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话无异于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因此朝堂之上的大臣迅速分成了两股势力,一则是支持皇后娘娘处理事务,二则是支持齐子轩处理事务,毕竟皇后娘娘不过是一介女流,难不成要让皇后娘娘垂帘听政不成?
“若是让轩儿处理事务,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本宫只是看着大周虽然刚刚击退北绒,可北绒贼人若是贼心不死,怕是会卷土重来,因此才心急了些许,既然轩儿乃是大皇子,他来处理政务也是应当应分的。”
皇后娘娘的话在众人听来无疑于善解人意,因此绝大部分人都同意齐子轩暂代朝政,从前有些人是南宫翔的人,有些则是南宫离的人,如今南宫离和南宫翔都倒了,他们不支持齐子轩,又要支持谁呢?
难不成真的要皇后娘娘把持朝政不成?
唯有齐子轩心中清明,这便是皇后娘娘的野心,这个女人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却是大争,她既然是自己的母后,那么必然就是之后的太后娘娘,她若是想要插手什么事情,难道还能横着不让她插手不成?
齐子轩觉得有些乏累,从前的时候他的确觉得自己似乎离着皇位很近,可只要南宫景还在一日,他便没有觊觎的心思,可如今南宫景的身子越发不好起来,那么这一日很快就要到来了。
马尔蓝心思聪慧,自然知道齐子轩在想着什么,她柔柔地依偎在齐子轩的肩头,“大皇子,何不去见父皇一面?”
“父皇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好,竟然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即便去了,我又能如何呢?”
马尔蓝颇为不赞同地摇摇头,“大皇子这话便错了,你若去了,也许父皇就能睁开眼睛也未可知。”
齐子轩隐隐约约地从马尔蓝的话里面听出了玄机,想着既然马尔蓝如是说,必然有其道理,好歹他也是大皇子,因此没有费太多力气,齐子轩便见到了南宫景。
如今的南宫景几乎瘦的皮包骨头,即便齐子轩从小没有长在南宫景的身边,可亲眼看到南宫景如此,齐子轩还是觉得甚是心痛。
“父皇?”
似乎是听到了齐子轩的声音一般,南宫景缓缓地睁开眼睛,“轩儿,你来了。”
齐子轩想着马尔蓝的话果然没错,都道南宫景已经病入膏肓,可何以还能够和自己说话?可见那些都只是做给外人的假象而已。
“父皇,儿臣不孝,没能日日来看望您。”
南宫景却吃力地摇摇头,“无妨,想必外面现在闹得厉害,你无暇分/身也可以理解。”
“父皇的身子一定会一日日好起来,父皇洪福齐天,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饶是即便连齐子轩都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自欺欺人,因为若是南宫景在,那么那些压力自然就不会那么早到来。
只可惜,当齐子轩亲眼看到南宫景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期盼还是落了空,因为如今的南宫景就好似随时随地要离去一般,喘上一口气都极为费力。
“朕已经留了遗诏让你登基,只
是朕怕是看不到你登基的那一刻了。”
说着,南宫景剧烈地咳了起来,似乎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一样,齐子轩连忙轻轻地拍着南宫景的后背,好半天南宫景才缓过来。
“小李子乃是朕的心腹,来日你登基,自有小李子为你保驾护航,相信不管是皇后还是那些大臣都不敢有反对意见。”
“父皇……”
齐子轩觉得心头涌动着一股子异样的情绪,这些年除去马尔蓝以外,便再也没有人仔细为自己筹谋,如今南宫景将自己的后事安排得如此妥善,怕是时日无多。
“朕从前不知你是朕的骨肉,多次亏欠于你,朕原本想着这些年好生补偿于你,可如今看来,老天爷并不准备给朕这个机会,所以朕将毕生心血都给你,希望你不要怨恨朕才是。”
“父皇言重,儿臣不会怨恨父皇。”齐子轩顿了一顿,“当年的事情本就是造化弄人,和父皇没有半点关系。”
大约是听到了齐子轩的话,南宫景十分欣慰,“罢了,朕累了,你先回去。”
“是,父皇。”
齐子轩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可他不知道,这是南宫景和世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因为在齐子轩离去不久,宫里面就传来噩耗,道南宫景已经薨了。
“父皇……薨了?”
齐子轩有些不敢相信地张着嘴,原本以为南宫景还有几日,他也便还有几日的时间去求医问药,想着草原之神一向神通广大,请草原之神来为南宫景治病也该是一件可以行得通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南宫景竟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大皇子,如今朝臣们都等着您呢。”
阿树尽职尽责地提醒着,“听说皇上即便到了临死之前都没有见皇后娘娘。”
齐子轩却隐隐地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一些什么,就在昨夜,南宫景还曾经和自己说起皇后娘娘的事情,难道说南宫景从来都在防备着皇后娘娘不成?
可皇后娘娘到底是自己的母后!
齐子轩觉得心很乱,他强迫自己稳定了心神,却在露面的时候觉得众臣的眼神有些异样,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望向处在高位的皇后娘娘。
此刻皇后娘娘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子轩,好似悲天悯人一般。
“轩儿,本宫知道你继位心切,可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鸩杀了先皇!”
说着,皇后娘娘垂下泪来,样子极为悲切,齐子轩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在他离去之后,有人鸩杀了南宫景!
难怪父皇离去得那么早,竟是有人从中作梗,再也不肯南宫景留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齐子轩就觉得分外愤怒,毕竟南宫景是他的父皇,自己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南宫景的血液。
尤其是在想到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皇后娘娘所为的时候,齐子轩就更加愤怒,皇后娘娘是他的母后,是父皇的妻子,难道也那般迫不及待地要父皇去死么?
果然,皇后娘娘的野心不可小觑!
“母后此言差矣,儿臣并没有做出这等忤逆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你的话,还会有谁呢?先皇在病着的时候只见过你,难道说先皇自己服毒自杀不成?”
这话的确十分有说服力,而且齐子轩乃是偷偷摸摸地前往,所以更加加重了众臣的怀疑,如果不是齐子轩急着要继位,如果不是齐子轩想要鸩杀南宫景,何必要偷偷摸摸地去往先皇的寝宫?
更重要的是,在齐子轩里去不久,南宫景便薨了!
齐子轩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皇后娘娘率先发难,就是为了在众人的心里面营造一个假象,而假象存在的时间慢慢长了,也便会成为真相。
但是齐子轩不可能让皇后娘娘这样做!
“母后,儿臣的确去过父皇的寝宫不假,可儿臣绝对没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请母后明鉴。”
“你有什么证据没有鸩杀先皇?”
“那母后又有什么证据呢?”
母子对簿朝堂之上,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分,更何况齐子轩对待皇后娘娘原本就不像是一个儿子对待母亲,就好比皇后娘娘对待齐子轩也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儿子那般慈爱。
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皇位,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到底还是齐子轩率先开了口,“母后,父皇的尸骨未寒,难道您就这么急着想要儿臣陪葬么?倘若儿臣死了,对母后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说,母后急着想要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么?”
这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就此被齐子轩挑明,皇后娘娘的脸上不免得还是出现了一层薄怒,“轩儿,本宫乃是你的母后,不得放肆!”
“难道就许母后如此揣测儿臣,不许儿臣说出实话么?当年母后用儿臣的皇子妃威胁儿臣的时候,不就是希望儿臣只做个傀儡皇帝么?因为母后从来都是一手遮天,不允许任何人起了反抗的心思!”
齐子轩虽然面色不惊,可心里面已经十分愤怒,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冤枉自己,尤其这个冤枉自己的人还是皇后娘娘,是自己的母后。
“轩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齐子轩却只是冷笑,“母后自然不敢承认,毕竟这都是儿臣一面之词,可母后所言儿臣鸩杀了父皇,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
齐子轩的话音刚落,朝臣中就立刻响起了议论之声,“没错,这都是皇后娘娘的猜测而已,更何况皇位本来就是大皇子殿下的,大皇子殿下何必急于一时?这根本就说不通。”
“难道皇后娘娘真的想要让大皇子殿下做傀儡皇帝,所以皇后娘娘才一度用皇子妃作为人质?”
“看来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果真离心。”
虽然朝臣们议论的声音不大,可这些话却十分准确地落在了齐子轩的耳朵里面,皇后娘娘虽然离得远,有些听不真切朝臣们如何议论,可瞧着他们的眼神却也知道,他们一定开始怀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