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走到解石区的时候,正听到一阵哄闹声,原来是几个国内的买家和一帮西方人起了冲突。萧遥在缅甸不是没见到过西方人赌石,但是这些来缅甸赌石的西方人大多都是国际珠宝商的买手,他们都会把毛料运回国内解释。参与现场解石的西方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来缅甸参与赌石的人,大体上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珠宝商,这些人购得的毛料全部都是带回国内囤积或者解开,他们买到毛料都是自用的,基本上不会在缅甸这边现场解石。
第二类是毛料商,在缅甸这里竞购的毛料,全部都是贩运到国内的各大公盘出售,在这一来一去之间赚取差价,这些人就是俗称的二道贩子,他们的毛料都是要转手买的,几乎不会参与解石,最多也就是在表现好的料子上开个窗什么的。除非开窗失败,那就有可能博一下解出来。
第三类就是专业赌石的,散客投机分子,他们在购得毛料后,大多会选择现场解开,赌涨之后,就将翡翠明料卖给珠宝商,从中谋取利润。
这里的解石场,最主要就是给这些投机的赌石散客准备的,而且现场解石也是提高公盘的成交额的一大利器。
如果今天解出一块大涨的翡翠,明天的翡翠成交价格基本上就会迎来大涨。这种刺激刺激绝对会让人腺上素飙升,暴利会使人疯狂。
早些年西方人只是把翡翠当作普通的宝石并不是很重视,当年英国人占领缅甸进行殖民统治的时期,也大多都是掠夺黄金等矿产,对于翡翠是不屑一顾。
但近年来,中国珠宝公司凭着翡翠饰品在世界珠宝展上接连获得大奖后,翡翠的冷艳美丽以及稀少等特性,引起了西方上层社会那些珠宝收藏家们的关注,而那些热衷奢侈品消费的富豪们也开始追捧这种来自东方的迷人的宝石。西方珠宝商逐渐将视线转向了翡翠,也开始尝试销售翡翠饰品了。
翡翠饰品在西方很快成了收藏的目标,价格蹿升的速度比国内的涨幅还要高。
近几年每次公盘都能见到西方珠宝商和那些投机客的身影,他们出手大方,从这个角度来说。仰光公盘的价格暴涨,也有他们的一股推力。在各个方面上,这些西方人开始和中国的买家激烈竞争着。
萧遥走进之后只见,一个老外挡在一个国内老板的前面,嚷嚷着:“他是后来的,插队加塞……你们不能,他应该排在我后面,中国人要……讲秩序!”
原来这场争执是因为这位国内老板要让自己的一个熟人插队引起的。
西方人比中国人注重秩序,看到别人要插队,自然就不答应了。但周围中国买家比较多,所以舆论这方面倒的确对他们形成了一些倾向性。
那老板一听老外这么说更不乐意,嚷嚷道:“我是排在前面的,他是和我一起的,凭什么要你来管?我爱让谁占先就占先……”
“老张算了,我等会儿也没关系的。”那个引起了争执的中年男人倒有些君子之风,既然人家不乐意他插队,他索性不插了。
“别介啊!老李,没事,你解,我就不信了……”那老板也是一口气顺不过来,非让他插队不可了。
这时听到了这边争吵的声音,外围警戒的缅甸士兵带着一个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在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后,这个工作人员说道:“排队的秩序不能乱。你可以先解石,或者他的毛料先解,但是只能一个人占先,另一个人必须等这几位客人解完之后才行……”
这个张老板听了这话之后,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看着旁边实枪核弹的士兵,也不多说了。为了面子,他索性就让李老板先解了。自己则排在那些外国人后面。
李老板的毛料不大,不过他的运气不好。这块毛料抢到了先解的位置,可最终还是解垮了。这样一来,那些外国人有些讥笑着开始准备解石了。其中有个胖胖的棕发中年人,笑着说道:“很遗憾,提前解石,没有好运气,也不行啊。”
“你……!”那位张老板是个火爆脾气,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就要上前理论。而解垮了的李老板则有些沮丧地拉住了他。
“老张,算了!”
这时周围围观的中国买家也群情激愤地吵吵起来了。这外国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已然激起了公愤了。
“嗯?竟然是这块石头……”萧遥看着这些外国人把毛料抬上了切石机。这块料子给他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这块料子就是在萧遥下午准备投标的几块比较看好的毛料之一。在投标的时候,因为价格高了,萧遥就放弃了。萧遥还记得,这块毛料腹内有两块蓝水翡翠,中标价是三百五十万美元,但解出来应该会亏五十万美金,远远超出了萧遥设定的最高价。
这是一块梭形毛料,中间大两边窄,重达200多公斤,应该算是一块大料了。
不过块毛料很奇怪,一般像这种形状的毛料,翡翠都会在中间比较大的地方,那里最厚实,而且毛料中段,的确存在着色癣还有松花。
但是这块料子中有两块分开的翡翠,中段有一小块,其他的毛料都在在了梭子尖角处,估计有七八公斤左右的蓝水飘花翡翠,翡翠离石皮很近,只要在尖端擦个两三公分,玉肉就能显露出来了。
萧遥的预估价格是在三百万美元,七八公斤左右的玉料,即便是萧遥来解,解出来的明料找个有经验的师傅来做,最多也就十副镯子加一些戒面什么的饰品,市场价最多也就三千多万人民币,基本上只能保本。
当时他还想着,这种蓝水飘花翡翠市面上比较稀少,也比较受欢迎程度,囤个几年,估计还是能有利润的。可没想到还是被这些外国人给抢去了。
萧遥看着他们准备切石的位置,心里动了念头。看来这些老外是打算从中间直接一切两半。万一这几个老外水平不够,切不出玉肉呢?他在这解石现场捡漏也不是第一次了……
萧遥此时的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几个西方人。
“巴尔洛,我们要不和他们一样先打磨一下这石头?”一个高大的像只熊一样的男人对一个戴眼镜的黄头发男子问道。
那个刚刚出言嘲笑张老板的胖子,插话道:“罗伊,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切得好!就从这里……”
“莱昂,不可以这样的,万一中间要是有翡翠,切坏一点都是损失……”那位叫巴尔洛的金发眼镜男制止了胖子有些鲁莽的行为,“我们还是擦边吧,就从这个有颜色的地方擦边!”
这些外国人说的是英语,萧遥听得有些好笑。这些外国人应该也是在赌石行当里有过一段经历的了,至少知道擦边,不过他们把这种解石方法称为“打磨”。这就有些可笑了。
“从这个脏东西这里吗?”那个名叫莱昂的胖子,明显就是老板的样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懂赌石的,很多外行话都是他说的。而且看那架势就有点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好的色癣,竟然被他说成了脏东西,不过这个巴尔洛应该是个懂行的,他立刻解释了一番。
“莱昂,这里不是脏东西,这是原生的翡翠被风化后在原石表面形成的色斑。有这个色斑的一般都是会有翡翠在里面的。”
“哎,你们能不能快点,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不懂就好好问问学学,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旁观的人随即对这些外国人嚷嚷起来了,看来那个莱昂刚刚的嘲笑张李两人的落井下石的举动的确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不过也的确如此,一般人解石之前都是对毛料进行了一番研究的,在那里下刀都有算计,很少有人像他们这样在解石机前商量半天不动手的。而这里的解石机也就那么几台。他们老占着后面等着解石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不好意思……”巴尔洛应该是对中国比较了解的,他还会说中文。对后面排队的几位道了歉后,用砂轮角磨机在色癣的部位开始擦石了。而且他的动作很是老到,萧遥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打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头擦完了,再擦另一头。如果是那样的话,萧遥等着拣漏的计划就要破产了。
“这老外还是行家……”
“恩,如果这边擦进去,有肉的话,一下子就可以看见了!”
“这要擦到哪年哪月去啊……”
周围旁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言议论起巴尔洛解石的水平。赌石过程中最紧张刺激的就是解石,就好比千辛万苦娶回来的新娘子洞房一样。
解涨的高兴和赌垮的沮丧都可以让人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很多人就是沉迷在这种紧张刺激之中,这就好像有瘾似的。
“咔咔”的砂轮摩擦石头的声音有些刺耳,碎石屑和粉末随风扬起。没多久巴尔洛废了两块砂轮,可这露出了四五公分深口子的毛料,依然没有翡翠的踪迹。
按照大多数的情况判断,色癣下大多都是有着翡翠的,可让巴尔洛和莱昂他们失望的是,色癣下面,丝毫翡翠都没出现过,几人的眉头紧锁着,心里也蒙上了阴影。
这似乎是解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