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几个黑衣人在离穆芣苡约莫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腰弯作九十度,一致道:“您好!”
吓得朱菲菲往胡澜身后退了两步。
胡澜见穆芣苡不说话,直接上前,“冷少若的人?”
领头的男人听到她的问话明显一愣,随即道:“是,老大有请。”
这话是对着穆芣苡说的,许是因着胡澜对冷少若直呼其名时的娴熟,态度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恭敬。
胡澜微皱了下眉,“他就这么让你来请人?”扫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十来个黑衣人,“你确定这是请人?”
看到她的神色,男人忙解释:“是这样的,老大的意思是让我等来请这位小姐时怎么郑重怎么来,原先来的人还不止这几个,因为这边是闹市区,担心会给小姐带来麻烦,就让其他兄弟转道先回去了。”
胡澜:“……”
“既是为表郑重,你们老大何不亲自前来?”
男人顿了一下,神色颇有些复杂,良久挤出几个字,“老大有些事走不开。”
胡澜一眼就看出他没说实话。
见鬼的有事走不开。
“阿澜,现在离剧组聚会还有一个小时,便随他们走一趟吧。”
这个人,如果再不去见一面,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来。
金岩忙激动的让开道,“您请!”
也不知这位是什么人,算上在火车站那次,他都被老大派出来两回了。作为青天帮当家手下的第一人,在南方峰会来临之际天知道他有多忙,居然还被老大打发出来接人。
朱菲菲提着几袋东西在胡澜身后跟着,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澜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会不会出什么事?”
胡澜这才想起还跟了一个人,“没事,你先把东西拿回去,晚点再过来接我们就行。”
胡澜说着将自己手里的和穆芣苡手里的几袋都交给她,朱菲菲险些没抱住。“可是澜姐,我得跟着姑娘啊,这是我的工作。”
说着朱菲菲又扫一眼金岩等人,下意识的又往胡澜身边靠了靠。
她这分明害怕至极又强撑着要跟的心思穆芣苡和胡澜都看得明白。
胡澜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说:“你要跟着也行,但记住……”
“澜姐放心,我保证做个透明人!”她知道如果真有什么事她也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但既然柳先生让她照顾着姑娘,她就一定要看到她安全才放心。
“走吧。”胡澜说。
自己一个人总有顾及不来的时候,朱菲菲对他们没有坏心也一心向着皇,她不介意培养一下。
跟着他们,早晚都是要接触这些人的。
最后几人都坐上金岩亲自开的商务车,朱菲菲坐副驾驶,胡澜和穆芣苡坐在后座。她们开来的车则由青天帮另一个兄弟开着跟在后面。
许是冷少若知她们今天还有事,见面的地方离得并不远,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还是和她们原本要去的酒店同一个方向。
金岩在驾驶座上,正要从后视镜打量这位神秘的姑娘,却在镜中撞上她身边那个女人冷冷的目光,忙将视线收回。金岩不想承认,他刚刚是有点被那一记眼神吓到。
要说这个人他也知道,唐人影视的金牌的经纪人胡澜。就是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金牌经纪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就刚刚那样狠戾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娱乐圈经纪人能有的。
车缓缓向前行驶,路边的绿植逐一从窗户晃过。
某一瞬间,自上车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穆芣苡突然睁开眼,急切道:“停车!停车!”
几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听她道:“倒回去!倒回去!快!”
这么不正常的穆芣苡,别说朱菲菲和金岩,就是胡澜都没见过。
“可是小姐,这里调掉不了头。”金岩说。
不是他担心违反交通规则,这里车来车往的,如果贸然掉头,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倒是无所谓,可车上还有一个于老大来说似乎特别不一样的神秘姑娘,他不敢大意。
“姑娘,怎么了吗?”朱菲菲问。
胡澜却大抵有了猜测,心一狠对金岩说:“掉头,出了事不用你负责!”
“可是……”
“不用了。”穆芣苡又靠回去,微微阖上双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闭上眼睛那一瞬间,胡澜看到有一滴泪被她生生阻了回去。
车辆错身而过那一刻,穆芣苡就感觉到了,那个人,她无比思念的那个人就在那辆车里。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强,甚至曾想过即便有一天擦肩而过,当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时,她也一定能淡定的走到他面前笑着做一个自我介绍。
但显然,是她高估了自己。
在这车来车往的大道上,隔着两层车玻璃和两条不允许掉头的黄色实线,若不是最后那一点理智尚存,她此番怕是已跳下车去。
释放超感力,在那辆逐渐远去的商务车上,后座的男人闭目靠在车上,齐整的短发,俊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尖峻的下巴,凸出的喉结,黑衬衫,黑西裤……
猛地,男人睁开眼,冷冽一片。
“噗……”同一时间,穆芣苡吐出一口血。
“姑娘!”胡澜高呼一声,忙扶住她。
金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小姐怎么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朱菲菲手忙脚乱的抽出几张纸递给胡澜,“澜姐,先给姑娘擦一擦。”
穆芣苡没让胡澜动手,接过抽纸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没事。”语毕人已靠着车闭上眼睛。
眼底的情绪被深深隐藏。
是以没人看到她眼中的痛楚,也没人看到她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伤了她,他伤了她……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出手伤她,所有的侥幸都没了,他是真的,再不记得她了。
*
已将超感力收回的穆芣苡并未看到,那辆车上,后座的男人在同一时间也吐了一口血。
分别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柳竟和关安宁忙回头,齐呼:“家主!”
男人拿出手帕将血迹擦干净,抬眸,“无事。”
都修为不低,二人哪能看不出他突然这样是怎么造成的。
反噬……
什么情况下会反噬?除了修炼出现意外,便就是出手时强行收回。就刚刚来看,家主当是并未在修炼,那就只剩出手遭反噬一种可能。
且不说这里竟有能在不知不觉间让家主出手的人,就说家主出手之后宁愿自伤也要收手这个举动,本身就极为不正常。
家主向来不轻易出手,一出手断然没有失手的可能,更不会在出手后强行收回。
“家主,方才可是有什么人在附近?”柳竟其实有点猜测,又不敢相信,毕竟那位穆小姐在他看来就算有点修为,也断然不可能在出手时连他和关安宁都发现不了。
“近来海市都来了些什么人?”
将手帕折好收回,男人未回答柳竟的问题直接问。
“该来的都来了,就连武家那位和二少也早咱们一步到了海市。”
“除了这两人。”
意思就是刚刚出现的不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也断然不会让家主在出手后宁愿自伤也要收手。
“难道这次来的还有咱们不知道的高手?”关安宁皱眉。
这样一来,他们此行岂非又多了个不知名的对手?
“属下斗胆,家主方才为何出手之后又收手?家主的伤还未痊愈,此行不免要对上武家,届时家主有伤在身,怕是……”关安宁适时止住,又道:“这种时候,家主实不该如此……”
车中骤然弥漫着一股凉意。
“关安宁!家主的事由得你指手画脚?”柳竟轻吼一声。
“属下逾越,家主恕罪。”
家主向来自有决断,他方才也是一时失言。可如果不问出来,他这心里又着实憋得难受。
家主纵然如常沉默,车中消失的压迫感却让前面二人都明白他这是不再计较关安宁的逾矩。
其实很多时候家主都不是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人,只平日里他都太过冰冷威严,才让他们这些手下人不自觉的便生出一种他的命令不容违抗,他的事不容干涉的感觉来。
就刚才,倘若不是关安宁的问题触动到男人心底的某根弦,他根本不会在意。
什么人会让他在出手之后突然什么都没想就收回手,即便知道这样会自伤也未有半点犹豫,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在出手那一瞬间,感受到那股气息,他突然就这么做了,没有任何缘由。
仿若他不立刻收手便会后悔一辈子一般……
后悔……一辈子……
单是这两个词用在他身上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柳竟,让你去查的女子,现在何处?”
柳竟一惊,欲要做最后的挣扎,“家主,属下无能……”
“别让我问第二遍。”
眼睛一闭,柳竟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家主,您也知道仅是依照您的描述,缪少又不肯配合,属下实在无从查起。不若趁着缪少也在海市,找他问问?”
咬咬牙,柳竟又说:“那不然,家主将那位姑娘的照片给属下过一眼?有个根据属下也好寻人。”
男人一顿,道:“让缪景凡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