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璃茉上下打量着肖微,“就算不是他亲口说的,也是她教唆别人说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你亲眼看见了吗?”肖微娓娓道来,没有大声说话也没有偏向谁,话语中听不到任何的情绪。
梁璃茉欲言又止,话几次三番的到嘴边儿都说不出去,她确实没看见……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她还真是中了圈套了,梁璃茉头一侧,狠狠的瞪了一眼刚刚躲在凤翊身后的女子!
“好,就算是梁小姐想象的都是正确的,那也不应该叫丫鬟掌掴伍兰心,既然大家现在同时进宫,同时作为预选秀女,那么我们在这宫里就只有这一个身份,就算伍兰心有错,也不应该是相府来教训。”
梁璃茉被这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刚刚更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是中了人的圈套,可就算是她当时昏了头,也不用当中指出来吧,她相府千金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数落过?“我没有权利来教训伍兰心,那你又是谁,又有什么权利站在我面前指责我?”
肖微冲着梁璃茉微微低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说完不等梁璃茉回答就转过身去对着凤翊了,“伍姑娘,你也有错吧。”
“我何错之有啊。”凤翊一边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边问道。
“不论怎样,这里都不是武场,伍姑娘功夫了得是好事,可不该在这里施展,我说的对吗?”
见到有人出头,老太监抓住时机,背着手租到肖微的旁边,呵斥道。“有你什么事,回去!”早在这批秀女进来的时候他早就把每个人的资料背了个滚瓜烂熟。
一个典使的女儿竟敢数落丞相家的女儿,不知道是真的性格天真耿直,还是愚蠢到了家不知天高地厚。
肖微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了宫殿的角落里。
“二位,你们当杂家不存在是不是?”老太监语气轻柔的问道,可说的话却不是那么温柔,“当年就算是良妃娘娘进宫的时候,也都是谨遵礼法的吧,你们二位想怎样?”
梁璃茉凤翊纷纷闭口不言。良妃娘娘是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当年为大楚南征北战,以至于后来拓土的一半城池都是良妃娘娘的兄长打下来的,可良妃娘娘进宫的时候一直是谨遵礼法,坚持和所有人一通饮食起居,后来未及四妃,就被传成一段佳话,一直在这秀女殿里流传着。
“她说的没错,不轮你们是谁,丞相之女也好,总督之女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只要你们进了宫,这些身份就通通的不作数了,你们只有一个身份。”老太监背着手离开二人,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那就是皇室的女人,一旦晋选成为秀女,你们一辈子都只有这么一个身份,懂吗?”
“懂了!”女子们纷纷作答。
凤翊一个美丽
转身,走到离着梁璃茉老远的地方站着,好像是一刻都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梁璃茉呆在原地,才刚松开一点的拳头再次攥了起来。
“其实自杂家进宫以来,就从来都没听说过从民间选过妃嫔,今年偏锋皇上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广征良女冲冲喜气,所以你们才有了机会,但是你们不要以为,从此皇宫就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身体不舒服!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应该是无忧殿死守的秘密吗?为什么连一个选秀女的太监都能知道这件事?他们竟然把这件事情都透露出去了,那就说明他们不再需要父皇的性命了,否则的话不会这样的。
“我不喜欢麻烦的人,皇上更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如果要是有谁想立刻退出选拔,那就现在举手,也免得耽误了你一生。”
老太监扫视了一圈,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举起手。
老太监走上台阶,靛蓝色的太监服被光晃得发亮,“既然没有人举手,那就都在皇宫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过了明天再找麻烦就不是这样的解决方式了。”
老太监看似是在骂肖微,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在说凤翊和梁璃茉,只不过是碍着两个人的身份,给她们留了面子罢了。
“是!”
在殿内听完了一顿训诫之后,殿里的人一个个的被带着到了大殿的后院,早已经有人把他们的行礼搬了进来,楚云歌先被带着过来,心里乱糟糟的,站在宣窗前,远眺几百米外那最高的房檐儿,父皇的寝宫被周围的古树挡的严严实实的,宫里的叶子也落得差不多了。
每棵树上只剩下树梢的几片还在坚守阵地,剩下的郁郁葱葱都已经等着化作春泥了,冷风从窗子中灌进来,顺着秀女服宽大的领口钻了进去。
楚云歌一只手把着窗框的下侧,耳鬓间飘落的发丝也随着凉风丝丝浮动,耳边充斥着初入宫女孩儿们兴奋的声音,她就一个人站在窗前显得格格不入。
进到皇宫的两个时辰中,她无时不刻的在观察着周围,希望找到一个漏洞纰漏或者是一个让他可以钻的突破口,但是一个都没有,宫女太监和无忧殿的人完全混在了一起,如果她们不使用功夫根本就分不出来。
这些还是暗处的,现在宫里每走上几步就有一个侍卫,然后盯着你走完他眼前的这一段路,走到下一个人的视线范围,这皇宫里就好像是安装了成千上万个监控器和隐形摄像机一样,一旦有谁露出了什么马脚,立刻就会被曝光。
这个秀女殿是封着的,她现在就连门都出不去。
“天凉了,站在窗前会受风寒。”楚云歌头倚在窗户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什么都没了希望,耳畔响起了肖微轻柔的声音,楚云歌要直起身来回头的时候,感觉肩膀上一暖,一件斗篷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肖微
绕到楚云歌的身前,将斗篷在颏下打了一个结。
“谢谢。”楚云歌回头,最近真是越发的无能了,她都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进了人,“你也住在这里?”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两条被褥。
“是啊。”肖微走回了自己的床铺前面,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楚云歌握着身上的棉绒大氅,“你叫肖微吧,这还没到冬天,你就大氅都带来了。”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嘛,不然也不会直接连过冬的衣服都带过来。
“家在川蜀之地,山高路远的太麻烦,索性就都带了过来。”肖微也毫不避讳,说的都是实情。“父亲说了,若是这次大选选不上妃嫔,就让我在宫里留着当个宫女。所以衣服是一定要带的。”
楚云歌一笑,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僵在那儿了,谁也没有说话,最主要的是楚云歌还有点不太适应她这副装扮的人物设定,她倒是挺喜欢这个肖微的,只是怕她的本性暴露出来吓着这位中规中矩的姑娘,还没想好拿什么作为开场白。
两个人尴尬了好一会儿,肖微才开口,“你……是不是有些不顺心的事情啊。”否则也不会靠在床边吹冷风了。
“或许吧。”她好像来到这里从来就没有顺心过。
肖微将自己的床铺铺好,又到旁边帮楚云歌整理床铺,“那你要是能信得过我的话,能不能对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呢?”
楚云歌在肖微身后站着,肖微弓着身子跪在床上动作麻利的替她整理床铺,一个死角都不放过,将床铺的平平整整的。其实按照身份来说,现在她们两个的身份差不多,一个是典史之女,一个是小吏之女,几乎不分伯张,肖微其实完全可以对楚云歌的不开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的父亲现在正在遭受着磨难,可我却不能在他的身边,所以我很有可能连他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现在无忧殿几乎把皇宫重重包围了起来,现在又放出了父皇的病情,显然已经不在乎父王的生死了。
到时父皇驾崩,太子未立,朝中夺嫡之争,顺位之争,派系之争,朝中必定一片动荡混乱,对他们的只有利没有弊。
肖微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起身回身,“那……你想做些什么呢?”她原本只是以为楚云歌可能只是离开家心情比较不好而已,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是这样的事。“是你父亲让你进京选妃的?”毕竟这种机会不是轻易就能碰到的,他的父亲有何尝不是呢。
她此生只愿隐居在竹林里,饮一杯茶水,看日出日落,如若能寻到一知心人,二人携手游离天下,走遍名山大川,若是寻不到知心人,就一辈子隐匿俗事,做一个清心淡雅懂得欣赏的女子。
可这一场选妃,让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她现在身上背负着家族兴衰的重担,背负着肖家人能不能一举翻身,跻身重臣的担子,她不想当什么王妃太子妃,从来都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