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算是顾轻眉帮了纳兰茜,她也未必就能回报什么,在个人的利益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这就是人性的自私。
不对,对于妻子至上的李默白来说,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去做便是了。
“南梁皇宫,可不是我们能轻易插得上手的。再说了,我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永远护着她。”
“嗯,我明白。只要是我能力范围所及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人要挟摆布。”
顾轻眉的猜测没有错,皇后果然是开始对纳兰茜有些不同了。
不过,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许多事情,自然是不必做得太明显了。
比如说,她今日兴致突发,到公主的宫里来转转,无意中被几个宫婢所冒犯,自然就要略施薄惩了。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而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纳兰茜跪在地上,满面泪痕,“母后,还求母后放了她们吧。”
皇后慵懒地坐在了她的美人靠上,对于这里的一切似乎是还很满意,“茜儿,不是母后不肯放了她们。只是她们犯了宫规。按例,母后当将她们杖杀的。”
纳兰茜的脸色微白,嘴唇也跟着抖了起来,“还求母后宽恕。”
“不过嘛,看在了你即将要出嫁的份儿上,母后也不忍让你的婚事上沾染了血腥,也罢,就将她们几个暂时贬为苦役吧。”
“母后?”
在宫中身为苦役就等于是丢了半条性命,纳兰茜的身子也忍不住瑟缩了起来。
她们都是陪在自己身边多年之人,一个是自己的奶娘,另外两个是自己的心腹宫女,若是就这样被处置了,她于心何忍?
“母后,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只求母后能法外开恩,饶了她们吧。”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来人哪,扶公主起来。”
纳兰茜被人扶起,再慢慢地坐下,整个人看上去,好不可怜。
“茜儿呀,不是母后心狠。只是你想想,你都快要出嫁了。将来你可是要做大雍的定王妃的。身边怎么能留这等不知轻重的下人?如今母后帮你处置了,也免得将来再说你失了我南梁的颜面。”
“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定然是会对她们严加管教,还请母后可怜。”
皇后一脸为难的样子,纳兰茜又要跪下,这一次,却被皇后派人给制止了。
“这样吧,母后也知道你们主仆情深。就将你的奶娘先留在你的身边,只是她犯了错,那本宫就先罚她十板子,待你大婚之时,她身上的伤,也就差不多好了。”
“谢母后。”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吧。
皇后的视线在这大殿内盘旋了一圈,似乎是无意般,低喃了一句,“茜儿,本宫记得当初宋贵人小产,是因为在你的宫里头喝了一碗汤吧?”
纳兰茜的小脸儿顿时煞白,不必多说,她已经猜到了皇后想要做什么。
“还请母后明示。”
“你该明白,你之所以能风光地嫁到大雍去,所仗的不过是你公主的身分。可一旦你的身分没有了,你在大雍的日子将如何过,你心中,应该比本宫更清楚。”
“母后教训的是。”纳兰茜低着头,半点反驳的意思也不敢有。
看到这颗棋子如此地乖巧听话,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算她聪明。
“你父皇一直不知道宋贵人小产的真相,当然,宋贵人也不清楚。不过,本宫一时心软,当年的那几个人证,本宫还都留着呢。”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可是打到了纳兰茜的心口上,却是重如千钧。
“母后仁慈,儿臣感激不尽。”
皇后见她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也只是象征性地又宽慰了两句,“放心吧,那两个丫头,本宫就先让人派到教习嬷嬷那儿,什么时候将规矩学好了,本宫会想着给你送去的。”
“谢母后。”
皇后一走,纳兰茜便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
宫女过来将她搀起,纳兰茜强忍了悲痛,朝这些宫婢们摆了摆手,待大殿中一空,便伏于床榻,大哭了起来。
皇后今日这一出,摆明了就是想要警告她,将来到了大雍,若是胆敢有半分对她的不忠,必将将她公主的身分给废除,届时,一介布衣,又是异国他乡,她的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太子,她当如何取舍?
世事多变,若是太子能完全有能力把持了朝政,或者是早日登基,那么她自就不必再忧心这些。
可问题是,现在的父皇身体康健,并无不妥,她要如何做,方能两全其美?
“便是连一颗棋子,我也做不得了么?”
纳兰茜无声哭泣,自己悲惨的命运,她该向何人诉说?
皇后威胁她之事,相信她不说,太子那里也会收到消息。
若是太子再来相逼,那她当真还不如现在就死去,倒也干净。
所幸的是,太子并不曾派人前来逼迫。
她不知道的是,太子的心比皇后要狠一万倍。
得知皇后竟然敢威胁他要护着的人,纳兰雄自然是早有筹谋。
驿馆之内,纳兰雄与李默白一局棋毕,两人相视一笑。
“默世子的棋艺果然精湛,孤佩服不已。今日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纳兰太子客气。”
“默世子的贺礼,孤都一一看过了,果然都是精品,孤心中甚悦。昨日,已与父皇商议了婚期。贵国礼部所选的几个吉日,都不错。”
“不知太子以为何时成婚为好?”
“不如,就定在一月后,如何?”
若是定于一月后完婚,那只怕这几日公主的鸾驾就得启程了。不然,一月后,只怕是无法顺利抵达兴城的。
“一切还要听贵国的意思。”
“那好。正巧过两日默世子也要启程归国,不知可否与小妹同路,如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有默世子在,孤也心安。”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只怕也是头一遭了。
李默白只是微微笑了,“有何不可?茜公主一旦嫁入我大雍,便是默白的弟妹,理当照顾。”
如此,纳兰茜与定王世子的婚期,便敲订了。
纳兰茜的忐忑难安之中,她要离京的日子,便已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