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匡明愣在当场,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冲到了桌前,再一看,刚刚绽放光芒的乃是《奇疫论》原册。
而此刻的屋外,谭府的家丁和高手已经乱成一团,那鬼怪好似化为了实质,又忽然间疯了一样横冲直撞。
所过之处腥臭无比阴风阵阵,身上更是不断有血溢出。
只不过这血和常人的鲜血不同,还没到地上就自己消失了。
“哇啊——呜呜呜哇——”
鬼怪呼啸着乱窜,也是这时候,谭元裳和另外几人到了,一看到这边屋前的鬼物,顿时心神一震。
两名高手直接同鬼物斗在一处,不过鬼怪身体诡异速度极快,两人频频砍中鬼怪,但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只是让它的血流得更多。
“呃啊.”
有人被鬼怪抓伤,那疼痛感简直让人撕心裂肺,纵然是高手也不由惨叫起来。
“围住它围住它!”“小心不要被它伤到——”
“火把,用火把呢!”
谭元裳走到这边,从怀中拽出一物,乃是一枚古朴的铜钱,此刻他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将铜钱,将之交给旁边护持自己的人。
“用这个打它!”
旁人不疑有他,直接抓住铜钱,在鬼物与人相斗的间隙用暗器手法投出。
“嗖~”
铜钱直中鬼物胸口,又是一道白光炸开,鬼物惨呼一声被打得飞到了天上。
不过这一刻,鬼物似乎也脱离了谭府的掣肘,一瞬间看向远方那头陀所在的民宅方位,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
“呜哇.”
鬼物身上流着血,借着风势,直接冲向那边。
而这一刻,谭府中严阵以待的人看到这一幕,却发现鬼物渐渐消失了。
没有人敢放松警惕,即便那种阴冷感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而谭元裳的那枚铜钱也被人捡回来重新交到他手上。
谭元裳看着手中这枚铜钱,当初换这东西的代价果然值得,不过这会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胡老先生呢?”
“在屋中!”
谭元裳赶忙带人冲入屋内,却见胡匡明站在桌前愣愣看着桌上的书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
“胡老先生,您没事吧?”
胡匡明抬头看向谭元裳,摇了摇头道。
“没事.”
——
另一边,那鬼物直接冲到了头陀所在,此刻的头陀显然也十分难受,却见屋子的大门“砰~”地一声自己打开了,外头站着的正是不断溢血的扭曲鬼物。
“呜哇.呜呜呜呜”
鬼物声音如哭泣,但此刻却裂开夸张的嘴好似在笑,随后骤然扑向那头陀。
“砰!”
头陀胸前的特殊佛珠炸开火光,一串念珠上冒出数十个骷髅虚影,直接将鬼物围住并且快速旋转。
“哼,想反噬我?你以为我没有防备吗?”
头陀此刻拿起自己的禅杖,猛然扫向鬼影。
“嘶啦~~~”
禅杖开刃之处扫过,鬼影直接被斩首,脑袋飞起的时刻,头陀又从袋子中取出一个小骷髅,自己吐上一口血,然后念念有词。
那被斩首的头颅落下来直接被吸入骷髅,随后是那身体,随着鬼物不断被吸入骷髅,它的血液也好似染红了骷髅,将原本的惨白之色化为血色。
做完这一切,那些骷髅虚影又回到了头陀的佛珠中,而他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щшш☢ TTKдN☢ ℃O
“这谭府中有了不得的宝物,这等宝物当世罕有,顾不了那许多了!”
头陀左手持杖,用自己的指甲点破眉心,在额头和胸口划出几道血痕,身上腾起一股血色,随后直接冲出屋子,一跃跳出院子冲向谭府的方向。
那边高手虽多,但头陀也不是要去纠缠的,这些凡夫俗子识不得宝物,他一去对方肯定以为要害人,注意力自然也都在人身上,不会意识到他要去抢宝物。
只要拿到那宝物,凭着现在的状态,若说要胜过这么多高手显然不现实,但是挨着几下逃出谭府应该不成问题。
一到了外面,障眼法一用,凡夫俗子如何能识破呢?
头陀越想越兴奋,一路狂奔冲向谭府,到了谭府近处,已经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喧闹,但夜色中却见街道上竟然还有一个人。
借着月光看去,凭借头陀的目力,见到那似乎是个老人,白须白发在街道上慢悠悠迎面走来。
不知为何,只是看到那个老者,头陀的注意力竟然从近在咫尺的谭府那边被吸引到了这个人身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步子都已经慢了下来。
不对!不对!这人不是普通人!
谭府之中竟然还有术士?
月光洒在大街上,也洒在来人身上,在头陀眼中,这老者身上竟然有些朦胧。
这一刻他又明白了,来者道行比他高!
“这位道友,贫僧在附近静修,忽然察觉有鬼怪作祟,所以特来查看,想来道友也是如此吧?”
这和尚暗暗做着准备,口上扯着谎话,慢慢接近老者。
那老者并不说话,倒是他肩头竟然冒出一个声音,那声音似孩童又略微偏高,一出口就有种带着笑的讥讽感。
“嘿嘿,齐小子,就这还晃点你呢,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简直比鬼还可怕,就这能让人信他是什么高僧?笑死人了!”“谁?谁在说话?”
头陀怒喝一声,他没见到老者开口,视线便寻声落向他的肩头,却见竟然站着一只动物。
“老鼠说话了.”
这一刻,灰勉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怒气上涌。
“你他娘才是老鼠呢!伱灰爷爷我是貂!”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自从跟随先生之后,灰勉还没受过这种侮辱,就算是先生也只玩笑过它吃泔水啊!
再次听到声音的头陀眼睛都瞪圆了,更是有种头皮发麻凉意直窜的感觉。
“妖怪!”
不但是妖怪,而且还是炼化横骨懂得人道诸多习惯的妖怪。
“齐小子,揍他!”
灰勉一声令下,齐仲斌笑着应诺。
“是!”
头陀瞬间紧张起来,能降服这种妖怪,来人的道行怕是他平生觐见的了,这会已经不是夺至宝,而是考虑保命了!
即便头陀自视甚高,甚至想过有没有可能当这大庸上国的国师,可此刻却明白自己想太多了。
只不过那边齐仲斌话音才落下,一步跨出身若缩地,刹那间已经到了头陀面前,后者瞳孔在这一刻散大.
这是什么法术?
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念头还没完全出来,瞳孔也来不及收缩,眼前就出现了一根古怪的兵器,仅仅是闪动一下就消失了。
“当——”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头陀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嘭~~”“咣当.”
谭府门前,灰勉微微张嘴看着那倒飞出去倒在谭府大门外的头陀,以及那根已经被打得弯得夸张的禅杖。
此刻头陀身上和那些古怪法器上都还有光弧跳动闪烁,不过马上就没了任何动静。
“齐小子,对付这种家伙,你还用天罡锏?”
“就想抽他一下,顺手就用了!我们走吧,谭府的人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齐仲斌收起法宝转身就走,几步之间已经消失在街头。
果然,没多久,谭府大门被打开,谭家的护卫和家丁提着灯笼拿着火把冲出来,也很快发现了那个半死不活陷入昏迷的头陀。
等谭元裳出来的时候,手下已经将那头陀浑身上下都翻了个遍,发现了那些骇人的玩意。
其中有一个血色骷髅,上面的血腥味和刚刚那个可怕鬼物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或者说那头陀自己的身上此刻也冒着类似的味道,十分令人作呕!
谭元裳用手绢捂着鼻子,看着府上的人用锁链将头陀捆绑,又捡起那沉重却又弯折的禅杖,心中不由思索着和其人差不多的问题。
“究竟是谁帮了忙?”
很明显,就从刚刚听到的响声和这状况看,绝对有人出手了
同时,现在的谭元裳也在气头上,他脾气虽好,却也是相对的,今天居然被人搅了后院,而且还是这等邪术,是泥人都得冒火。
明宗皇帝最讨厌这种事,而谭元裳同样厌恶至极!
“他状况如何?”
“老爷,性命无忧!不过出手的人委实可怕,如此威力的招式,竟然留人性命,不过他似乎已经被废了,手脚绵软经脉气弱”
“哼,有口气在就好,弄醒他!”
——
第二天清晨,天虚观外,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随着马车护持的还有七八名高手,这还是明面上的。
正常情况下,谭元裳出门不会这么大排场,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京城暗流涌动,有人已经疯了。
进出道观的香客游人此时并不多,见到这排场都是纷纷侧目,但这里是京城,大人物多得是。
车马停在天虚观的时候,道观门前的知客道人就已经发现了,当谭元裳带着胡匡明从马车上出来的时候,知客道人顿时心头一惊,这人他认识。
谭元裳!
知客道人赶忙走了过来,向着马车上下来的人拱手。
“今日清晨听喜鹊在枝头叫唤,原来是谭公来了!”
谭元裳笑着拱手回了一礼。
“道长客气了,对了,这里可有一位姓齐的老先生在此留宿啊?”
知客道人想了下就回答道。
“哦,是有,您说得是齐仲斌齐老前辈吧?”
昨晚那头陀被弄醒之后,别的不愿意多说,但是为了少受折磨,还是说了昨夜出手的人,光是他形容的样貌,谭元裳就想到了那天在石碑处提醒他的老者,果然是个高人。
此刻听到名字,谭元裳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他了。”
“齐仲斌?”
胡匡明诧异了一声,数十年的时光能磨灭很多记忆,但对于一些极端深刻的却不容易忘怀,哪怕画面模糊了,一些人一些事却铭记在心。
“胡老先生难道认识?”
胡匡明看向谭元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你说姓齐,我就想到过那一位,只是如果那一位还在世,早就已经超过百岁了可这名字”
“名字?”
谭元裳显然是忘记了,但此刻被这么一提也不断思索着,而胡匡明看了一眼疑惑的道人和身边的人。
“这是当年岭东大疫之时和后来旱灾之时曾现身的老天师!”
闻言者,不论是谭元裳亦或是随行人员,身上都不由自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旁边的道人眼睛也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