的,我好点了!”楚老爷子缓和了一些之后呼吸渐渐正常了,他刚刚也只是情绪波动造成的应激性反应而已。
“我叫孙大夫过来。”楚天舒被办法找到急救药品,只能拿起电话,刚刚拨了两个号电话机被老爷子按住了。
“我跟你说没事就没事!找什么孙大夫,叫萧遥过来一趟就行!”老爷子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话语中的命令口吻是不可能改的掉的了。
楚天舒心想,对啊!萧遥!他就住在这院子里,比叫保健医生要方便的多了。他也从楚妤那里知道萧遥会道家功夫,这次父亲的病其实就是萧遥给治好的。
萧遥到了书房之后,上前给老爷子把脉,不过他其实并不会把脉,这完全是掩饰他的透视异能的花招而已。一番透视之下,发现老爷子的情况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酒味。
“楚老!您今天晚上喝了多少?”萧遥比较严肃地问道。
“酒?”楚天舒也想起来,保健医生早就下过禁酒令。其实父亲也已经戒酒好几年了。不过今天都比较高兴也没人注意老父亲喝了多少。
“呵呵!酒吗,大概有半斤吧!”楚老爷子心里清楚,其实八两都不止,他藏了一个酒瓶在椅子下面,大半瓶都喝了。
“您这可就犯戒了哦!明天我要跟孙大夫汇报。禁您三天的酒!”萧遥翻了个白眼,以一种让楚天舒完全不可想象的口气对老爷子说道。
“你小子就会打小报告!明天一天,就明天一天行不?”楚老爷子腆着脸求情的样子更令楚天舒骇然了。
“不行!孙大夫可只批准您一天一两的量,您这一下子喝了五天的量,禁三天您还占便宜了。”萧遥的话至少有一点能够让楚天舒放心点,原来父亲喝酒是孙大夫批准了的。不过今天超量是铁证如山的了。
“小子!后天是你奶奶做寿,我不喝酒怎么行!给爷爷个面子,行不行?”楚老爷子的话让萧遥和楚天舒都愣住了。
“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