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在世子房间里看到一瓶药,上面写着紫香散三个字,你可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看见青环迷茫的摇摇头,马尔蓝若有所思,“此药平日里专治蛇虫叮咬,但用药过度可致心绪不宁,脉象紊乱。”
第二日清晨,沈氏早早的带着两个大夫来到马尔蓝的东厢房。
还是昏昏欲睡的时候,窗外的天昏暗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树叶上,木窗上,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世间万物仿佛都被笼罩一样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叫人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
夏雨总是最变化莫测的,如今还是绵绵小雨,不一会儿可能就会倾盆而下。
下人们每每遇到这种天气总是懒惰起来。平日里起早贪黑的也就算了,如今虽然已是白日,但看着外面的天气却还是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勤快些的早早的起来开始干活,比如青环。
接沈氏进来的时候,青环脸上些许犯难,想必马尔蓝此时还在熟睡,但沈氏今日这样早就过来,还带了两个人为马尔蓝‘验明真身’。
进门的时候还在懊恼,不想马尔蓝却早已洗漱完毕,早早的由红菱绿萝伺候着进早膳了。
“你这几日身子不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反而起的这样早?”青环见此状心里已是踏实下来,想必马尔蓝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母亲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本想着早些过去请安的,不想却反要您看望尔蓝……”
今日的马尔蓝看着分外憔悴,不知是昨日的药用的过多,还是没有睡好,高山鬓松松垮垮的搭在上面,几缕垂下的青丝随意的散在脖颈之间,隐约看到光滑细腻的皮肤。
一双眉细细长长,只是眼神之中有些倦怠神思恍惚,脸颊微微微微发红发烫,不像寻常时候正常。
“昨日想着你身体不舒服,老爷叫我早早的过来看看,还请了两个大夫瞧一瞧,这些油腻的东西就不必吃了,一会儿母亲叫厨房再给你做些清淡的。”
说话期间,那两个大夫已是轮番上阵,生怕漏过什么似得,连带着搭脉的时间也久了不少。
对面卧榻上坐着的沈氏一边端起茶托喝口茶,一边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两位大夫的后背,倒是马尔蓝却自然多了。
“恭喜王妃娘娘,世子妃脉象些许波动,老身仔细把脉片刻,确实是怀有身孕了。”那两个大夫在一起低声耳语片刻,其中有一个出来道。
“可是真的?世子妃身体无大碍,可以安全怀胎吗?”沈氏眼珠转个不停,还是急于向大夫求证,欣喜之情不见一丝一毫。
“世子妃尚且年青,虽然有些许不稳定,但只要注意休息安胎,再开些稳定胎象的补药,就可饱平安了。”边上跪着的大夫犹犹豫豫,被沈氏注意到。
“安大夫可还有什么要讲,但说无妨。”
“是,老身刚才为世子妃搭脉,仿佛听到有两个微弱的脉搏动,世子妃腹中怀的恐怕是双生子。”
“此话当真?”沈氏激动的从榻上做起来,手中的茶盏也晃动着撒出些茶水在身上。随即沈氏许是觉察到自己的言语有失,尴尬的站在原地,“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母亲可要恭喜你了!”
马尔蓝镇定自若,从前沈氏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她的人生毁掉,如今她却再一次卷土重来,这样的结果沈氏怕是也没有想到吧。
“母亲关心尔蓝,只是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尔蓝都没有来的及做好准备,今后怕是还要麻烦母亲为尔蓝多做指点了。”
“这个是自然,咱们王府的人脉终于传承了下去,还是你的功劳,今后母亲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平安降生的。”
沈氏扬起嘴角,却有一丝旁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但这些对马尔蓝来说却很是熟悉。如果自己从来对这世间的善恶不知晓,也许还会觉得沈氏如母亲一样的关爱呵护如沐春风。
只是经历过了黑暗,甚至是被自己最信赖的人亲手推向悬崖,这种绝地逢生的感觉没有亲历过是谁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你说什么?”平日里习惯了面无表情,齐子轩如今的反应已经足够称的上是大吃一惊了。
“千真万确,是青环告诉小的的,说是王妃叫了大夫亲自确认过得。”阿树在身后小声说道。
齐子轩没有再说话,手持剑柄飞速悬空而起,剑光闪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应声望去,院中面对着的一棵槐树从中间劈作两半,干净利落,却也决绝无情。
花瓣纷纷坠地,只留下丝丝飘香在空中沉浮。
“世子可要回去看看?青环说今日世子妃身体不适……好像生病了……”
望着齐子轩有些盛怒的神情,阿树只觉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里总是默默关心着马尔蓝,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磕碰都去翻箱倒柜的找药,怎么如今听了却不言不语呢。
身后柳洛泽声音传来,“大清早的这是谁又惹我们世子不爽了?在里面就听的这剑气有些杀意,怎么……”柳洛泽走近,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戴整齐,却马上要暴跳如雷了,“你你!你竟然把我的百年槐树砍断了!”
进宫的一路上听着柳洛泽喋喋不休的嚷嚷惹得齐子轩一阵心烦意乱,想要发火却又知该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从前自己贯不是这样的。
最后只好答应将家里从前圣上赏的百鸟百花图送给柳洛泽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齐子轩。
不用多说,这样贵重的东西齐子轩怎么会求了自己父亲拿出来呢。况且齐正凌是那样对自己横眉冷对,如今也只能‘拿’出来了吧。
阿树在一旁有些难堪,“世子莫不是要去像姐姐一样偷吗?”
“姐姐又是谁?”一旁的柳洛泽在颠簸的轿子里正得意自己坑了齐子轩一幅字画乐的不知所云。
“我哪里和她一样,我这是取之有道,不像某些人整日只会利用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齐子轩眼眸深似星辰,深不见底。
宫里康乐殿里一派寂静
。齐子轩和柳洛泽跪在殿下,南宫景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身边江公公精瘦干练的样子穿着宫装明显有些宽大。
只是半眯着眼睛审视着下边的每一个人,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一样。
“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人可抓到一些?”
“启禀皇上,那些偷运官盐的人极其狡猾,臣办事不利,全部被他们钻了空子逃走,还请皇上降罪。”齐子轩身披一件正黑色长袍,上面加一个青色外纱,头发高高的束起,由一个翠色的发带绑成一个髻。
“那些人虽然都跑了,但是也查到一些线索,臣派人去仔细探查询问了他们周围的邻居,那些人生活的地方,习惯虽然各有不同,但却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同为南疆人。”
柳洛泽认真起来和平时风花雪月的时候截然不同,眉眼之间游荡出些许浩然之气,英姿飒爽。
南疆从前本是富饶之地,百姓也安居乐业,只是突然的几年连遭干旱天气,庄稼颗粒无收,无奈之下百姓只能流离失所,逃往其他地方避难,其中就有不少一路北上逃至京城的。
南疆人民生性温和,待人谦逊,从前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因此也多出才子佳人。只是如今这样的结果叫南宫景很是疑惑。
“南疆王朝覆灭已久,百姓流窜到各国也都是被宽大接受为何现在却要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做这些事情呢?”
“臣想这件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恐怕这件事情是有人预谋故意操控所为,其中暴利重重,盐又事关国之根基,臣担心是背后有谁在搞鬼。”
“朕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在朝廷之上又有人开始上谏要太子帮着朕管理部分前朝事务,如今只当是朕力不从心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向太子献媚了。”
南宫景向来对齐子轩和柳洛泽很是信任,有些话在前朝和众臣言官都不能说,柳洛泽和齐子轩从小被养在宫中,就如同南宫景的养子一般,对待南宫景甚至比自己家中父亲还要关心许多。
再加上他们手里权势不大,又不是皇族血统,所以很多事情南宫景会和他们二人商量。
“这些大臣竟然这样心急,是巴不得太子上位之后提拔自己吗?”柳洛泽愤愤不平,自己生平最恨小人,在朝廷虽然也为官,但最见不得那些大臣面和心不合的样子,所以和大家平时关系就很不好。
幸好有南宫景平日的器重和提拔,不然柳洛泽可真是要被排挤的不见天日了。
“其中还有你的父亲,洛泽。”南宫景说话声音并不大,但这几个字确实字字敲响柳洛泽的心。
父亲对南宫景的忠心自然是不必说的,单单是柳洛泽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就能常常看到父亲整日整夜的泡在书房里埋头苦干。
有什么事的时候几日都不出书房,有时连饭菜都要下人端进去吃。听着南宫景的意思是有些不悦的,只是自己父亲虽身居高位,平日里最不喜出风头的,怎么如今却要积极上谏呢。
(本章完)